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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定对方是天都剑的主人。
剑阁天都剑的强大,是可以用有限的真元,来唤动天地间很多元气的共鸣。
要想将诸多元气汲取而来,搬运的元气越多,自然需要更多数量和更强的真元,但天都剑的独特之处,却并不是大量的搬运,而是朝着天地间释放一些真元,用这些真元的震动来换取许多天地元气的共震。
一盆水的共震只能溅起些水花,但一座雪山的共震却是能够形成雪崩。
在杨晚看来,要想对付天都剑,就必须先切断对方真元和天地间的这种共鸣。
当无数道刀光在天空中行走,许多股从言无眉身上流淌出来的气机被瞬间切断,就连空气中的水汽,天空之中的云气,都被这些刀光切得支离破碎,连从一个方向刮来的风,都变成了无数条碎絮,天空都骤然变得明亮起来。
然而杨晚的眉头却是突然皱了起来。
他的刀还没有真正的斩出,他就已经感觉到言无眉的身体已经空了。
在他的感知里,他前方的言无眉已经空空如也,毫无威胁。
他这一刀朝着言无眉斩和不斩已经没有意义。
他不知言无眉是用了何种手段将体内积蓄的海量真元在瞬间排空,但此时,从言无眉体内释出的真元已经在高空中形成了无数片更为明亮的空间。
这些真元就像是无数片漂浮的透明镜子,本身毫无力量和威胁可言,然而明亮的光线穿过这些镜子,却是急速的聚拢为更加明亮的光焰。
然后这些明亮的光焰再穿过下方的那些透明镜子,不断汇聚。
有金色的光点在空中形成。
就如同夜晚烟囱里冒出的未燃尽的火烬。
杨晚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有一点金色的光点落在了他的眉梢,然后他的眉梢焦了,燃起了一缕青烟。
一点金光之后是无数点金光。
无数声惊呼声响起。
水面上发出无数声嗤嗤的响声,有白汽不断涌起。
浮木上出现许多焦黑的痕迹,不断涌起烟气,接着绽放为明亮的火焰。
杨晚和言无眉的头发和衣衫上都出现了许多焦黑的孔洞,杨晚紧握着刀柄,他不断的感知着这些元气的变化,想着破法。
在极短的时间里,他想过了无数可能,然而感知着那些太阳真火凝聚的速度,感知着随着对方的心意,这些真火笼罩的范围,他的嘴角却是缓缓的露出了一丝苦笑。
一名修行者或许能够快过世上大多数飞剑,但谁又能快得过光芒的照耀?
“从一开始,你就想好了要和我同归于尽?”
他看着前方同样沐浴在这样的光星里的言无眉,问道。
言无眉看着他,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只是道:“我早已无法动用天都剑,这是我当年残废之后,唯一修出来的一剑,无论是谁,无论对手用什么样的招式,我都只会用这一剑。”
杨晚苦笑起来。
他白玉般的脸颊上也出现了许多焦黑的痕迹,原本很清秀的面容,现在变得就像是一个麻子。
“是怎么做到的?”
他情绪复杂的看着这名剑阁的老人,再次认真问道。
“寻常的修行者无法做到。”言无眉笑了起来,“但若你本身已经是一名许多经脉断裂的修行者,你又经过很多年的苦修,将几条特殊的经络不断的贯通,变成巨大的通道,那要做到这样,便根本不难。”
杨晚豁然开朗。
“这和在体内始终留下一道巨大的通透剑孔有什么区别?”
他有些敬佩,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道:“只是这些手段,这样凝聚太阳真火的剑意,别人却是想也不想不到,谁会从准备一招开始,就准备好迎接死亡?”
当他这样的声音响起,他和言无眉身上的头发和衣物彻底的燃烧起来。
他和言无眉的肌肤就像是烧透了的纸张一样片片剥落。
这样的画面在所有人的眼中,也只出现了短短的一瞬。
那些星星点点的金色光星连成了线,连成了片。
无比耀眼的光线,将他们所在的十余丈方圆彻底笼罩在内,这些金色的光线夺目得让所有人根本无法看清内里的画面。
只是灿烂,只是辉煌。
靠近两人的所有浮物,包括那些之前横躺在地上的北魏军士的遗体,全部在光线之中消失。
就连那些坚韧的皮铠,都最终变成了飞灰。
当光线开始消失时,唯有一些洁白的灰烬在飞散。
那些金铁没有被融化。
那柄传说中的北魏魔刀,圆月弯刀,斜斜的坠落在地。
至始至终,这名强大的北魏修行者,没有使出完整的一刀。
因为无法破解,便没有意义,不如在离开这世间之前,解决不解的困惑。
浮桥靠近钟离北墙这段被彻底烧穿了,只有很多残缺的铁索如蜘蛛网一样牵牵连连。
所有的北魏人看着这样的画面,震撼无语,很多人的嘴唇都在不断的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钟离城墙上所有的南朝人看着那名剑阁老人消失的地方,面容却是变得越来越肃穆。
林意缓缓垂下头来。
他的身前不远处有一条清晰的白线。
那些白线,是细白的灰烬堆积而成的边缘,也是言无眉剑意笼罩的边缘。
他有些不可避免的悲伤。
但更多的是骄傲。
此时应是剑阁辉煌的时刻。
“我剑阁在此…剑阁只要有一人在,这座城就永远不会落在你们手里。”
他再次抬起头来,对着江心洲,对着对面的北岸,缓慢而清晰的说道。
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北魏人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没有人反驳他这句话。
因为每个北魏人,包括后来的白骨军的那些将领,心都在往下沉,都觉得林意这句话可能会是噩梦一样的事实。
林意深吸了一口气。
他让自己体内的气机流动得更快一些,让体内伤势的复原也尽可能的更快一些。
他的目光落在那柄圆月弯刀上。
从之前那些北魏人的反应,他知道这柄弯刀恐怕和那鲲鹏重铠一样,在这些北魏人的心中占据着同等的地位。
他自己的刀剑已经失落在战阵之中。
这种看上去太过宽大的弯刀,他也自觉用不惯。
但这是一种象征。
所以他走上了前去,伸手捡起了这柄刀,然后插在了身体后方的断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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