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闵远闻言苦笑“你不必提醒我当日愚蠢。”
若是杀了,哪还有今日麻烦。
他萧闵远这辈子就迟疑了那么一次,结果就险些万劫不复,差点死在了临安。
冯乔闻言神色冷淡的看着他,半点都没有内疚的意思。
萧闵远也没希冀着冯乔能为了这事愧疚,他低叹口气说道“我承认,我的确想要你们父女帮扶,也的确想要借着柳家之事来除去我大哥,这江山我不想拱手与人,而那皇位我更是势在必得,我错只错在不该自作聪明想要算计于你。”
“冯乔,我送那断玉给你的目的你应该明白,你既然肯答应与我相见,便该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你也不必拿话来挤兑于我,如今筹码都在你手上,你只需告诉我,你和冯大人要怎样才肯助我”
冯乔看着萧闵远片刻,才神色平静道“王爷,我和爹爹不会辅佐你。”
萧闵远闻言神色微变,抬头看着冯乔,却没有急着开口。
他从她的话中听出了这句之后还有未尽的意思,更何况他也清楚,冯乔如果当真只是为了拒绝他的合作,告诉他他们父女不会辅佐他,她根本没必要亲自来这里。
冯乔淡声道“我爹的身份特殊,除非陛下有意立储,否则他绝不会轻易选择任何人,而王爷也应该明白,你跟我们之间从来都不是那么和睦的关系。”
“我信不过你,相信王爷也未必信的过我们,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一旦选择合作便是后患无穷,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事。”
萧闵远眼色微沉的看着她“所以”
“所以合作就不必了,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些交易。”
冯乔手指在茶杯上轻划“我可以答应你,让我爹在罗万权和太许的事情上帮你一把,将陈家所做之事掀开,让大皇子无法脱身,另外我也可以保证让镇远侯府之后无暇再插手大皇子的事情,让你能够专心对付大皇子。”
萧闵远心中一动,如果真的能如冯乔所说,将太许和罗万权的事情重新掀开来,他自然有办法让陈家和萧显宏深陷泥沼难以抽身,而如果能绝了镇远侯府的后患,他对萧显宏他们出手时便少了顾忌。
萧闵远抬头“你需要我做什么”
既然是交易,便肯定是有条件的,冯乔可不像是会做赔本买卖的人。
“毁了柳家。”
冯乔冷声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断了柳家的前程,毁了他们的富贵,将柳相成交给我。”
萧闵远听着冯乔毫无温度的话,心头一震。
他虽然从柳申的事情上面,就已经猜到了冯乔父女的目标是柳家,可是当冯乔这么直言不讳的说出来让他毁了柳家的时候,他依旧觉得有些震惊。
柳相成退朝近二十年,柳家更是一直韬光养晦,如果不是三年前那场意外,郑国公府的事情牵连柳家,他们也不会突然复出甚至投靠了萧显宏。
冯乔父女先是毁了温家,如今又是柳家,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如此穷追不舍
萧闵远沉声道“你们和柳家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
冯乔面不改色“王爷刚才不是说过,绝不过问我们之间的事情,怎么,这还不到盏茶的时间,王爷便反悔了”
萧闵远话语一噎,只觉得眼前着女子这张嘴真是厉害的紧,简直半点亏都不肯吃。
冯乔淡声道“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我的目标是柳相成,而王爷想要对付大皇子,借柳家撕开口子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用你本就要做的事情,来换取我们的助力,这笔买卖,王爷做还是不做”
“做”
不做的是傻子。
萧闵远几乎没有迟疑,就直接开口。
他虽然弄不清楚他们和柳家之间的事情,可是就现在来说,冯蕲州的这份助力对他来说无疑是十分要紧的,而且就像是冯乔说的,想要动大皇子,从柳家开始是最轻松也最为容易的。
两边本就已经有了龃龉,而对于心胸狭窄的萧显宏来说,离间之计再好用不过。
既能对付了萧显宏,又能得了冯蕲州的帮助,这买卖,划算的很。
冯乔见萧闵远一口答应了下来,原本冷淡的脸上染上了些暖意,她伸手拿着茶杯朝着萧闵远一敬“那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萧闵远同样回敬,然后将茶一口饮尽。
正事说完之后,两人同时都放松了下来。
冯乔对萧闵远没有了刚才谈事情时的咄咄逼人,也没有当初在破庙之中坑他时的狠绝冷意,两人说话时,她虽然不怎么回话,但是只要是萧闵远问及,她或多或少的都会应承一两句。
萧闵远坐在冯乔对面,看着她烹茶与她说话,这些年一直争权夺利的心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这种宁静,让他有些舍不得走。
“冯乔,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萧闵远突然开口。
冯乔不解看他“什么”
萧闵远扬扬唇“当初在临安之时,我一直都以为虎踞山破庙之中,是你我初次相遇,而你当时之所以能认出我的身份来,也是因为我身上的那块龙纹佩。”
“可是后来回京之后我才想起来,那南陵贡品帛寽锦,皇家御用云湘绣,京中所用之人虽少,可并非只有皇室才有,而那枚龙纹佩更是,皇家只要成年的皇子便有一枚,而有时候代天子行事的钦差也会被赐与龙纹佩。”
“你当初所说的那些话,看似是对所有前往临安平叛赈灾之人而言,可实际上也只有我在得知你说的那些之后,才会改变临安之行的目的,只因为我输不起。”
当初在虎踞山中,如果冯乔遇到的是萧显宏或者是萧延旭,更或者是已被贬斥的萧俞墨或是朝中其他人,她的那一番话都不会起到那么大的作用,只因为他们要的是平叛的功绩,而并非如他这样想要借临安叛乱为自己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