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河南岸的码头处,一艘隶属于葡萄牙的小型飞剪船正静静的等待着他们的客人,水手和船长现在已经看傻眼了,饶是他们之前做了很多功课,看了很多关于这些中国人的专題报道,可是都沒有想到这些中国人在普鲁士的威望会这么高。
整个城市万人空巷來送行,全城警察和士兵在维持秩序,以严谨冷静闻名于世的普鲁士人,今天居然如此失态的失声痛哭。
到最后就连全城的教堂都开始鸣钟送行,这么大的面子就算是欢送国王都够格了。
船长和水手们悄悄看了一眼船头站立的那几名女士,一个个眼神中全都是钦佩。
虎妞和平儿还有从中国带來的几名侍女,并沒有跟随大部队一起在汉堡市穿街过巷,她们在清晨的时候已经秘密的登上了商船。
这时候的虎妞已经哭的稀里哗啦了,一方面她为自己的男人感动不已,而另一方面则是舍不得身边的姐妹芳官。
“芳官啊,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吗,这个这洋鬼子待的地方你真能习惯,你可别忘了,那个叫皮埃尔的法国人也要跟我们一起回国啊……”
芳官开始还一个劲点头抹泪呢,接过等她听到皮埃尔的名字之后,脸颊红晕一闪而过“哎呀,他去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留在欧洲就是想好好学习歌剧,我真的是太爱唱歌了……”
芳官说的沒有错,现在她已经是普鲁士歌剧界小有名气的新秀了,肖乐天为了培养她花高价找了整个普鲁士最好的声乐老师,而且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关系让她有无数次登台表演的机会。
肖乐天说给芳官自由,绝对不是随口一说的,他是真心实意盼望这个有天赋的女孩能够走出自己的路來。
从某种意义上讲,肖乐天还有芳官这些女人都应该感谢奥地利的阿兰子爵,如果不是他在众人面前揭开了这个所有人都忽视的问題,恐怕就连肖乐天都想不到自己已经忽视了女权这个未來世界的新兴力量。
19世界中叶,女权运动仅仅是一个概念,就连欧洲世界也依然处在男权社会的控制之中,女权主义真正蓬勃发展的时代那是要到二战时期了。
肖乐天当然沒指望着讨好女权主义者然后给自己带來什么好处,但是他也不会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題,既然自己对于女人的态度已经被欧洲高层们所注意,那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吧。
在肖乐天参加的各种公开和私下的外交聚会上,妻子虎妞和女高音芳官,还有侍女平儿等人,都成了他身边的明星人物。
肖乐天不止一次的明确表态,他虽然无力改变整个亚洲落后的婚姻观,但是他会以身作则坚决支持一夫一妻制,而且还会给身边的女人一个最好的未來,他肖乐天是支持女权主义的。
肖乐天说到做到,芳官不是希望有自己独立的事业吗,她不是想要拥有自我选择的人生吗,ok,肖乐天可以给她,不仅不给任何的羁绊,甚至在背后给予了芳官很大的助理。
肖乐天的所作所为不仅让欧洲的精英女性们赞叹不已,他的名字甚至和女权主义兴起挂上了钩。
这可是一股很了不起的隐形力量,一个男人如果得到了整个文明世界女人们的爱戴,虽然这些女人沒有什么政治力量,但是她们的隐性力量可太强大了。
可以预见,当全天下的母亲都对孩子们说‘肖乐天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首相’这样的场景不断被重复之后,肖乐天未來后半生的全球声望会高到什么地步。
从某种意义上讲,当芳官接受了肖乐天所赐予的自由后,她就已经无法回国了,她的事业终将扎根在欧洲,她将永远的成为肖乐天高尚道德的义务宣传员。
分别是痛苦的,女人们凑在一起抱头痛哭,最后看的翼王殿下都落泪了。
“好了虎妞,你们不要哭了……芳官有我的照顾是不会吃亏的,整个中德基金都由我掌控,再加上普鲁士王国高层和我们的亲密关系,我想我们留在这里是享福來的……”
“相反的,你们才让我揪心呢……”翼王长叹一声“唉……琉球的局势很不好,你们回去要面对的困难比我多多了,我能做到的就是给你们守住中德基金这点家业,将來就算有个万一……咱们也有个退路啊,”
翼王真是不会说话,人家姑娘们都哭成那个样了,你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芳官一听突然大哭了起來“太太,我不留在这里了,我要跟你回国,我知道法国人正在攻打咱们的家,我要死也跟姐妹们死在一起……”
这回话锋一下子就变了,刚刚还劝芳官回国的平儿一下子就改口了“不行,好妹妹你留下吧,就听大人的话,咱们女人能有你这样的机遇太难得了,你不要辜负了大人的心意啊,”
“对对对,芳官留下吧……呜呜呜,”一群女人抱在一起又开始哭了。
这时候肖乐天的军队距离栈桥已经不远了,人群欢送的浪潮也炙热到了顶点,教堂的钟声越敲越密,飞剪船上的水手们赶紧加固踏板准备迎接肖乐天他们登船。
就在最靠近栈桥的一座小楼上面,一闪拉紧窗帘的背后,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肖乐天和他的队伍。
“该死的野蛮人,你想安稳的回家去,做梦吧,侮辱了文明世界,你以为你能抽身而退,别以为我们只会派遣舰队去报复你的老家,今天你要是能平安离开北海,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发狠的男人正是皮埃尔的老熟人,法国情报高官谢里夫。这位替无数大人物背了黑锅的中校,正是因为皮埃尔的越狱事件而被发配到了一线工作,从生活安逸的巴黎一下子被下放到危险的情报第一线,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在谢里夫的身后,几名手下正在等候他的命令,当肖乐天距离飞剪船只有几百米远的距离后,谢里夫突然回头对手下间谍说道“好了,马上发信号,这是最后一次情报传递了,发完之后你们可以自由分散撤退回国……”
不一会的功夫,在阁楼的窗户背后,一面精致的玻璃镜子开始有节奏的反射太阳光,很快远处数百米外的另一间阁楼同样也开始发送日光信号。
谢里夫最新的情报就这样以光的速度向外海传递而去,一间又一间的屋顶塔楼,然后大海上一艘又一艘不起眼的货船桅杆,法国间谍们就用如此简单的方式,就把肖乐天即将启程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肖乐天现在完全不知道他已经被一双双的贼眼给瞄上了,这时候他刚刚带着兄弟们登上商船,送行人群的气氛已经凝重到了极点,无数妇孺甚至哭晕在了道路两旁。
这时候不走都不行了,人群情绪已经达到了失控的边缘,特混营的汉堡新兵们,手拉手在踏板附近连成一道人墙,可是总有士兵被不小心的人群给挤落水中。
“再见,再见汉堡的亲人们……我肖乐天会回來的,”嗯还行,他至少沒顺嘴喊出胡三汉会回來的这句话。
“马上解开缆绳,抽掉踏板,准备起航,”船长不敢怠慢赶紧下令飞剪船起航,在他面前已经有数十名送行的市民被挤到了水中,再拖延下去恐怕真得闹出人命。
就在商船即将起航的那一刻,在遥远的柏林,卑斯麦的首相府里,放下厚厚文件的铁血首相,下意识的就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该走了吧,现在这个时间,恐怕他已经身在大海之上了……人生知音难遇,你我算是同类人,背负一个民族的未來,此中滋味也只有我们自己才能体会了……”
就在首相低声叹息的时候,突然咣当一声书房的门被一股大力撞开,还沒等恼怒的首相说话呢,秘书挥舞着一页文件惊恐的喊道。
“首相大人,法国发來最新的绝密电报……法国陆军情报官谢里夫已经在七天前潜伏到汉堡,所有线索都指向一点,那就是肖乐天,”
“什么,”卑斯麦一把抢过秘书手中的电文,看完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疯了,拿破仑三世已经彻底的疯了,英国、美国、包括我们的外交官这么苦劝他,都无法改变他的新意吗,现在就连奥地利都已经派人当和事老了,怎么他还是放不下,”
“马上向汉堡发电报,让肖乐天回來,千万不要出海,法国的舰队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这是不死不休啊,”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这时候的汉堡别说肖乐天所乘坐的商船已经出海,就连谢里夫这帮人都已经偷偷逃离市区了。
大战过后的普鲁士情报部门,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奥地利身上了,这是造成疏漏的最关键原因。
卑斯麦的电报终归是來不及了,当汉堡市议会的官员乘坐马车狂奔到栈桥之时,大街上送行的市民已经渐渐的散去了,远处海平面上有无数帆船的影子,现在已经看不出那一艘是肖乐天所乘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