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萍挥舞着扫把,一下又一下抽打在任建国的后背上。
她啥也不管了,挥打中还上脚踹,连踢带打的撵任建国出去。
苏玉芹是又开始张牙舞爪起来。
这么一会儿,江源达给她女儿好几拳头了,那是个女孩子,钱已经都那样了,要打死啊?
苏玉芹一副被气的又要发疯的样子,一巴掌接一巴掌不是好气的推江源达。
任建国一边躲着扫把,一边还在呼哧带喘频频骂儿子:
“跪下,你还文曲星呢,你个败家星!给我把凭证还给你江叔,要不然我削死你任子滔,我说到做到,你不用跟我赛脸,我指定削死你!”
江源达躲着苏玉芹的两手,他还翘脚指着女儿的方向骂:
“江男你给我滚过来,我让你还敢犟嘴,三百万你都敢花,还有你不敢干的吗?哪天你就得把老子卖了换钱花!今天要是打不服你,我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两位妈妈一起使劲,她们尖利着嗓门:“给我出去!”
两位爸爸扒着门框:“嗳?嗳?”
“苏玉芹!你疯了,我没带家里钥匙。”
任建国是顾不得会夹到手了:“林雅萍,你这娘们,别关、别关门吶,我鞋,我光脚丫子呢!”
一双鞋、一串钥匙,伴随着门合上哐的一声。
立刻,像隔绝两个世界。
刚刚还吵吵把火像菜市场,而现在,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了。
任子滔一手拄在地板上,一手放在江男的后背上,这后背,刚才让江叔没轻了捶。
江男是半跪在任子滔身边,两手死死地搂住任子滔拄地板的胳膊。
少男少女,一齐看向守护住他们的妈妈们。
少年少女的表情还很同步,一脸惹不起你们真惹不起你们的模样。
林雅萍两手叉腰、茶壶姿态,沉声道:
“子滔,你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应该考虑清后果。
就你这行为,这钱要是都亏了,你不是学习好吗?你来告诉告诉妈,我和你爸接下来该怎么办?
该怎么面对你江叔江婶?
钱在你名下,我们是还是不还?又凭啥还,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苏玉芹同样是用从没有过的严厉语气,指责女儿:
“男男,你是不是不知道三百万是多少?
和外人借三百块都得张张嘴伸伸手。
就因为他是你爸?你就能连个商量都没有?拿他的血汗钱在赌博?
你想过没有,就你爸那性格,你知道这次会给他气成什么样?”
两位妈妈说完,一起往卧室去。
江男冲苏玉芹的背影,小小声叫道:“妈?”
苏玉芹根本没回头。
任子滔抿抿唇:“妈?”
林雅萍倒是回应了:“别喊我,你,你,你们给我回屋,学习、睡觉、反省,总之,从今往后,任子滔你爱干啥干啥,我不管你了,我也管不了你!”
卧室门关上了。
林雅萍一屁股坐在床上,床都弹了弹,眼泪瞬间流到了腮边,埋怨苏玉芹:“你们家有病啊?那么多钱给孩子?活该!”
换一般性格开朗的,听到这话就得跟她干起来。
然而苏玉芹却闭着眼睛,等缓和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淡淡道:“当时发生什么,钱是怎么到孩子手里的,你猜也能猜到。”
“那过后也得给归拢回来啊。”
“过后没想到男男胆子能这么大,股票是未成年人能开户的吗?”
苏玉芹说到这一顿,又撇了眼林雅萍:“也根本没想到你家子滔能,男男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啊。”
“你?”
这话给林雅萍堵的啊,窝火又受气,主要是苏玉芹那不咸不淡的态度,更让她闹死心了。
“怎么办?”
主卧室里,两声叹息。
两个女人心里都清楚,怎么办也得看男人们的。
而且她们还不知道,俩孩子居然正隔着两道门,在你侬我侬,继续犯着错误。
江男扶着任子滔站起身。
任子滔关上屋门,和江男面对面时,哑然失笑,且问的第一句就是:“疼不疼?”
江男上前,一把就抱住了任子滔的腰。
她刚才挨揍没哭,顶嘴从不含糊,给她爸气的捂了嚎风时,她也当是取真经路上会遇到的九九八十一难,当渡劫了。
但是这一刻,女孩哭了。
主要是太熟悉了。
她是前世今生看着任子滔一步步成长、甚至仰望。
她印象中的任子滔,人家从几岁时家里条件一般,小男孩就老实地坐在家里用牙膏刷小白鞋,要么就是看书,书桌总是擦的很干净,见到叔叔阿姨讲文明懂礼貌。
等大一些时,印象就彻底定格在:任子滔,牛仔裤、白衬衣、板鞋、规矩的短发,修长的手指、黑皮带手表。
干干净净、又帅又瘦又高的大男孩,简直是优质男的典型代表。
结果今天,从小到大没挨过打的人,居然挨揍了。
还有那天在领操台上念检讨书,彻底下了“神”坛。
因为什么啊?不就是因为很倒霉的,在这一世和她江男走得太近嘛。
江男埋怨自己,还是重生的呢,我呸。
她一个阿姨,居然让个男孩子为她挨揍了,没护住,怎么局面那么不可控?
不就是想不劳而获多挣点钱嘛,咋这么不容易。
江男松开环住任子滔的手,仰头哽咽着,认真地说:“对不起啊,子韬哥,对不起,你有没有后悔?”
任子滔此刻……
刚才江男是抱他了?
那颗心,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他像是回应,上前也一把搂住江男的腰,一手还轻轻放在女孩儿的后脑勺上,在江男毫无察觉中,又将女孩儿的头,重新按回到怀里,笑答:“怎么会?”
“真的?”江男不老实,又仰头和任子滔对视:“你爸妈都说对你失望了,你还没后悔帮我?”
任子滔看着面前女孩这张脸,他眼中似有星光在闪动,笑的璀璨极了,给江男看的,被男色晃的一愣。
“不后悔。男男,他们失望也是短时间的。
就像,我们将来有多大成就,都要听父母的唠叨。
同样,我们现在是多么坏的倒霉孩子,他们再失望也不会撒手。”
江男吸了吸鼻子,笑了:“为财富自由。”
任子滔听的心里一叹,你怎么就知道会挣钱?
不过现在,挣不挣已经没关系了,不是吗?
这是共同的经历,挺好。
“好,为财富自由。”
然后江男就放心地躺在男孩的床上。
她真想说,子滔哥你信我,两个月后见分晓,让他们看看,吓死他们。
还不忘嘱咐后续:
“子滔哥,你得把身份证啥的藏好,估计他们明天从证券所回来,依我爸的性格,一看都绿成那样了,他有可能会含泪割肉,那不行啊,那咱就白挨揍白忙了。”
任子滔端来剩下的半杯牛奶递给江男:“好,藏好,让他找不到我。”
“我想想啊,嗯,明早咱俩最好早点走,学校现在比家里安全,我不信他们会去学校揍我们,那也太撕破脸了。”
“嗯。”
“明早咱俩出去吃吧,看这样,我妈你妈估计短时间内,也不稀得搭理咱们了。”
“应该是这样的。”
“看见没,子滔哥,能不财富自由嘛,他们当家长的,一到关键时刻,就会经济制裁咱们,就冲他们这样的表现,往后挣钱也不给他们,省得瞎掺和,再要钱可就费劲了。”
“唔,有道理。”
“我说,你能不能扛住啊?我估计你要是不抛,不去证券所,呃,你爸……”
“我正想嘱咐你,你爸要是再动手,男男,你得跑,不要像刚才似的,别管我,别犟嘴,先跑了再说。”
“好。”江男答应的可痛快了。
任子滔……
过一会儿,江男开始变得小小声说话了,她有点困意上头。
“子滔哥,你兜里还有多少钱?明天,我,”江男咕哝咕哝嘴:
“我给你存、存点饭卡吧”。
女孩闭上眼睛睡着了。
任子滔蹲在床边,足足看江男睡着的这张脸,看了好一会儿。
几分钟后,男孩的大拇指,放在离女孩儿唇瓣几毫米的地方。
比划了几次,他又放弃了用拇指蹭掉女孩儿唇上的牛奶。
他慢慢凑近,直到鼻息相闻,直到他的唇贴在了女孩儿的唇瓣上。
外面传来:
“我看算了,你和男男就在这睡吧。”
苏玉芹推开了卧室门,一愣。
她女儿没心没肺,惹祸完睡着了?唉,气死了。
还不如人子滔,子滔管咋地还知道在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