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琳这才明白他逗自己,想要责怪他,又没心情责怪;想起梁心铭,又更伤心,哭道:“我怕你吃醋吗?我就是喜欢梁大人!喜欢他清雅如玉!呜呜……”
赵寅哄道:“你只管喜欢他。我知道你欣赏他为人,无关儿女私情。我不多心,你哭吧,别憋着。”
苏莫琳被他说的痛哭起来。
赵寅从怀里拿出帕子,送到她面前。
苏莫琳哪顾得上擦泪,也擦不干。
她在惠娘那还要撑着理事,现在当着赵寅,敞开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半个时辰后才歇。
再回到上房,她顶着红肿的双眼,命丫鬟们都退下,附耳对惠娘说了一番话,说是姜兴国利用太极阵杀梁心铭的背后,有左相的影子,赵寅还怀疑有林家的推动,“我的姐姐,你只顾自己伤心,就不想着替梁大人报仇么?”
惠娘顿时止住了哭声。
对呀,她真是糊涂了!
不管梁心铭是真的走了,还是被奸贼掳了,她此时都不该方寸大乱,应该稳住,寻找梁心铭,查明梁心铭被害的真相,找仇人报仇……许多事等着她呢。
她怎么能给梁心铭丢脸呢!
苏莫琳见她想过来了,心一松,又道,王亨现在人糊涂了,须得将他唤醒。凭他的才能和权势,帮梁心铭报仇才有望。不然就凭你们孤儿寡母的,报仇谈何容易。
惠娘急忙点头:她虽有心报仇,但能力有限,须得依靠王亨,而王亨现在神志糊涂,若老阎王治不好他,便要借给梁心铭办丧事刺激他,将他唤醒过来。
惠娘想通后,神情坚定起来。
她答应让赵寅办丧事。
霎时,将军府上下都忙起来:
从议事堂开始,到二院,都挂上了白色帐幔,灵堂设在议事堂,方便众将官来祭拜。
沈海听说梁心铭出事,还以为只是失踪,还跟皇甫仁念叨:这趟差事是大喜事,怎么就等不到接旨的人呢?
忽然间,赵寅宣布梁心铭没了。
议事堂白漫漫一片!
沈海震惊万分,冲进议事堂找到赵寅,一把抓住他胳膊问道:“世子,这是真的,梁大人真没了?”
赵寅沉痛地点头。
沈海想起那个绝代风华的状元郎,嗓子眼一热,眼泪就滚了下来,哭道:“这可怎么办哪——皇上还等着呢!”
他是来传旨升官的呀!
不是来祭奠亡魂的呀!
难道他命硬,克死了梁状元?
早知道让小徒弟来就好了。
赵寅看着哭得涕泪横流的沈公公,也不禁黯然。
他和梁心铭不打不相识,虽相交不多,但他已经视梁心铭为挚友。梁心铭出事,他的伤心一点不比别人少,然王亨已经疯魔了,他再要伤心失措,这将军府可就乱了。
林子明就等着这个机会呢!
赵寅刚接到消息,说林子程带着荆州的叛军已经到了徽州地界,姜伟福的大军也来了,大战一触即发,他不能给敌人丝毫机会,更要唤醒王亨,及时取出藏宝。
所以,他忍着伤心发布命令。
不消两个时辰,青华府城的官绅都知道梁心铭为国捐躯了,在刚被皇上擢升为京都知府后,为国捐躯了,顿时,有感叹的,有惋惜的,都道“天妒英才”。
继中秋之后,他们又来将军府。
这次,是来祭奠的!
二院内,朝云看着悬挂起来的白幔,惊恐不已,她见过人家死了人挂白幔的,看着就凄惨。
小女孩很聪明,见人人都忙着布置,娘亲也不管,苏姑姑还亲自指挥安排,估计自己也拦不住他们,便和扣儿嘀咕了两句,又跟璎珞说一声,就跑出来了。
她要去前面找王亨。
这件事,她只能找师爷爷。
她知道师爷爷住哪儿。
谁料,议事堂也是白漫漫一片。
朝云站在议事堂门口,看着刚从城里运来的可怖的暗红棺材,吓坏了,仿佛里面真装着梁心铭。
璎珞急忙道:“姑娘别怕,里面没人。老爷不在里面。”一面说,一面俯身想抱朝云。她被朝云的反应吓住了,忍住巨大的悲痛和慌张,想先带朝云离开。
扣儿紧闭着嘴,抓着朝云的手。
朝云楞了好一会,被璎珞抱起来才醒悟,使劲推开璎珞,冲着忙碌的众人喊道:“我爹爹没死!不许挂!”喊完却“哇”一声哭起来,转身扑进扣儿的怀里哭道:“扣儿姐姐,我也没爹了!跟你一样了!呜呜……”
扣儿紧紧地搂着那小身子。
朝云没有爹了,她也失去了一个关心她的人。这些人,谁还会像梁大人一样关心她、体贴她?
璎珞更是心如刀绞。
大人对她来说,如父,亦如兄。她卖身给梁家,过的不是奴仆的日子,而是像女儿一样被关心,被教导。现在大人没了,她也没了依靠!
朝云的哭声惊动了赵寅。
赵寅急忙赶过来哄她。
朝云对着他哭道:“世子,我爹没死!”
赵寅:“……”
他内疚得好像是自己害死了梁心铭。
正闹着,王亨冲进来了。
他没戴官帽,官服的衣领也敞开的,露出里面白色中衣和锁骨,腰带也没系,一安手里拿着他的镶碧玉腰带撵着叫“大爷,腰带!”东方倾墨也撵着喊“针还没拔!”
王亨看见堂上一片白幔,还有那漆黑的棺木,楞了一瞬,随即惊怒交加,厉声叱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都停步、停手,呆呆地看着他——这个衣冠不整,头上还扎着一根银针的,是钦差大人吗?
朝云大喜,立即叫:“师爷爷!你快看,他们说爹死了,要用这个棺材把他装起来。我爹没死……”
一面就跑向王亨。
王亨转脸,看见脸上还挂泪珠儿的小女孩,眼中闪过心疼之色,忙接住她牵着,随即怒火更加旺盛了,指着堂上环绕一圈喝道:“把这都给本官拆下来!”
朝云忙重复道:“快拆下来!”
众人都看向赵寅。
赵寅无奈道:“安泰……”
一安撵过来了,忙着帮王亨扣领口、系腰带;东方倾墨也撵进来,站在王亨身后,踮起脚去拔针,嘴里道:“别动!”小心地捻着那枚银针,轻轻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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