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六月份,215公路评标第三阶段,即商务标评定也已于六月二日开始。
商务标评定时间短,仅为五天,而且这是整个评标的最后一个阶段,在六月六日就要出中标结果。因此与之相关人员都在关注着,楚天齐更不例外。
在资格标和技术标阶段,虽然出了一些反复,但最终还是把不符合标准的企业审了下去,总算没让业绩造假和技术不过关企业进入。不过现在这十四家企业里,究竟有没有滥竽充数的,还不好说;在商务标评审阶段,会不会再出现之前的反复,会否再有不可测事情发生,也未可知。
在商务标阶段,以前那六名评审专家不变,但交通局所派评委却换了,换成了常务副局长程海龙。原先的白宇文能力确实不行,难以驾驭整个评审工作,反而多次被别人牵着走,公路科科长依然躺在医院,难言难动,楚晓娅只好做了这样安排。
平时招投标评标很少由副局长出任,常务副局长更是少有,一般都是公路科或其它科的科长。正因此,程海龙不太想接这个工作,是楚晓娅做了一些工作,程海龙才答应了。
虽然和程海龙接触不多,但对这个交通局的重要成员,楚天齐有所了解,知道这是一个业务干部。他相信,只要程海龙认真去做,绝对能够驾驭整个评审过程,最起码不会像白宇文那样等到形成结果,一定会提前有察觉并采取措施。
交通局有了这样的安排,楚天齐心里踏实了一些,但仍不完全放心,担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为此楚天齐也暗笑自己:没有负责过大项目,被几项工程弄的几乎神经,都快成惊弓之鸟了。
从六月二日开始,楚天齐就一直关注着此事,两天多已经过去,以楚晓娅反馈的信息看,整个商务标评审都很正常。
今天是四号,还差一个多小时,第三天评标就过去了。情况正常的话,明天就能出结果。剩下的一天多时间,只是为了把整个工作做的更稳妥,防止有什么疏漏,其实并没有太实际工作内容。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道了声“说曹操曹操就到”,按下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女声:“市长您方便吗?我想去汇报工作。”
一听这个语气,楚天齐便问:“是评标的事?有异常?”
“有点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和程副局长过去找您。”对方的声音带着急切。
楚天齐不由疑惑,但没再细问,而是说道:“现在来吧。”
“好的,我俩马上过去。”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放下听筒,楚天齐微微皱眉。不等自己说完,对方便挂了电话,这比前几次都急,到底出了什么事?还专门声明和程海龙过来,那应该就是评标的事了。评标又会出什么事?之前也没发现还有滥竽充数的呀。
那又会是什么情形呢?什么呢?楚天齐扣问着自己脑壳。
半个小时后,敲门声响起。
“进来。”楚天齐声音很自然。同时低头在纸上写画着。
屋门推开,楚晓娅和程海龙先后进入。
楚天齐抬手示意了一下:“你们先坐,我把手头这点事处理了。”然后便又低下头去。
楚晓娅迟疑了一下,在三人沙发上坐下。
程海龙坐到了旁边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其实楚天齐并非处理什么手头的事,只是要故意这么做个样子。
以往楚晓娅来的时候,虽然对方对自己比较尊敬,但相对来说,要自由的多,楚天齐并没有拿出领导的架子。
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有程海龙在场,自己就必须要有个领导样。这样就不会引起程海龙怀疑,不会猜疑自己和楚晓娅的关系,对二人都有好处。而且这么抻几分钟,也是在表现镇定与稳重,否则也显得太没城府,太压不住事了。
过了有三、四分钟,觉得差不多了,楚天齐才抬起头来,歉意一笑:“楚局,程局,不好意思,暂时忙完了。有什么事?”
“市长,在评审商务标期间,出了一件事情,我们觉得不正常,特来向您汇报一下。”楚晓娅说的很平静,也很恭敬,一副公事公办口吻。
楚天齐“哦”了一声:“什么事?说吧。”
“程副局长负责此事,让他向您汇报,可以吗?”楚晓娅请示着。
楚天齐点点头:“好吧。”
程海龙再次坐正身体,汇报起来:“市长,是这么个情况,今天是商务标评审的第三天。按照预计时间,明天下午评审工作就将结束,同时会出中标结果。一直到目前,评审工作都很顺利,没有特殊情况出现。只是投标企业出了状况,有企业要退标。”
退标?在刚才的时候,楚天齐也想到过这一点,不曾想还真是。他淡淡的说:“在招投标过程中,企业退标也不少见,有什么不同吗?”
程海龙讲说着不同之处:“这次退标有不正常之处。一、不是一家企业退标,而是三家企业全要退,向我们提出退标要求的时间相差不到一小时,都是在今天下午两点半到三点半之间。
二、退标时间太特殊。一般退标都选择评标未开始阶段,那样既不必损失购买标书钱,企业更不必浪费准备时间和精力。而这三家企业从买标书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多天,有一家更是过了四十一天。在这期间,企业经历了资格与技术标评选阶段,搭上了较长时间与精力,这时退标的情形很少。
三、还是退标时间太特殊。再有一两天就出结果了,在此时退标,势必对整个评审工作造成一定影响,我们根本没有相应的调整时间。
四、更巧的是,退标企业均在同一标段。”
“是呀,这有点太巧了吧?都是哪些企业?都在哪个标段?”楚天齐发出质疑。
“市长,名单在这里,请您过目。”说着话,程海龙站起身,来在办公桌前,双手递过一张纸,“就是画红圈这三家。”
接过纸张,看到上面内容,楚天齐疑问着:“都是B标?他们退标的原因是什么?”
程海龙给出回复:“在他们发来的电子退标函件中,只写着‘因特殊原因不能再参加竞标’。收到函件后,我马上给他们负责人打电话。得到的回应分别是‘企业资金出现状况,无力垫资’、‘集团经营策略调整,无瑕兼顾’、‘项目人员大量跳槽,技术力量不足’。”
“你怎么看?”楚天齐反问。
程海龙态度很肯定:“全是借口。如果说是一家出现特殊情况,还有可能。现在却是三家,而且同在一个标段,又几乎同时选的节骨眼时间,绝不可能。另外,他们讲的理由如果存在,但也绝不可能都是即时发生,而是应该有一个过程,一个足以处理相关事务的时间。”
“既然是借口,那你觉得原因何在?”楚天齐追问着。
程海龙给出回复:“可能的原因不止一种,但最大可能是受到外界影响,承受到了某种压力。否则,面对上亿的工程,这些企业没有理由放弃。现在他们的整个评标分数都是很高的,铁路局这两家分数分别是第一、第三,省里这家的分数是第四。对于自己的实力,各自企业应该都心里有数,绝不可能是突然对企业信心不足所致。”
对于程海龙刚才分析的这些,楚天齐非常赞同,而且更加笃定。那么针对这种情形,该如何处置呢?楚天齐又想把这个问题抛给对方。
程海龙却再次说了话:“市长、局长,评审工作还在继续着,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我得赶紧回去,以免再出什么状况。”
与楚晓娅对望一眼,楚天齐说了声:“好吧。”然后又追问道:“目前评分第二是哪家?”
程海龙回身一指:“就是它。市长我走了。”
“就是它,就是它……”喃喃两句,楚天齐再问,“你现在怎么回复的三家企业?”
程海龙已经来在门前,又回过头去:“我对他们的答复是,在市局没做出决定前,他们不得将此消息向外散布,否则取消其在全市范围内三年投标资格。而且他们现在也必须认真参加投标,如果故意消极对待,也将给予其相应的惩处。”
楚天齐补充着:“再加一条。如果私自泄露或消极应对招标,三年内在全省投标资格全部取消。”
“全省?”本已抓上屋门把手,程海龙却又迟疑道。
“对,只要他们违反,我们就向省厅报告,省厅也指定能够同意。”楚天齐说的很肯定。
“好的。”程海龙应答一声,拉开屋门,出了屋子。
看到屋门关上,楚晓娅立即起身,快步到了办公桌前:“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村村通’配套资金下来没?”楚天齐答非所问。
楚晓禾摇了摇头,眉宇间的忧色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