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李秘与索长生无意之间这么一场对谈,竟然让李秘得了这么大一个意外的收获!
沈樟亭绝不是愚蠢之辈,否则就凭着他与楚恭王那点事情,到底是败坏王族名声的,可外表宽容内里苛刻的楚定王却能够容忍他到现在,可见沈樟亭与其他纪善官一般,说不定也偷偷记录下了一些不为人知的辛秘,才使得楚定王如此忌惮!
明朝资政大夫兵部尚书节寰袁公袁可立墓志铭上写,赐进士及第、柱国光禄大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总裁国史玉牒、同知制诰、起居经筵日讲、通家侍生孔贞运顿首拜撰。李某又不是你王府的人,却是给你老朱家办事,提了这么好的意见,也没见半点嘉奖赏赐,出了事还要拿我是问,这算甚么事儿啊!
腹诽归腹诽,索长生那边有了新线索,如今又终于能够搭上朱华篪,一切似乎都往好的方面发展,若这样下去,只怕距离真相大白也不远了,李秘也是干劲十足。
再者说了,只要抓住梁铜承和少年剑师,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或者引蛇出洞,把早先逃走的甄宓给重新抓回来,甚至能够通过此二人,探知群英会更多的秘密和计划!
李秘心里也火热,正要出去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楚定王却叫住了他,朝他问道。
“李秘,本王也不拿你当外人,你且说说看,若你没钱,但所有人都以为你有钱,三天两头来打秋风,你该如何是好?”
李秘心说,他终于还是谈到这个问题了。
楚定王既然有心演武,必是想招贤纳士,身边该是谋士如云,智库满满,然则许多事情却无法与人商言,也难怪如此苦闷。
李秘也能够想到,或许楚定王认为李秘不过是个外地小官吏,又没有利益冲突,而李秘是底层出身,或许有着不同的视角,说不定能给他一个不一样的建议。
李秘故作惊愕,而后又有些惶恐,显得很是迟疑,楚定王才摇头苦笑道:“算了,你出去吧。”
想来他也是失望,这种问题,问起来也是寻常无聊,李秘惊愕也是正常。
然而李秘却朝楚定王道:“王爷,我有个故事想说给你听听,不知王爷有没有这个时间?”
楚定王见得李秘要开口,也点头道:“你说。”
人都说同学同事朋友老表乃是四大背锅侠,与“别人家的孩子”一样,都是活在传奇之中的角色,李秘想要寓教于言,必然要甩锅给这几位大拿,但同学同事这种还是不要了,于是李秘便说道。
“下官还在家乡之时,经历了这么一件事,或许能给王爷一点点启发。”
“下官有个表哥,忠厚老实,靠着一些小买卖,渐渐积攒了一些余财,表嫂子美丽贤淑,温柔可人,生得一子一女,高堂又健全,算是非常美满的日子了。”
“不过表哥有个生死之交的结义大哥,年少之时两人曾经一道外出游历,也是有过义气故事的,只是十多年未见了。”
“这一天,结义大哥找上门来,说自己碰到为难之事,要借钱救急,表哥知道结义大哥为人豪爽,又仗义疏财,偌大家产就是这么败光的,这钱借出去便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但他终究还是借了出去,毕竟情谊到底还是在那里摆着,可结义大哥一次又一次登门借钱,每次都说燃眉之急,不借他就过不了这坎儿的模样。”
“然而表哥也不是愚蠢之人,他整日里看着这位结义大哥,拿着借来的钱呼朋唤友,出入高档酒楼,鲜衣怒马,挥霍着他辛辛苦苦攒来的钱。”
“别人都说表哥傻,表嫂子也觉得过不下去了,可表哥还是把钱借给那个结义大哥。”
“直到有一天,表嫂子真的绝望了,走了,表哥的老母亲中风,表哥却再没钱了,便酒楼妓院四处找,终于在一处暗窑子找到了大哥,想问大哥讨点债回去,给老母亲看病……”
李秘说到此处,楚定王也陷入了深思,李秘继而说道:“那大哥的口袋是没底的,留不住半颗铜板,手里滑溜,钱只不过是过手之物,他总是说自己是做大事的人,结交的都是上层人士,都是有远大理想的志同道合之辈,很快就会飞黄腾达,到时候一定百倍奉还给表哥。”
“可表哥的老母亲已经中风,等着救命钱,他却拿不出一个子儿来,表哥老老实实过活,勤勤恳恳谋生,大哥有大野望,有大气魄,他问心无愧地用着表哥的钱,当表哥来讨债之时,还要数落表哥不讲情面义气,让他在朋友面前丢人现眼,好像他是个没钱的破落户一般。”
楚定王听到此处,脸色已经很难看,见得李秘迟迟不说话,便朝李秘道。
“后来呢?”
李秘:“后来我听说表哥的母亲终究还是病死了,父亲没多久也跟着去了,他带着一对儿女,也不抱怨,因为没钱了,那大哥再也不来了。”
李秘又沉默了许久,再没说这个故事的结局,而是朝双眼满是义愤的楚定王道。
“王爷,下官之所以说这个故事,只是想告诉王爷,无论打秋风还是借钱,亦或是别的事情,唯有四个字。”
楚定王抬起头来,但听得李秘接着道:“量力而行,仅此而已。”
楚定王默然,而后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