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天听了这话笑道:“是吗?看来今儿都是巧了,是不是钱副部长最近酒瘾又犯了?想要找个高手好好的对决一回。*随*梦*小*说w.suimeng.lā”
“不是不是”,钱成富冲他直摇头,“喝酒对决我也不敢和黄书记对决,那不是自找难看,这一回黄书记还真是猜错了,我打电话给你是另有其事。”
“什么事?”黄一天问他。
谈及正事的时候,尽管黄一天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悄悄拉起一道警戒线,身为领导干部最忌讳信口胡说,涉及正事的时候从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必须负责任。钱成富并未注意到黄一天看向自己的眼神生细微变化,依旧笑眯眯冲他说:
“黄书记最近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陪我一块去省城拜访一下省委组织部的卢主任,他可是你的大师兄啊。”
“卢主任?”黄一天若有所思,“钱副部长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要去省城?是有什么事要麻烦卢主任帮忙吗?”
既然钱成富已经开了口,黄一天自然不好意思驳了他的面子,但有些话他必须问清楚,总不能稀里糊涂就跟着钱成富跑一趟省城?
钱成富的脸上露出些许尴尬神情:“不瞒黄书记,我四弟在省城工作,最近单位里正忙着竞争正处长位置,我琢磨着要是卢主任帮忙出面说句话,这事可就好办多了。”
黄一天明白过来,他迅疾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件事对于大师兄卢主任来说不算什么大事,既然钱成富主动开口,自己顺水推舟倒也无妨,正好自己有日子没跟大师兄联系了,正想找机会跟他喝喝酒联络感情。”
朋友嘛,经常走动才更显亲近。
对于这位在省委组织部工作的大师兄,黄一天心里也颇为看重,他明白,一个领导干部要想在官场中一步步走的长远,务必要利用自身周边资源逐渐建立一个坚固的小圈子。圈子里的成员若不是经济实力雄厚必定是手中有权能够用得上,比方说省委组织部的卢主任,他跟自己原本有一份大学校友情,正好两人又在上次干部公选工作小组中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这样的人脉资源必须牢牢抓住以备不时之需。
他相当爽快答应钱成富:“行吧,钱副部长的指示我遵照执行就是,出之前你提前说一声,我把工作安排一下就跟你一道去省城。”
钱成富原本见黄一天面露迟疑还以为他心里有所忌讳不肯陪自己去省城,见他松口答应下来顿时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他上前握了握他的手充满感激道:“黄书记真是仗义!我替我四弟先谢谢你了,只要黄书记亲自出马,我四弟的事情就算是成了一半了。”
“哪里哪里?钱副部长这是瞧得起我,没把我黄一天当外人才会有这样的邀请,我正好也有日子没见着大师兄了,正好沾你的光一块去。”
两人坐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会后,钱成富才想起忘了问黄一天今天来到县委组织部到底有何公干?毕竟以他现在乡党委书记的身份哪能没事到县委组织部来闲逛。他连忙冲黄一天打听:
“黄书记今天过来有事吧?要不要先跟我透露一下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黄一天冲他笑道:“钱部长,我刚从县委张书记办公室出来,刚才向张书记汇报了胡集乡的干部队伍情况,想要在胡集乡提拔一个年轻的副乡长,干部队伍才能合理,张书记让我和你们组织部协调,人选就是那个朱家友,以前在经济开区管委会的时候就跟我做过同事。”
钱成富脑子里竭力想要回忆起关于黄一天口中“朱家友”的信息,到底是搞了多年的组织人事工作,他脑子里立马反应出一个有关此人的信息,于是冲黄一天认证道:
“黄书记,你说的这个朱家友是不是一年前在经济开区管委会犯了经济错误被贬职到胡集乡?我记得那会还是张二江在经济开区管委会当一把手吧?”
“对对对!钱副部长真是好记性!就是那个朱家友,之前他在县经济开区管委会工作的时候的确犯过一点小错误,不过人无完人嘛,谁能不返点错误,只要主流是好的,那就是好人,他在胡集乡锻炼了大半年早已痛改前非,前一阵子我被县纪委停职调查的时候,他的表现真是没的说。”
黄一天这话一说出口,钱成富当即听出他话里隐含意思,说白了,黄一天这是要通过提拔朱家友的方式以回报他当初在自己落难的时候表现不错。钱成富几乎没怎么考虑便回复道:“行,这件事我稍候就让底下人去胡集乡考察一下,等到程序走完了尽快公布提拔朱家友为胡集乡副乡,协助你工作。”
有人说,“钱成富一个老官场怎么说话这么冲动呢?要提拔一个副乡长怎么着也得县委组织部长先点头同意过后他这位副部长才方便表态,现在他当着黄一天的面把话说出口万一组织部长不同意岂不是自找难看?”
所以说老官场与官场新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滴水不漏的真本事。
刚才黄一天跟他提及此事的时候明确表示,“刚才在县委张书记办公室已经汇报过此事”,钱成富将这话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他心里自有分寸,连县委张书记都同意的事情谁敢有不同意见?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压根用不着多考虑就能拍板。
要说县委组织部的办公条件真不是一般的差,钱成富身为组织部的副部长,单独一人一个办公室里也只有一张质地一般的深色老板桌和一把老板椅,唯一的办公家具就是靠在墙角的一排铁皮柜和一个三人皮革沙。
若是从表面上看起来,组织部真是穷的叮当响的清水衙门啊!你看,连办公家具都置办不起还不是清水衙门吗?
所以说官场套路深呢,县委组织部要是真那么穷酸,县委组织部的领导脸上能挂的住?机关有一种现象特别有意思,各部门的领导们表面上不关注其他单位的工作人员福利放,其实个个内心有杆秤,生怕自己单位的福利跟其他兄弟单位比较差距太大导致自己被下属背地里嚼舌头根子。
金杯银杯不如好口碑。
为了博得一个“大方”的好口碑,县委组织部的领导也是拼了,这几年一直悄悄挪用党员经费给本单位工作人员放福利,按理说这些党费只能用作党员活动经费,到了这全然变了味。别的不说,单说组织部副部长钱成富家里那栋小楼,凭他两口子工资恐怕一辈子也买不起,还不是因为有了不菲的额外收入?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往下扒了,否则一不留神说错话恐怕这本书难逃被清的命运,为了让我们的《》尽量有机会多说点真话,此话题就此打住。
黄一天和钱成富谈完了正事,两人坐着闲聊的功夫自然而然提及当前普水官场形势,钱成富到底是老官场,他颇为严肃表情向黄一天表达了内心深处的担忧。
钱成富说:“表面上看起来普水县政治局面风平浪静,张书记似乎稳坐钓鱼台了,可我总觉的蒋大宽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常委副县长张二江,他背了个处分在身上心里能没意见?安静之下是激流暗涌,迟早会爆出来。”
黄一天对钱成富的看法颇有同感,他点头说:“钱部长,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蒋大宽当了这么多年的县长,在本地树大根深啊,突然之间失去了认为是自己的位置,肯定不会善感罢休,张二江更不是什么好人,江佳欣的事情让他很是被动!”
“所以我说万一这些人背地里针对张书记出其不意下狠手,恐怕张书记防不胜防啊。”
“对,张二江和蒋大宽都是本地人,又都是在本地官场当了这些年的领导,这两人要是私下勾结起来,恐怕对张书记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黄书记一向跟县委张书记关系不错,要不要私下找机会跟他聊聊,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黄一天觉的钱成富的担心不无道理,但以他对张书记的了解,他显然也不是随便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虽说蒋大宽和张二江在本地官场培植多年势力,张书记同样也在普水县官场混了近十年,难不成他身边会没有一批用得上的心腹亲信?
想到这里,黄一天反倒劝钱成富:“钱副部长你尽管放心,天塌下来上头有高个子顶着,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钱成富听了这话也点头说:“你说的也对,或许因为最近县委县政府的气氛实在是太安静了,我反倒心里有些不踏实,风平浪静暗流不息,那才是官场之道啊。”
两人聊完了普水县当前普水政局的话题后,又聊了几句闲话,定好了下周一块去省城拜访省委组织部卢主任的时间,这才握手道别。
小县城的夜宁静而安详,朦胧的夜色中透着一股清凉的晚风不时掠过耳畔,轻轻吸一口气那空气里似有缕缕花香,淡淡的却又沁人心脾。这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地处长江中下游地区的小城冬天略显干冷,秋天百花凋残,夏天又太过炎热,只有在这万物复苏的春季里,万木葱茏美不胜收。
阑珊夜色下,黄一天居住的那栋小楼里各家各户窗口如约透出光亮,晚上七八点的光景正是大部分家庭刚吃完晚饭坐下来看电视休闲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