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但楚天齐仍然对连莲的死耿耿于怀。
连莲做了许多恶事,就她对社会、对个人犯的那些事,绝对够判好几次死刑了,但却不应该是那种死法,而且更不该死在那种情形下,当时连莲可是选择“投降”的。
连莲掌握的信息肯定很多,而且一定非常重要,她已经清楚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但她为了连彬和乔丰年,依然愿意选择“投降”,可见她对连彬和乔丰年的感情甚至重于她的生命。那么她投案后,肯定会想着通过“立功”,来减轻他俩的罪责,会交待很多重要信息,这其中一定会有警方目前根本不掌握的东西。
可事实是连莲死了,被一颗子弹结束了生命。在生命彻底凋零前,连莲依然又重申了老高所长的死,还交待了吴信义在其中的所作所为,并且告诉自己“地道里的东西好多好多”,差一点就讲出了前两任局长的死因。
虽然没能获得前两任局长死亡的信息,但在那种情况下,连莲还要特意去讲,那她一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情况。也许正是连莲犯罪集团杀死了二人,或是间接导致了二人死亡,最起码二人的死不会像现在人们了解的那样。其实楚天齐自到许源县局不久,就有这种怀疑,而且一直也在寻找蛛丝马迹,这也是周子凯交给楚天齐的两个任务之一。
随着相关案件的发生、侦破、曝光,随着一个个犯罪团伙被摧毁,随着一个个罪犯伏法或是死去,楚天齐意识到,离事情真相越来越近,却也越来越扑朔迷离。当然,包括自己在内的好多人,面临的危险也越来越大了。
“笃笃”,敲门声响起。
楚天齐收起思绪,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纪检组长孟克走进了屋子。
坐到对面椅子上,孟克直接汇报起来:“局长,经过鉴定、核对,那把手枪上只有柯晓明一人的指纹,枪的编号也是柯晓明的,核发给他的子弹正好还缺少了一枚。因此,可以认定,那把枪就是他的配枪,开枪的人也是他。只是目前他仍然在昏迷中,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暂时无法获知开枪理由和动机。”
楚天齐“哦”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是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孟克接着说:“从昨天到今天,我一共三次找赵伯祥了解情况,他三次说法都一致。据他讲,他早上醒的很早,睡不着,就到街上进行锻炼,正好遇到柯晓明开车经过。他听柯晓明说,接到了曲刚电话通知,要柯晓明去北庙丘,说是有行动,柯晓明是刚从乡下赶回来的。赵伯祥听说有行动,就要和柯晓明赶到现场,为了让柯晓明专心参加行动,赵伯祥还专门为柯晓明开车。
赵伯祥说,当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听到连莲讲说残忍杀死王虎和孙小翠的事,并且看到她要从包中拿东西。他以为连莲要拿凶器,要对你下手。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赵伯祥便驾车冲了过去,同时喊了声‘女魔头,住手’。我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他说他脑中唯一想的就是‘救局长’,想要以汽车挡枪子或是其它危险品。
他说他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眼睛一直注视前方,根本就不知道柯晓明会开枪。他还说,当时忽然听到‘嘭’的一声响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这才猛踩刹车停了下来。他到现在都后悔,踩刹车太急了,否则柯晓明也不会磕在椅背上,更不会导致昏迷不醒。另外,法医对连莲进行了检查和解剖,认定那颗子弹是连莲致命的关键。”
楚天齐问:“那现在要怎么办?”
“经过商议,我们准备把整个过程形成文稿,报市局,现在先来向你汇报,请你做指示。”说着,孟克把手中的纸张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文稿,说:“还什么指示,我现在正被停职呢,不过可以提提建议。”说完,看了起来。
连续看了两遍,楚天齐接着说:“整个过程叙述清楚,语句和用词也比较严谨,只是现在柯晓明还处在昏迷中,他开枪的目的和动机还不清楚。因此我建议,现在暂不宜形成结论,只适合客观记录调查过程及相关者的讲述。”
“这样也好,省的其中万一有反复,避免被动。如果柯晓明醒来后,有新情况,我们可以再做进一步汇报,那我现在就去修改。”说着,孟克站起了身,“市局调查组如果明天不来,后天也应该到了。”
孟克走后不久,高强来了,高强这两天一直主抓对相关人员的审讯工作。
高强坐下就说:“从昨天回来,就对吴信义审讯,审问他杀死老高所长的事。他自然不承认,还说自己很无辜,后来把连莲说的话讲给他听,他不再犟嘴,但却保持沉默。今天再审问的时候,他才做了交待,承认毒蛇是他让人从南方弄回来,也是他指使人把毒蛇放到高所长办公室的。他还一直强调,他完全是听命于人,是受连莲指派,还说要与连莲对质。”
楚天齐道:“看来吴信义并不知道连莲已死的消息,否则他不会承认的。”
高强‘嗯’了一声:“他应该不知道。他可是被咱们关着,他怎么能知道?对了,吴信义为了立功,交待了陈文明的好多事。据吴信义说,陈文明和聚财公司关系密切,收了聚财公司的好多贿赂,关于聚财的事知道好多,他还交待了陈文明其它的一些违法事。”
“意料之中。”楚天齐点点头,“对陈文明这个家伙,我可是一直都不放心,只是考虑着从他身上获取更多聚财犯罪证据,才没对他动手。现在抓他没?”
“抓了,刚抓回来,差点让他跑了。我们去的时候,他正从派出所开车出来,见到我们,他是没命的跑,在乡间公路上兜了好多圈子。为了逃脱,他甚至不惜撞我们的车,直到他那辆车卡在两颗树中间,才举手投降。”说到这里,高强笑了,“这家伙真是奇葩,都那样了,他还狡辩,说是把我们误认成了假警察,以为我们要袭警呢,否则根本不会跑。我们根本不理会他的瞎白话,他又说要见你,说他是立过功的人。”
“立功?那是他自己的说法,那不过是投机罢了。就因为他曾经也不得以做了几件人事儿,才让他在外面又逍遥了这么长时间。”楚天齐接着又强调了一句,“这小子掌握好多事,肯定并非和聚财公司勾勾搭搭那么简单。”
“明白。”高强道,“我特意安排手下,一定要对陈文明特别关注,千万不能让他在关押期间出现什么意外。当然,对吴信义、连彬、乔丰年、邹彬也是如此,不能让他们再出差错。”
楚天齐问:“连彬、乔丰年情绪怎么样?”
“很不好。”高强摇摇头,“连彬先是要寻死觅活,现在又开始不吃不喝,说是要去见他二妹。乔丰年整个人都垮了,嘴里就是念叨着‘莲啊’、‘等等我’,也是不吃不喝,就跟神经了一样。”
楚天齐叹了口气:“哎,连莲可以说是罪恶滔天,但是对这两个人那真是没得说,这两人也对连莲重情重义,只是关爱的方式实在不敢恭维。如果他们不是一直娇惯着她,也许她也不至于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两人也挺可怜的,千万要关照一些,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在里面饿出个三长两短来。”
高强说:“我已经想过了,实在不行,就把他们捆住,给他们输点营养液。”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看情况吧,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还是不用为好。”楚天齐叮嘱着。
答了一声“是”,高强转移了话题:“我就奇怪了,赵伯祥和柯晓明怎么会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楚天齐反问。
“曲、赵两人表面上还说的过去,但其实在好多时候都势同水火,手下的人也是针锋相对。柯晓明可是曲刚的人,却和赵伯祥一同出现,是柯晓明投靠了赵伯祥?还是柯晓明本身就是赵伯祥的卧底?也或者曲刚和赵伯祥本身就是穿一条裤子,平时的那些不睦只是为了做给你看?”高强显然很疑惑。
楚天齐一笑:“听你小子口气,这分明就是阴谋论腔调,别总是把人想的那么复杂,这不会是你们所学专业的通病吧?”
“老师,不是我多疑,主要是昨天的事就挺邪门。”高强压低了声音,“我就不明白了,柯晓明昨天为什么要开枪。按说连莲离你可有六、七百米呢,手枪有效射程就是五十米,一百米能打中目标就不错了。至于射程三、四百米,那不过是个理论数值,只代表子弹能飞那么远。连莲拿着那么小个手包,总不至于能装下个冲锋枪吧,冲锋枪也不过二百米的有效射程。再说了,现场那么多狙击手、特警,怎么也不能容连莲掏枪并对你射击吧?按说这么简单的道理,柯晓明不应该不懂的。”
“我也不明白,开枪不可理解。”楚天齐表示认可对方的结论。
高强的声音更低:“柯晓明的开枪太蹊跷了,我看他八成是为了他的主子,就是要让连莲不能再说话。”
“没根据的话,可不能乱说。”楚天齐喝止着。
“我当然不会出去说,只是你就没觉得,曲刚最近表现很怪吗?”说完,高强双眼紧紧盯着对方。
“不要再说了,到此为止。”楚天齐的话很生硬,透着不容辩驳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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