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楚天齐才睡下。
还没睡着多长时间,一阵“叮呤呤”的铃声响起,把楚天齐从睡梦中惊醒了。
睁开朦胧睡眼,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接听键:“老曲,大周末不休息,有……”
曲刚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楚天齐的话:“局长,你在哪?”
楚天齐回了三个字:“办公室。”
“哦,我就在楼道里。你给我开门,我进去再说。”曲刚声音很急。
“好,那我马上起。”楚天齐说完,挂掉了电话。
曲刚来干什么?莫非是昨晚的事?带着一丝狐疑,楚天齐起床、穿衣、洗漱,然后从套间出来,打开了外面的屋门。
曲刚没有进门,而是盯着楚天齐上下打量一番,疑惑道:“局长,你没事吧?”
“没事呀。就是正睡懒睡,被你惊醒了。”楚天齐笑着说。
“你……我进去再说。”说着,曲刚走进屋子,随手关上屋门,再次打量着楚天齐。
“老曲,怎么啦?有话直说。”说着话,楚天齐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曲刚就那样一直盯着楚天齐,只到对方坐下,才走上前去,说道:“今天我老婆早上出去锻炼,听人说你晚上让人袭击了,好多人围攻你。就回去告诉了我,我马上就赶过来了。”
对方的回答,在楚天齐意料之中,但他还很是疑惑:“具体是谁说的,怎么说的?”
“她也说不清,那些老娘们都这么说,反正她到的时候,先到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曲刚回复,“说……说什么的都有。”
看到对方说话有些吞吐,楚天齐道:“老曲,听到什么就直说,咱俩还有什么避讳的?”
听到对方真诚的话,曲刚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坐到了椅子上:“说你做事太绝,得罪了好多人,让别人没活路,所以才被人报复。有人说是你以前的仇人,还有人说是你的情敌,也有说是你的政敌,甚至还有人指名道姓。”
“不管哪种说法,好像都在强调一点:恶有恶报。”楚天齐调侃一句,又反问道,“你怎么看?”
“政敌报复一说,根本站不住脚,这是有违官场潜规则的,官场恩怨就要用官场的规矩办。再说了,你也没有把什么人得罪到这种地步呀。”说到这里,曲刚略一停顿,又道,“你知道吗?竟然还有人把我也列了进去,当然说张天彪的更多,张天彪虽然混蛋,但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哦,是吗?”楚天齐笑着问,“还有谁呀?”
“那就多了,几乎把许源县太半个官场人都说了,反正昨天晚上去参加婚宴的领导,几乎都被列到了你的对立面。”曲刚也不禁好笑,“简直把你树成了人们的公敌。这纯属就是扯淡。”
“我想我还没那么恶,不过被这么一描,好像我又恶了好多。这个传言的出台,本来就是为了恶心我,也是给大家添堵。”楚天齐摇摇头,“好不容易消停几天,又非得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应该没人相信这个说法,尤其官场中人更不会相信,人们只不过传几天,就会过去的。”曲刚又换了下一个话题,“至于情敌说,我觉得和政敌说的目的一样,就是为了恶心你。”
“你怎么这么肯定?”楚天齐反问。
曲刚一笑:“从和你合作以来,我发现你这个人好多时候都没有得理不饶人。即使真有情敌一说,也肯定不会把对方逼到绝地,从而让对方如此忌恨。”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局长,你没有遇到袭击吧?谁敢到公安局撒野?”
“当然没人敢到公安局撒野。”说到此,楚天齐也话题一转,“关于我被袭击,人们又是怎么说的?”
“人们说的很笼统,也没说在哪。就说好多人在晚上围住你,有男有女,那些人都拿着大砍刀,还说把你砍伤了。这不是瞎编吗?”曲刚显然不相信。
楚天齐缓缓的说:“我真被袭击了。”
“什么?”曲刚从椅子上跳起来,绕到楚天齐近前,“受伤了没?在哪?真有人这么大胆?”
楚天齐道:“就在公安局门口往东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就是从南边那个岔口过来不远,就在昨天……”
曲刚抢了话:“昨天?昨晚咱们还一桌喝酒呢。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你到底受伤没?”
“老曲,别一惊一乍的,我没受伤,听我慢慢说。”说着,楚天齐示意曲刚坐下,然后接着说,“昨天坐大巴车,到那个岔口的时候……”楚天齐简单说了昨晚的事,但没提到高强的名字,只说是厉剑给自己解了围。
听到对方的讲述,曲刚骂道:“妈的,一定是有预谋的。”骂过后,曲刚急问,“你真没受伤?”
“没受伤,不过也差一点。”说着,楚天齐走进里屋,拿了昨晚那件外套出来,“还赖自己手头功夫差。”
曲刚接过衣服,来回端祥一番,又盯着楚天齐左胸看了看,才道:“好险呀,好险。以后再出去,必须带车,让厉剑跟在你身边,我一会就跟厉剑做强制要求。”
“没这么邪乎吧?”楚天齐不以为然。
“局长,你也得重视起来,你不只是代表自己,身上还担着全县人民的安危呢。”曲刚神情很严肃。
楚天齐笑了起来:“本来我也是受害者,你们都应该安慰我才对。这倒好,昨天让厉剑批评一通,今天你又训我。”
曲刚“嘿嘿”一笑,马上面色一整:“我马上让人去查。”
楚天齐摆了摆手:“老曲,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查也白查,还是想想究竟是什么人出手的吧。”
曲刚收住脚步,怔了怔,又坐到了椅子上,想了一会儿,他说:“假药案涉案者嫌疑最大,八成就是那个什么喜子。”
“为什么?”楚天齐反问。
“他们急眼了,说明我们这一系列的行动有了效果,打到了他们的痛处,所以他们要对你出手。”曲刚想了想,又说,“现在的谣言应该也是他们散布的,目的就是混淆视听。”
楚天齐点点头:“嗯,我也这么看,一定是打痛了敌人。”
“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
正要说话,门外已经传来喊声:“局长,你在吗?”
听到是赵伯祥的声音,楚天齐忙道:“在,进来吧。”
屋门一开,赵伯祥风风火火走了进来,径直奔到办公桌处,先是上下打量楚天齐,接着又拿起那件衣服看了看。然后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没事就好。”说着,随手抹了把鬓角的汗珠。
楚天齐看着对方:“怎么啦?政委,有什么不对?”
“我早上出去散步,听到人们的传言,把我吓坏了,一路小跑回了单位。”赵伯祥长嘘一口气,“现在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楚天齐问道:“政委,你怎么看?”
“我看八成是那些造假者干的?”说着话,赵伯祥咬起了牙,“那些家伙实在可恶,要是抓到他们,我非狠狠揍他们一顿。”
“哈哈,把有涵养人都逼急了。”楚天齐一笑,“谢谢,不过我们可不能执法犯法呀。”
赵伯祥刚落座,楚晓娅也来了。一进门,她也是先察看“伤情”,甚至让楚天齐来到屋子中央,在地上走了几圈。
正走着,周仝红着眼圈来了,看到楚天齐的样子,顿时破涕为笑。
孟克、常亮一一到来,仇志慷、高峰、高强、江胜男、柯晓明、杨天明等也来了。
除了亲自来的这些人,县委书记、县长等人纷纷打电话慰问,好多县领导也打来了电话。尤其县政法委书记萧长海更是愧疚不已,表示一定登门赔罪,楚天齐只得连说“不敢”。
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几乎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到了,有的派出所所长也来了。
看到这么多人守着自己,楚天齐很高兴,张罗着要请大家吃饭,下馆子。最后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改由众人为楚天齐押惊,吃饭地点也改在了公安局食堂。不用说,肯定是由局里买单了,就当是小范围聚餐吧。
于是,马上有人采购食品,有人帮着值班大师傅下厨,一餐自力更生的饭食就做好了。
将近下午一点的时候,押惊宴开始了。
宴会一开始,楚天齐就成了大家的焦点,众人纷纷举杯,既为其押惊,更是祝贺其身体无恙。
楚天齐也没矫情,领了大家的盛情,与众人举杯相庆。
今天人们也少了一份拘束,多了一份热情,尽情的喝着,唱着。
就在大家面热耳酣之际,县政法委书记萧长海也到了。进屋就向楚天齐道歉,而且还连着敬了楚天齐三杯“赔罪酒”。楚天齐当然不能只是心安理得的承受,也必须要向萧长海回敬。刹时间,押惊宴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高潮。
本来应该寂静的周末,公安局食堂却不时传出欢笑和碰杯声响,还有那一句句走调的歌声:“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尽管楚天齐喝了很多,尽管他也有些上头,但他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不时看似醉眼迷离的注意着身边的人和事。
他知道自己打到了对方痛处,敌人真急了,可自己还没有找到对方的蛛丝马迹呢,必须时刻注意观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