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人们并不觉得奇怪,如果不发声才不正常呢,只是这话说的太难听了。好男不跟女斗,女人急眼都这样。
带着一种嬉皮的心态,人们把目光投到了屋里唯一的女人身上。
此时肖云萍已经满脸怒气,冷冷的环视着周遭的男人,大有“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
“大家不要忘了,好多时候都是话好说,事难做。维护良好路况,保障民众安全顺畅出行,这是大家的期盼,也是对公路管理部门的最基本要求。但是,做好公路养护工作不是靠钱砸,而是要靠良好的管理。公路破损固然有超载的原因,难道就没有其它因素?比如工程质量不过关,比如养护不到位,比如管理部门不尽责。现在要多从这些方面找原因,而不是动不动就建这个,弄那个,就知道花钱。
刚才我听了一下,说是交通系统做什么,其实还不是要财政砸钱?就拿建卸载站来说,那可不是一个两个,应该还得建几十个以上,单体面积也得扩大好几倍吧。而且那也不仅只是圈一个院子,是要配套好多设施设备的,比如计重设施,比如卸载平台、库房等等。
再说协警的工资、编制问题,这更不是一句话的事。全市范围内,协警少说也得有一千五百多人吧,要是全发工资的话,一个人按两千平均,那就得三百万。再加上工资、福利、保险、办公经费,没有个五百万根本下不来,这可只是一个月的数,一年就是六千多万。而且每年公务人员工资都在增长,增幅在百分之十以上,三、五年以后再看,光是这些人的开支,一年怎么也得一个亿吧。
你们知道吗?全市公务人员的工资是多少?警务人员的工资又是多少?这些资金会占多大的比例吗?现在全市警务人员的工资总额是……我也懒得说那么详细,反正不是个小数目。好几千万从哪来?别看每年财政报表数据上动不动就是几个亿,甚至几十亿、几百亿,可那些都是过路数据,都只是个数据,真正由财政支配的并不多。
再说编制,那就更是笑话了。每年公务人员编制都是有严格测算的,都是要符合相关数据的,否则根本就通不过,也根本就不能做编制。这一下子上千人,说转正就转正,那不是笑话吗?……”肖云萍越说越激动,脸色都胀红了,胸脯也一鼓一鼓的。
看到肖云萍停了下来,楚天齐说了话:“全市协警可能不止你说的数,但经费和编制根本不是全由市政府解决,大多都是由县、区分担了。对于你说的工程质量,我也曾担心,尤其302公路发生塌陷后,这种担心更甚。在这种情况下,交通系统对近三年竣工工程进行了回查,以钻孔取样、仪器检测方式获得相关数据。再结合实际通行量、超载货车量,原始竣工手续等,对几条主要干线进行工程质量再次认定。认定的结果是,大部分公路在竣工时应该是合格的。”
“哼哼哼……”肖云萍冷笑起来,“先前讲说公路现状的时候,还说的危言耸听,严重不已,现在竟然用上了‘大部分’、‘应该’这种词汇,太不严谨了。同一件事中,用两套评定标准,也有违公平、公正的原则吧?”
楚天齐不慌不忙的回复:“正因为力求严谨,我才用了模糊词汇。为什么呢?如果单纯按照设计标准来比对检测数据,所有被检测公路都没有达到设计使用寿命,而且差的很远。可不要忘了,设计标准的前提是,在标准通行量,在标准荷载前提下,但现在显然不是这样的情形。如果把这些因素的变化考虑进去,那么绝大多数就是合格的,这些因素也必须考虑。正因为有这样的不确定因素,我才没有使用绝对性语句。
从事后追责角度来讲,也应该严格杜绝超载,否则责任也不好划分,这又是新的隐患。当然了,通过认真检测,也有不合格路段,那就是302公路塌陷处。即使把这些因素统统考虑进去
,这段公路的取样检测数据也不符合标准,也是不合格工程,为此还追究了相关当事人责任。这事肖副市长应该清楚,您曾经还专门过问的。”
“我过问也是出于职责所需,跟哪段路和施工企业没关系。”肖云萍急忙做着解释。
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反而把大家逗笑了,都自然的想到了那句话——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到人们不怀好意的笑,肖云萍更加火气,却又无可奈何。
楚天齐接着说:“要做那些工作,势必得花钱,这是肯定的。但是从长远来看,完全能划得来。虽然看似每年多花了几千万,但因此省下的公路维修费用远远要大于这个数,因此要着眼于大局,而不能仅仅局限于当前财政投多少钱。”
“是吗?听这意思还能有钱挣,是花小钱挣大钱喽!那就从维修费用省出几个亿,再来支付这些开支好了。再说了,要真是按标准卸货的话,卸下的那些货也不是小数目,也够支付那些费用呀。”肖云萍马上来了招“己矛击己盾”的招数。
楚天齐回答的很干脆:“只要不违背相关手续,当然可以了。但是要这么做的前提是,先要解决我先前说的事情,然后才能按程序和测算数据来操作。而且必须是收、支两条线,必须要符合财政政策才行,不能自收自支吧?您说呢?”
小东西,竟然来了个照方抓药,还拿财政政策怼我。肖云萍好不气恼,却也只能压着火气:“说到手续,财政上就更需要严格手续了。财政的每笔支出,都是有严格预算的,是提前经由人大机关批准的开支,不是某个副市长说句话就能支付。”
“肖副市长,至于走什么手续,那是财政部门应该考虑的事,交通部门的职责就是养护公路,提出对养护工作有帮助的措施。从目前全市公路现状来说,维护良好路况、严格治理超限超载,已经是一个迫在眉睫的事情。否则设计使用寿命十五年的公路,实际寿命只能是三年左右,这正是一条公路从拆迁到竣工的常规时间,‘建的没有坏的快’绝不是危言耸听。”楚天齐的语气又严肃起来。
注意到楚天齐咄咄的语气,好几人都笑了。
自是看到了那些幸灾乐祸的笑容,肖云萍不由得更加气恼,但随即心情却平复下来,冷冷的说:“正如你所讲,你分管公路工作,那就要承担公路养护、维修的责任。而我分管财政,自然要为钱袋子考虑。我只知道,有多大的能力就吃多大的饭,而不是狮子大开口。再退一步讲,即使今年人大批了方案,但明年的财政增加额能否满足?否则势必就要挤占其它资金,就要挤占其他领导分管的项目,怕是其他领导也通不过吧。”
这招果然管用,陈冬生、许寿石、宋扬的讥笑神情不见了,继而变得忧心,担心狼多肉少。
还想看老娘的笑话?没门。肖云萍暗骂了那几个“变色龙”。
楚天齐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换了个讲说方式:“我想每个分管领导应该不会介意,反而会支持的,因为路况良好、道路通畅的话,对他们的分管工作也有促进。另外,财政主管领导同时也分管其它工作,肯定会从自己分管工作中想辙,不可能厚此薄彼、近水楼台吧?”
“你……”本来想要来个祸水东引,不曾想又让这小子原物奉还,还泼了自己一身毒,肖云萍好不晦气,却又被噎得说不上来。
“道路损毁严重,现在已经成了影响全市发展的大事,我们是要讨论其紧迫性、可行性。我认为既然事关全市发展,那就应该先确定总体解决办法,然后才是考虑具体实施细则,而不是千方百计设置障碍。”楚天齐的语气再次森冷。
“你……”肖云萍再次只说出了一个字。她觉得这小子太损了,总在给自己扣大帽子,总在给自己挖坑。
楚天齐没有再说
话,现场静了下来,气氛很是尴尬。
环顾了左右,秦怀说了话:“刚才大家讨论的很热烈,尤其肖、楚二位副市长讨论的更具体。我觉得这是好事,说明大家既对全市工作关心,也对自己分管工作特别关注,这是一种尽职尽责的表现。
道路损毁确实严重,新修的虽然快,坏的也不慢,已经到了非处理不可的地步。楚市长提出这个课题,充分体现了他忧国忧民忧市的情怀。我们大家都有这个情怀,只不过体现方式不一样而已。肖副市长主管财政,深知来钱的难处,考虑的非常久远。她这也是为定野市财政负责,为定野市整个经济综合发展考虑,是另一种方式的爱市爱民爱国。
怎么办呢?严格治理超载的事必须要办,财政紧张的现状也必须考虑,那咱们就平衡一下,这么做:一、……”
听着秦怀的讲说,肖云萍心中暗骂:他娘的,姓秦的拉偏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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