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传来张二江漫不经心说话声音:“小黄啊,你是不是跟你们钱局长闹矛盾了?”
听了张二江这句话,黄一天心里不由一沉,他立马意识到恐怕张二江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么好消息,赶紧对着电话笑了一声,故作讶异:“没有啊?老领导您怎么好端端问出这种话来?”
“你小子跟我还装?”张二江在电话里没好气道,“最近招商局审核编制,钱成贵把你和武达两人弄成什么借用人员,准备把你俩安排到乡下轮岗锻炼,组织部的钢印都盖上了,难道你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轮岗锻炼?下乡?自己和武达?
“报复!绝对是报复!”黄一天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脸上,拿着电话听筒的那只手不自觉微微发颤,“这老狐狸疯了不成?居然在明知道自己抓住他小辫子的情况下还铁了心要把自己发配到乡下?还连累对自己一向忠心耿耿的下属武达跟着一块遭殃,难道他不知道这一招出手必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而他钱成贵的结局将会比自己更加凄惨百倍!”
黄一天一时无语。◢随◢梦◢小◢说Щщш.suimeng.lā
电话里,张二江颇为纳闷:“小黄你脑子也算灵活,怎么跟钱成贵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依我看,他这摆明了要把你和武达往死里踩啊,你说你到了乡下,跟在县里上班各方面条件没法比啊。”
张二江对黄一天的机智一向颇为欣赏,何况上一回他和办公室主任江佳欣苟合差点被人家老公当场捉了现行,若不是黄一天急中生智帮他度过一劫,他哪还能安安稳稳坐在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位置上?因此对于黄一天将要被钱成贵排挤下乡的事情,他真心颇为遗憾。
足足用了十秒的时间,黄一天才收敛心神缓过劲来,他脸上透着一股坚定对电话另一头的张二江说:“谢谢老领导关心,不过请您放心,我绝不会让钱成贵阴谋得逞。”
要是别的下属说出这样张狂的话来,张二江必定嗤之以鼻当他要面子吹牛罢了,可当他听着电话里传来黄一天一字一顿说话声音,不知怎的心里就先信了几分,他脱口而出问道:“小黄你真有办法不下乡?组织部的公章可已经盖上了。”
“老领导您放心,钱成贵既然对我背地里捅刀子,我也绝不会让他好过,不过,这件事还想请主任帮个忙。”
黄一天心里清楚,张二江和钱成贵一向不对路子,上回江佳欣老公跑到办公楼捉奸的事情就是钱成贵背地里一手策划,一直以来张二江从心底里恨透了钱成贵,若是有机会对钱成贵落井下石他肯定求之不得。
果然,张二江略一犹豫问道:“你说先说说,我能帮得上你什么忙?”
黄一天提醒道:“主任您怎么忘了?招商局成立至今所有工作人员的编制还在原单位挂着,我和武达的编制目前还在经济开发区管委会,这次钱成贵二话不说把我和武达安排下乡锻炼,他一个招商局长凭什么随意调整开发区管委会的人?这事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张二江听了这话脑子里一下子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对呀!虽说你和武达被借用到招商局工作,可你们俩编制还在管委会啊?他钱成贵凭什么动我的人?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张二江刚说完这两句,突然又沮丧起来:“不对不对,虽说你们俩编制还在管委会,可当初招商局成立的时候上级领导已经拍板敲定了管委会两个招商科室全体人员都过去了,何况这事县委组织部已经研究过了,还能改吗?”
要想别人对自己有信心,自己必须先有足够的自信。
黄一天斩钉截铁口气对张二江允诺:“主任,只要您支持我和武达继续留在管委会,我倒是有个主意,不仅能阻止钱成贵阴谋排挤我和武达下乡,还能让钱成贵那个老狐狸吃不了兜着走。”
这句话一下子撩起张二江的兴致,他在电话里催促道:“那你倒是快说说看!”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黄一天说话声音渐渐低下来。
晚上下班,黄一天像平常一样跨上破自行车一路轻松哼着小调往回骑,他压根没注意到,当他骑着自行车穿过招商局办公大楼大门口时,身后办公楼的三楼局长办公室窗口正有一双透着阴毒的眼睛看向他的背影,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局长钱成贵。
钱成贵此刻的心情明显相当愉悦,他倒是没想到这回能如此顺利的除掉黄一天这个眼中钉,当他昨天上午把招商局推荐下乡锻炼人员名单上报到县委组织部,在二哥钱成富的帮助下,几乎没什么力气就盖上了县委组织部的公章。
“黄一天啊黄一天,就算你再怎么诡计多端还不是栽在老子手上?”钱成贵盯着黄一天已经远去的背影在心里暗暗发狠,“老子把你一脚踹到乡下去,这辈子你都别想翻身!”
黄一天与平常无二的表现让钱成贵一颗心放下来不少,眼下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就等着走完一切程序后喝顿庆功宴了,他心说,“先让那小子再嘚瑟两天,反正他也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头了。”
真正的官场高手必定喜怒无形,若是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无论在哪一行混恐怕都不容易,尤其是官场这样的大染缸,演戏是每一位有志青年最基本生存技能之一。
黄一天踩着自行车一路往前,脑子里有事便有些心不在焉,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正准备顺着人流迎着绿灯往前,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
“黄一天!黄一天!”
黄一天抬起脑袋四处转了一圈,还没来得及找到喊话的人,突然感觉后背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有个熟悉的声音正冲他招呼:“嗨!怎么这么巧?你这是刚下班?”
黄一天回头一看,站在自己背后满脸堆笑的人居然是朱家友?他心里不由奇怪,“朱家友今儿怎么有空回县城了?他不是周末才有空回来吗?”
相逢不如偶遇。
既然在马路上遇到老熟人,人家又对自己如此热情,黄一天当即从自行车下来,惯性冲着朱家友礼貌问候:“这不是朱主任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也是刚回来,不正准备去你单位找你嘛。”朱家友一脸忠厚冲黄一天笑道。
“找我?”黄一天假装客套,“朱主任你有什么事打电话说一声就行了,何必非得亲自从乡下到城里跑一趟?你这也太见外了!”
不得不说,黄一天演技不错,若是一般人见了两个年轻人在马路上谈笑风生必定以为两人是朋友,孰不知这两人几个月前还是对面不啃西瓜皮的死对头。
朱家友见黄一天一副笑呵呵模样,颇有些吃惊的口气冲他问道:“都到了这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你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么?”黄一天听出朱家友话里有话,脸上笑容渐渐淡下来,冲他问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跟我有关的事?”
“看来你对所有事情当真一无所知。”朱家友一副惋惜表情。
黄一天看出这家伙在故意卖关子,他分明是有意勾引自己主动刨根问底,不过他并不上当,他心里清楚,若是朱家友今儿故意在路上跟自己“偶遇”必定有话要说,他要是真心不想说自己求他也没用,索性顺其自然最好。
这会正是晚上六点左右,夏日里还是一片明亮的天地间此时已经笼罩在一片灰暗里,马路边的路灯纷纷亮了,一波又一波下班回家的人正急匆匆一路往前。
马路一旁的绿化带上,黄一天假装对朱家友的话不以为意,冲他礼貌摆摆手道别:“朱主任,天不早了,你也难得回来一趟赶紧回家吧,我也得赶紧回去休息休息,这一天班上下来真是有点累了。”
说完这句话,黄一天脚底下一用力,右腿从车后座上甩一下准备骑车走人,朱家友显然没想到黄一天居然是这副反应?赶紧冲到他自行车前拦着:“你别走啊,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朱家友一着急把心里话顺口秃噜出来,黄一天眼里一道戏谑一闪而过,冲朱家友讶异口气:“朱主任这是找我有事?”
他这才停下动作,又把自行车支好,冲朱家友摆出一副一本正经面孔问:“主任你找我到底什么事?说吧。”
朱家友故意装出一副神秘表情,凑近黄一天低声问他:“你知道前几天谁到乡下找我吗?”
“我又不是千里眼,我哪知道?”黄一天无所谓口气,“谁呀?不会是咱们普水县的四大美人小桃红吧?那你可要当心!”
黄一天说的普水县四大美人确有其人,四人分别为东门一枝花、西门赛貂蝉、南门冰美人,北门小桃红,四大美人中数北门小桃红最为勾人眼球。
年方十八的小桃红天生丽质闭月羞花,不知道令小县城里多少男人为之神魂颠倒,朱家友以前在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办公室当主任的时候,张口闭口小桃红,向往之情众人皆知。
朱家友见黄一天越扯越远,心里不禁暗自着急,伸手一把扶住他自行车前面龙头上,故作紧张对他说:“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昨天特意到乡下找我的人是胡承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