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战事结束的伊使,虎贲军的两个厢就分别攻向了蒲甘和安南方向,前厢在蒲甘境内与从云南南下的后厢会师,然后沿着伊洛瓦底江一直北上攻入云南行省,而后厢而调回国内休整并换装,同时另一支从安南腹地进入了广西路,基本上是元人入寇时的反方向,跨过两地之的界山,也就是那座闻名遐尔的关隘,长驱直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军北上之后,经由占城到安南的主干道,也就是象林城到升龙府的硬质路面,总长度六千余里,工期为四个月,预计在一个半月后完工,动用民力二十六万,其中咱们的人不超过八万,其余的都是当地土人,我们需要提供一日两顿吃食,工钱方面倒是很便宜,油、盐、糖、布匹、铁具都可,比全数用咱们的人至少节省七成,这条路一旦建成,从占城粮产区到安南乃至广西路,须臾可至,汽车都已经在做准备了,按照规划,将在沿途设立二十座油仓,同时做为屯兵之用。”
孟之缙侃侃而谈,刘禹笑而不语,这个纨绔子弟已经有了几分实干家的风范,做事情有板有眼,又主动又能干,倒底是名家之后,底子还是很强的,难怪在元人那里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老孟,六千里路,三万余步,二十六万劳力,一步差不多九个人,你打算修多宽啊?”
“和琼州一样啊。”
那就是双向十车道,难怪,刘禹摇摇头:“琼州有五百万人口,将来一定会过千万,这么大的人口密度,车道自然要宽一些,我如今还有些后悔应该再拓一些的,将来万一要再重建,比新建还要麻烦,规划嘛就是要想在前头,做在前头,可半岛不同,他就是个粮产区,矿产区,将来主要的居住者是农夫和矿工,再加上作工者,百万人就顶上天了,将来技术发展了,劳力的数量还会降低许多,至少二十年以内都会如此,如今最要紧的是快,否则也不会一次性调用这么多人,咱们的人都是熟手,负责主要工作,那些土人完成基本的土方量,每一百步设立一个责任人,层层包干,哪一段出了问题就问责哪一个,九个人修一步长、二十步宽的路面,从开挖到下料到成形,连两边的泄水槽、绿化带、路灯桩子一块儿算上,一个月怎么也能完成了,就算考虑到熟练程度,将这个过程翻上一倍,两个月也是绰绰有余,四个月的工期,有一半都是备料和勘测吧。”
“子青是个明白人,一说就到了点子上,半岛上的土质疏松,开挖土石方并不困难,九个人两班倒,一昼夜就能挖出路基,可除此之外,还有天气、地形等制约之处,旁的不说,这六千里路,子青可知有多少条大小河流?”
孟之缙喝了一口水,伸出两根手指:“两百六十七条!”
难怪,刘禹点点头:“纸上不过一条线,现场或许一整年,所以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纸上谈兵必出败绩,河上要架桥,山路要盘绕或是打涵洞,都是筑路的困难之处,这些工程做完了,咱们的建筑水平就会上一个新的台阶,老孟你的功不可没。”
“都是份内事,琼州建设咱没赶上,半岛上练练手罢了,就说这架桥,拱桥、桩桥、拉索桥,竟是每一种都不同,那些老工匠,喔如今叫做工程师,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边学边建嘛,工期上自然会慢上一些,某相信,这条路修成了,咱们的队伍可以把路修到天下任何一处,都不在话下。”
孟之缙自信满满,刘禹不想打击他的信心,天下地形何其复杂,以后世华夏基建狂魔的胃口也不敢说修遍天下,不过态度是好的,值得鼓励。
“说得不错,安南与广西相仿,筑路大军每修成一段,就将人手往前调,一步一步向前延伸,穿山越岭才是真正的考验,你们也不用急,新技术新装备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等到将来进入中土了,还会涉及到一个征地的影响,或许会受当地百姓或是乡绅的阻挠,这就需要军队的保护了,所以才会成立工程兵,以军队的组织来管理这一块,同时,每一个作工者都要进行训练,要会操作火枪,不要求他们进攻,至少能做到保护自己,可以减少后方的负担。”
孟之缙一怔,这倒是个问题,要说将土地看得最重的,莫过于咱们的百姓,琼州人经过这么多年的潜移默化,多少淡化了一些,不过只要看到农场成立之后,多少人主动报名过海,就知道那种感情有多深刻,百姓可以忍受异族人的统治,可一旦失去田地,只怕天王老子也会拼命。
这条路是重中之重,因为它关系到整个大军将来的后勤补给,为此,元人大军被围歼的第二天,就开始了前期准备工作,也就是刘禹所说的地形勘测和材料、工具的准备,好在人手是现成的,前前后后组织了二十万土人,由孟之绍的新附军降兵押解,沿着道路和方向铺开,这些土人失去了家园,又因为降元而受到惩罚,相比那些上山采矿挖石头的,筑路已经是很轻的劳作了,何况宋人并不苛待他们,不光下发了优质的钢铁工具,还让他们吃上了足以饱食的热饭热菜,与琼州过去的师傅是一样的待遇,再加上完工之后的奖励,已经与花钱雇佣相去不远了,这样一来,至少在管理上方便了许多,那些原本有想法的要么被驱逐,要么老老实实歇了心思,这也造成了之前的工期不尽如人意,到了后来慢慢赶上来,还需要一个半月,是因为有大量的桥梁需要建设,就算一个半月之后,也只是一些不太复杂的桥梁完工而已,稍微复杂一些的,还要继续建设下去,直到完工为止,当然了一条这么长的路,有一两个节点,影响不会很大,只需要把运输量提前一些,提前做好准备。
孟之缙心里有了底,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靠在椅子背上,看着从天花板上冒出来的丝丝冷气,羡慕不已。
“什么时候那边也有如此凉爽的屋子就好了。”
“快了,安南产煤,煤能生火发电,半岛上的几条河流量大,落差也足,用来发电很是适合,只是目前还有残余的敌人要对付,安全方面有所欠缺,等到局势稳定下来,就会提上日程的,没有电就没有工业,将来那里会是一个主要的电力中心,修路的同时,也是电力输送的前置,沿途的油仓也是驻所,修完了路还要养路,有了路,咱们将来才能有天下,老孟这一块儿你愿意挑起来么?”
孟之缙摆摆手:“活太累太苦,某还是去管农垦吧,不过某家那个不成气的老三,能不能在此为他求个情,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刘禹看了杨行潜一眼,后者微微一颌首,显然事情已经捅到他那里了。
“令弟这一向与你一块儿,你觉得他成不成?”
孟之缙明白这是要他担保,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小子经此一役,要还是看不清,就白长了个脑子,他当初势穷投敌,元人其实也不放心,不光没了实权,还给鞑子拉到这里,心里哪能没有怨气,他手底下的那些人,都是荆湖子弟,将来咱们打过去,应该有些作用,最不济押个粮道还是成的,州府连蒙古人都能用,没道理他们连蒙古人也不如吧。”
“说到这里了,老孟,我也不瞒你,那些汉人俘虏当初都是杀过蒙古人的,他们没了退路,所以我要用,令弟是怎么回事,你比我更清楚,势穷而降,他已经干过两次了,如果有可能,一定会来第三次,这就好比青楼的婊子,第一次扭扭捏捏,第二次半推半就,第三次就是罗衣半解春衫薄,唯恐郎君不入席了,这并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他失去了取信于人的资格,当然了,如果他想出海去开拓,州府一任欢迎,成就与他人无异,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孟之缙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也是他小子自绝于民,怨不得他人,若是家眷送到了,某会同他说的,就此解甲归田做个富家翁也好。”
杨行潜一直没有说话,事情是明摆着的,无论孟之绍有没有异心,抚帅都不会将粮道交到他的手上,原因很简单,孟之缙把着产粮区,再将运输的通道交到他的弟弟手上,这并不符合惯例,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落到他的头上了。
孟之缙是来做日常汇报的,每个月都会这样过海来一趟,目地没有达到只能先回家去,等他走后,刘禹才对这位首席幕僚说道。
“孟之绍不可用,不过他手下的兵都是荆湖子弟,行潜,你去一趟,把人都收拢了,从军中选出教官,一边整顿一边出发,从广西路到荆湖南路都是个空壳子,粮道是个关键啊。”
“属下今晚就走。”
杨行潜毫不意外地应下来,他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刘禹也不会假意挽留,在大军开拔之前,粮草一定要齐备,为此从半岛到琼州都在做着准备,成品的军粮就是其中之一,熟食加上真空包装能保证一个月不变质,第一批合格的军粮已经通过了劳动服务社的检验,在军中的试用效果也得到了广大军士的好评,虽然比不上现炒的,但是如果在野地里行军,能够有这么一口吃的,已经是求之不得了,而未来的路途,正如刘禹所言,整个广西路加上大半个荆湖南路都成了白地,比起野地好不到哪里去,对于全军数十万将士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量,州府不得不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
一个月的准备期,只是对于新军和后勤来说,在此之前施忠的探子和李十一的人已经潜入了各地,他们也是这批军粮的第一批实际应用者,而第二批重新踏上故国土地的,则是姜才的骑军,他们的行动,也正式拉开了北伐的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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