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典籍记载,云殿分作外政内廷,首开了历史先河,神王亲政问政的主殿居于中轴,靠北,两边的宫殿都用于处理政务、祭祀事宜;而后方的,也就是南边儿的宫殿,却是内寝之所,多山水花鸟院景,以供神王和他宠爱的女人们赏玩。の杂ζ志ζ虫の”他顿了一顿,“这种格局于今日看比较粗糙,在当时却是影响了地面上的王族,他们建造的宫殿也是纷纷效仿;后面几万年间,多数城邦也慢慢开始沿用这种体制。”
长天滤去其他信息,直问重点:“这不是蛮祖住的地方?”
“应该不是,蛮祖住在北部。”
那么,屠杀者来这里作什么?
这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两人又往前追出十余里,只见前方一座广厦,穹顶方柱,依旧延袭了远古蛮族喜欢的粗犷风格。楼高四十丈,在云殿南部相对矮小的建筑中显得鹤立鸡群。
能够住在这里的女人,一定深受神王恩宠。
长天走到这里,下意识地停顿一下。
然而,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
许是他面色有些古怪,海勒古看了他一眼。
长天慢慢放松了浑身劲道:“无论是谁,恐怕都已经离开了。”
不用和对方正面交锋,未尝不是好事。
海勒古已经大步走了进去。
这座大殿果然是女子所居,除了用具之外,每一处都经过了精心布置,充分展现出女性的柔美。不过此时殿中的血腥气味和其他地方一样浓厚,侍女仆役的尸体随处可见,到处血渍斑斑。仔细瞧去,这些人没有外伤,基本上口鼻溢血。海勒古随手检查了一名侍女的伤势,低声道:“被震死的。”
莫说是神境,就是混元境、圣人境交锋都有力波震荡,修为稍低一些的恐怕就承受不住,会被震碎五脏六腑。
想在云殿为侍,还要有最纯正的蛮人血统,要有好的出身,哪知此刻都成了池鱼,受那城门失火之殃。
海勒古不再停留。
他的动作迅速,长天很快就听到他从大殿深处传来的轻咦声:“这是什么!”
以海勒古的心性,罕有这般惊讶的作态。不过这一回实在怪不得他,长天走到他身旁一眼扫过,也是微一皱眉。
这里已经是大殿深处了,一个幽静的独间。
房门洞开着,两人甚至发现门上还被施了神术,这样关起来的时候,里面就是绝对安静。
独间里别无他物,只有两盏灯、一张长案、一艘船。
案上丢着一条项链,链坠子是精致而小巧的砂瓶,两边封口的都是细小的龙爪,瓶子里的细砂是银色的。
长天招了招手,项链隔空被摄了过来,落进他手里。
虽然是头一次见,却不妨碍他认出来这项链原本是谁的。
问题是,它从花想容那里被盗走后,又怎么会出现在消失了数万年之久的神山里?
长天暂时压下这疑问,看下静室里的第二件物品。
室中这艘船以最上等的紫檀木制成,四角挂着薄纱帐,连神念也望之不透。
最重要的是,这艘船很小很小,玩具一般地,长不过四尺,宽不过二尺半。船底下还加固了一个奇怪的木架。
木架的底儿居然是圆的,看起来随便一扯就能晃动,太不稳固了。
长天瞥了一眼:“这是什么?”
这话说出来,海勒古就以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你不知道?”
“不知道。”
“这是摇篮,也叫婴儿床!”海勒古才想起来神通广大的撼天神君大概从未留意过这种东西,又补充一句,“我也买过一个。所以这里面原本应该睡着一个婴孩。”
长天看了他一眼,目光奇异。
海勒古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撼天神君从未养育过自己的后代,不认得此物也属正常。当年他海勒古从闹鬼的柳宅带走柳青璃时,小女婴才多大啊?当个合格的奶爸容易嘛,这种小床他买过好几个了。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这里住过一个小婴儿,孩子的爹又是谁?
这里曾经是神王的宫殿,如今的主人又是谁呢?
许是感受到长天身上冰寒的气息,轻纱垂覆的摇篮中突然传出一声嘹亮的啼哭:
“哇——”
三丈开外,两大神境一齐石化。
这婴儿床上居然有个孩子,活的!
他们几乎搜遍了整个云殿,结果唯一的活口居然是个连自保之力都没有的小婴儿吗?
几乎杀光这里所有人的凶手,为什么唯独放过了它?
一瞬间,这几个疑问在两人心头不知道来回滚动了多少遍。海勒古走上前去掀开帐缦,轻咳一声:“真是活的,眼睛都还没睁开!”
摇篮当中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比猫咪大不了多少,脸蛋红通通的,果然眼睛都还睁不开,这会儿正咧着嘴哭呢。
它的气力不小,哭得一声比一声更响亮,一时之间,整个静室都是婴儿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声。
长天忍不住退开一步:“你不能让它止啼?”吵得他脑袋都快炸了。
“除非你喂它吃奶。”海勒古耸了耸肩。
长天瞪他一眼,顺手给婴儿施了个静音咒。
结果这小奶娃子嘴巴一张一合,哭得同样起劲儿,声音却传不出来了。
呼,这就好多了。
海勒古摇了摇头,啧,巴蛇可真残忍,对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咒。
长天话锋一转,忽然道:“你游离三百年,如今大战将启,你站在哪一边?”海勒古自从找柳青璃之后即隐世不出,无论是撼天神君的大婚还是战盟的成立,他都没有出现。眼下时局敏感,长天有此一问。
海勒古微愕,不过很快道:“自然为南赡部洲而战,难道我还去附和蛮人?”
他说的是南赡部洲。长天难得露出一丝微笑,手中不知何进变出一张纸笺。他指尖轻弹,这张纸就往海勒古眼前平平飞去:“加入战盟如何?这是协议,同意即签下。”
海勒古接过来看了看,不由得摇头:“同气连枝?抱歉,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