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九心中一颤,抬头看着冯乔时,喉间发紧。
她知道冯乔这是在警告她,她不介意她将冯乔在京中所做的事情告诉冯蕲州,更不介意冯蕲州知道她的手段,但是她决不允许有人在她调查冯家当年往事的过程中,动什么手脚。
萧云素的死因牵涉的绝非一两个人,一旦真的涉及冯老夫人或者冯府众人,冯乔下手绝不会留情。
衾九原是想要虚以为蛇,拖到冯蕲州回京之后,再继续往下去查,却不想冯乔却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打算,甚至不惜戳破她与冯蕲州通信的事情,出言警告她。
衾九看着冯乔认真的眼神,知道她不是在吓唬她,想起冯乔的之前所显露出来的手段,衾九垂眸道:“奴婢明白。”
冯乔也没管衾九是真的明白还是假的明白,她话已说到,如果衾九还是阴奉阳违从中阻挠,她自然会有别的办法去查。
马车外车轱辘的声音变得沉了些,外面的嘈杂声也小了起来。
趣儿掀开车帘钻进去说道:“小姐,到五道巷了,不过前面好像有人家在搬东西,外面堵住了。”
冯乔撩开帘子,果然就见到前面不远处的地方停着一溜的马车,车上堆满了黑漆漆的箱子,也不知道放着什么东西,而十几个穿着粗布麻裳的下人,正费力的将东西从马车上面抬下来,朝着身后的朱红漆门中搬进去。
那箱子看上去不轻,两人一箱抬着费力,搬的也不够快。
冯乔放下帘子说道:“从后面绕路走吧。”
此处还是五道巷口,要是一直留在这里等着,等那十几车的东西办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倒不如直接绕路走另外一边回府,虽然距离远一些,但是还快上许多。
车夫名叫葛千,闻言一拉缰绳,驱使着马车掉头,谁曾想那马才刚掉头两步,迎面一辆车就快速驶了过来。
对面那辆马车显然也没想到前面突然有马车掉头,因为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停下来,眼见着快要撞上,那车夫吓得惊叫出声。
“让开,快让开!”
葛千也是吓了一跳,没曾想五道巷这种皆是富贵人家出入的地方,居然有人驾车冲的如此之快,他连忙抓着缰绳用力一提,几乎用尽的全部力道,才将原本想要冲出去的马匹硬生生的拉着停了下来。
对面那车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虽然避开了冯乔他们的马车,但是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马拖着马车直直的就朝着他们后面的那一排停在那里的马车撞了过去。
“啊!!”
那车夫吓得脸都白了,整个人都挂在了马背上,那马却像是受了惊根本就停不下来,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颗石子破空疾射而来,弹在那马腿之上,那马顿时便如同是被盘了蹄似得一个趔趄跪在了那排马车之前,身后拖着的马车车厢却是一甩,狠狠撞上了前面的马车,让得上面的箱子掀翻在地,里头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那车夫哎哟一声滚落在地上,疼得直叫唤。
马车里面也传出女子受惊后尖叫的声音。
对面那些刚才还看上去还普通至极,靠蛮力搬着东西的十几个仆人眼见着木箱落地,脸上都是神色大变,其中一人身形矫健,刷的一下伸手同时抽掉一旁另外两辆货上的油布,手臂一抖,便将油布盖在了地上的那些东西上,仿佛急于遮掩什么,而剩下的那些人则是神情戒备的挡在身后的那些车前,看着那车夫和他们这边时,眼中隐隐带着杀意。
那十几人眼神锐利,脚心着地之时,身形前倾,身上煞气凝实,那双目看着这边之时,身上甚至隐约浮现了一阵血腥气。
葛千神色微变,紧紧拉着手中的缰绳,手上青筋暴起。
这些人,绝不是普通的家仆!
那姿势,分明是训练有素之人!
“葛千”
“保护好小姐!”
葛千背脊绷的笔直,低声对着里面受惊的衾九说完之后,手便不自觉的放在了腰间,准备随时动手,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时,那辆几乎被撞的快要散架的马车帘子就猛的被人掀了开来,从里面踉跄着爬出来两个被撞散了发髻,浑身狼狈的女子。
“你瞎了眼了,想害死本郡主吗?”
那女人疼的脸都扭曲了,走了两步差点跌倒,还是后面钻出来的丫鬟扶着她才让她站稳。
之前摔倒的车夫连滚带爬的走过去急声道:“郡主,不是奴才的错,是那辆马车,是他们突然掉头,奴才才会一时拉不住马车”
“还敢狡辩?!”
那女子还没说话,她身边的丫鬟就已经扇了车夫一巴掌,怒声道:“狗东西,连车都赶不好,要是伤了昭平郡主,你有几个脑袋来赔?!”
那车夫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昭平郡主一脚踹开地上那人,扭头看着冯乔的马车。
玉儿顿时便知道了她的意思,上前一步怒声道:“那马车里的人是谁,还不赶紧滚下来,给我家郡主赔罪!”
葛千听到那车夫和婢女唤那女子郡主的时候,就已觉不好。
这京中被封郡主的女子本就不多,而能如此嚣张的就更是少见。
眼看着那个郡主和丫鬟居然来找冯乔的麻烦,葛千连忙翻身下了马车,跪着道:“郡主息怒,是小人行事不小心,才会冲撞了郡主贵体,郡主息怒”
“滚开!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本郡主说话?”
昭平郡主朝着马车上寒声道:“本郡主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滚下来跟本郡主磕头认罪,否则就凭你们今日伤了本郡主,本郡主就能要了你们狗命!”
马车上,趣儿听到昭平郡主的话,气得小脸通红。
衾九低声道:“小姐,不如我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磕头认罪而已,她去就好。
冯乔知道衾九话里的意思,是想代替她出去跟对面的人认罪,免得招惹麻烦,但是她却只是放开了刚才掀开了一角的帘子,摇摇头道:“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