监视萧煜几日,萧煜别的本事有没有,穆峥易没看出来,可这说话气死人的本事,他却是深深领教。
为了不把自己气死,穆峥易捡起一本书,看起来。
反正他的任务就是看好萧煜就是了。
可书虽是摊开,脑子里就是停不下来的想着方才受辱的那一幕,浑身血液沸腾激荡,太阳穴一鼓一鼓,手背青筋,几欲要撑破那层皮。
而他对面,萧煜继续抓耳挠腮,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手里捏着笔,一个字没有写出来。
军马,瘟疫,八王之子,白薇,顾玉禾……
顾玉青到底要说什么?
他原以为顾玉青塞给他字条,是要告诉他,她并没有生气,或者悄悄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却没想到,顾玉青直接丢给他这样的词,那样子,根本就是要与他并肩作战的姿态。
忽的想起,那日属下回禀,说他的人在跟踪这挟持他的公子一路回杏花巷三十六号院的时候,如意也悄悄跟踪了他。
当时因为情形特殊,时间紧迫,他没有细想,此刻却是惊觉,他的阿青,的确是搅到这件事里了。
萧煜不由得一颗心沉重起来。
当初他中毒,不让顾玉青知道,就是不想她犯险,可现在,她还是被圈了进来。
那夜在碧翠阁一番暗示,让顾玉青寻到那枚玉佩,初衷不过是给自己留一条将来解释的后路,以免直接把自己给玩死。
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家阿青竟然硬生生凭着那枚玉佩,和他并肩作战了,并且在这场悄无声息的战事中,顾玉青已经取得一定进展。
一想到是因为自己在碧翠阁设计的那一幕,顾玉青才被无辜连累进来,萧煜就后悔的不得了。
他早该想到,凭着他家阿青的睿智,一定会有这个结果。
他家阿青,一贯不是坐以待毙悲春伤秋的性子,只怕那日宫中告状,也绝非他原先想的,是顾玉青一怒之下的行为,而是她分析出了他碧翠阁一事的目的,配合了他的行动。
不然,凭着顾玉青的性格,她若是当真恼了,那日在宫里,他是应该见到她的,她一定会等到父皇召了他进宫,当面讨要一个说法,并直截了当解除婚约,而非像那日,告了状就离开。
纵然此刻悔的肠子都青了,萧煜也只能一面认了,一面幸福的同他家阿青肩并肩,琢磨字条上的意思。
娟秀的小楷,一笔一划,都是他家阿青对他的信任和爱,此时,都在他的肚子里呢!
军马和瘟疫,倒是好琢磨,据明路和骆志松那夜的严刑逼供出来的消息,苗疆八王此次入京,就是打算在军用养马场制造一场空前绝后的瘟疫,以此实现他复国夺位的阴谋。
至于他究竟为何选择军马为下手对象而不直接选择人,那人未说,萧煜心头,却已有隐约的猜测,只是还未切实验证罢了。
此时顾玉青又提起,萧煜只觉,他的猜测,就是事实。
苗疆八王,多半是要将这批得了瘟疫的军马,赶入宫中。
方式,自然是暴动逼宫。
苗疆的毒蛊何其厉害,他是有所耳闻的,到时候,大批量感染瘟疫的军马进入宫中,宫中上下,必定浮尸遍野哀鸿一片,他的目的,自然也就达到了。
八王之子,顾名思义,就是八王的儿子。
此次八王入今,不论是素日在杏花巷住着还是当日进宫朝拜,皆是孑然一人,并无子女相随。
顾玉青突然提起八王之子,是想说,其实八王是有孩子的吗?
好容易传一次消息,顾玉青绝对不会浪费机会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她的每一个字,都分量十足。
这八王之子,只怕不仅存在,更是同他一同入京,参与了此次阴谋谋划和具体实施。
八王如今四十有余,他的孩子,再不济,也该同他年岁相差无几,甚至更大些……
思绪及此,萧煜不由蹙了眉头去朝面前那挟持他的公子看过去。
眉清目秀,武功高绝,手上除了握剑之处并无其他茧子,从和他接触到现在,没有一点恶习,若非从小家教好,只是一般杀手暗卫,绝不可能做到如此。
更何况,他眼底面上,挂着的那从骨子里透出的优越感和睥睨一切的姿态,就更不可能是寻常杀手有的。
萧煜早就觉得他身份不一般,却从未往八王之子的方向想过。
此刻被顾玉青这字条上的字一提点,再联系这公子的点点滴滴,越发觉得极有可能他面前坐着的,就是八王的儿子。
心动不如行动。
想到这里,萧煜语气平静,满目一副若无其事的随意,“我说,你父王为何派了你来监视我,这种活,毫无技术含量,随便派个什么暗卫杀手来,不就行了?”
穆峥易正心头怒气撒不出来,闻言,当即手上的书朝一侧桌上啪的搁下,“手下败将,你没有资格知道!”
语落,穆峥易登时一愣,错愕朝萧煜看过去。
萧煜方才说……你父王……父王……
天,他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本就气愤恼恨,一瞬间,穆峥易像是被引燃的火药桶,轰的就炸了,“谁告诉你我的身份?你调查我了?”一个箭步冲到萧煜桌案前,双手按在他的宣纸上,怒道。
萧煜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身子猛地向后一靠,死死贴在椅子背上,“你干嘛?好好地,又抽什么疯,我不过是同情你,随口问一句,你至于这么激动?”
说着,萧煜眼睛一眨,“莫非你还在耿耿于怀方才成为两个姑娘手下败将一事?你一个大男人,心胸不能宽广点?”
原来……这货还真的是个王子!难怪举手投足不同寻常。
猜测得到验证,萧煜心情好的不得了。
穆峥易被萧煜气的鼻子都在抖,“你究竟如何知道我身份的!”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出。
喷火的双眼,恨不能直接用眼神将萧煜给烧死。
语落,重重一拍桌子,“说!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