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以她对他的了解,还能从他面上辨识出一种别扭和苦恼来。☆杂志虫☆
长天见她瞪圆了眼,流露出毫不掩饰的不满,当下挽着她的柔荑苦笑:“小乖,莫要误会。我渴你甚,偏又不能。”
他说他渴望着她。
这话实在直白得露骨。宁小闲的脸立刻红了,轻啐一声:“说什么呢。”偏又不能?不能什么?她脸皮薄,问不出口,只得道,“你,你是怎么出来的?神国应该坍塌了。”都伏末说过,巴蛇识海的定海柱若是被完全撞毁,那么整个神国都会坍塌下去,作为天道而存在的神境本人,其神魂也会随着神国一起被封闭。
倘若这老头子所言是真,长天此刻的神魂就应该被困识海之中,肉身则沉睡不醒。这是都伏末和阴九幽对他最后的报复。就算长天神魂再怎样强大,也要费时许久才能脱身。
怎地她才回归自己的肉|身不久,他居然就已经出来了?
长天抚着她的秀发道:“你离开之后,神国的确摇摇欲坠,转眼就要封闭。不过这时我已经将阴九幽镇入海底,他一时也掀不起什么波浪,我才有闲暇处理此事。”
他吞下海量的“神仙倒”之后,神魂力量大增,阴九幽已不是他对手,再想拉着他同归于尽,因此最后撞击神山的那一下几乎耗掉了他的所有魂力。在此之后,他当然已经精疲力尽,长天能将他封印住并不稀奇。
“然后?”她离开识海之前,就知道这一战胜负已定,现在着紧想听重点。
“都伏末说得无错,定海柱既然被完全摧毁,神国本来就要关闭的,识海也会再度作虚无,等待着重新开天辟地的那一天。这种情况下,我的确出不来。”长天冷冷道,“不过他毕竟不曾真正晋阶到神境,对神国本源的认识就远逊于我。定海柱之所以如此重要,正是因为我一开始就将它塑造为整个神国的基石。定海柱现下既然被毁,我只要重塑一个基石,替代它稳定识海即可。”
再造一个基石!毕竟为人师表多年,他将道理讲得深入浅出,宁小闲也勉强能够听懂,不禁乍舌:“这也能办到?还有何物能充作基石?”他说得轻巧,可定海柱何等坚固庞大,自长天晋入神境以来就一直鼎力支撑整个神国,仓促之间他要上哪里去找个合适的替代品来?若这事儿能这么容易办成,为什么其他神境还会因为识海坍塌而陷入沉睡,能修炼到这个境界的,哪一个不是七窍玲珑、博古通今?
“有的,就在这里。”长天伸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点两下,“原本是寻不到的,你将它给了我。”
她将基石……给了他?宁小闲愕然,好半天才吃吃道:“你、你说的是那枚乙木幼苗!”她临出识海之前,应长天所求,将自己的乙木之力凝成了种子给他,又将己身膨胀的魂力都化作了营养浇灌之,令它生根发芽。
她望见它的最后一眼,它还只是个比尾指大不了多少的小东西,这么转眼之间,就能变作了长天识海里头稳定一切的基石?
她怎么从不知道自己的乙木之力如此伟大?
长天见她一脸迷怔,模样懵懂可喜,心里痒极,又想往她俏面落吻,到底还是强忍住了,扭头轻咳了一声道:“就是它。”
“早在阴九幽潜入我的识海,将定海柱第一次撞断的时候,我就有心另寻基石替代它。我需要的这股新力量,不一定极强大,却一定要极强韧,才能支撑起整个识海,保它长久稳定,又不至于像定海柱这样强固有余、柔韧不足。”长天微微低头,将自己面容埋在她如云的秀发中,因此传出来的声音就变得有些幽怨,“第一个选择,就是乙木之力。然而无论我如何尝试,我的乙木之力就是无法凝作种子。”
她怔住,许久才道:“我的……可以。”连长天身上那般雄厚的乙木之力,都无法凝作新的基石种子,她居然办到了!
“是的。”他低笑一声,“你的力量却可以。”
她呆呆愣愣,仍然没明白过来:“为什么?”
“我也不知。”长天伸指刮了刮她的小琼鼻,“你也身具乙木之力,当时形势危急,我心里只是有这么个念头一闪而过,才让你尝试罢了,却未料到你竟能一举竞功。”
她吃惊之余,也不禁飘飘然了。哼哼、嘿嘿、哈哈哈,终于有一件事,是长天办不成而只能仰仗她的了!
这种感觉原来这么爽!
她喜得嘿嘿笑了两声,突然觉出不对,慢慢敛了笑容:“咦,慢着!你当时言之凿凿,说我可助你!”合着这家伙当时要哄她出识海是真,尝试凝聚乙木种子倒在其次!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长天只得轻咳一声:“你体|内乙木之力极是纯净,很值得一试。神山既已完全损毁,我就干脆令它化作泥砾,将乙木幼苗种了进去,再以识海金波为养料继续灌溉之。”
“你也知道,神国中的时间流逝与外界全然不同,无章法可寻。这一回你离开之后,在外界只是短短一刻钟,识海里面却已经过去了五天。”长天自怀中取出一枚蜃珠,灌入神力,顿时就有幻象浮起半空,“此时,这乙木的苗种已经长得这样大了。”
巴蛇识海中的景象,宁小闲现在自是瞧不着的,长天只能幻化出镜像给她看个明白。在他神术施为下,空中缓缓展开一幅画卷,黑石地面、栏杆全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壮观的神国世界。那里有她已经熟悉了的金海、有浮空岛,不过正中央宏伟巍峨的神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株金色的树。
这棵树的模样,就和识海通天门上所绘的毫无二致,不过此刻看起来更加立体,就算在沉沉的黑夜当中,金光闪耀的枝干也能照亮整个识海世界。
或许是源自她的乙木之力的缘故,第一眼望见这它,她就倍觉亲切。
这是一棵精致到了极点的树,若说有什么不足,那就是它还显得太矮小、太稚嫩了些,还未展开参天的姿态,甚至还未有原来被撞断的定海柱那么高大。
不过树的生长速度一向惊人,它代表的又是繁荣旺盛的乙木之力,所以宁小闲明白,它早晚会重新变作了通天的巨木,撑开天地,稳定整个识海世界。
“亏得有它,我的神国暂时稳固,并未崩塌,所以我的神魂依旧可以化为天道而不必沉睡。”她必定无法想象,他对她有多么感激,“若非如此,我怎能再和你相会?”
她沾沾自喜:“所以,仍是我救了你一命喽?”
他不能否认:“正是。”
她身体动弹不得,只能不怀好意地瞟着他:“辣么,你要怎么感谢你的救命恩人?”
她只是顺口一句调|笑,哪知长天轻抚她的面庞,好一会儿才沉吟道:“还有一事,要说与你知。你莫要怪我就好。”
“嗯?”为什么她有不祥的预感?
“你离开我的识海之后,通天门就关闭了。”长天缓缓道,“在新的世界树生长到原有的定海柱残段那么高之前,这扇大门都不会打开。”
她似懂非懂:“哦,这就是说,我不能进去玩啦?”通天门关闭,和她有甚直接关联么
这臭丫头真当他的识海是旅游胜地,可以来去自由?那她要不要在世界树上顺手刻个“宁小闲到此一游”的涂鸦呢?长天在她额上毫不留情地扣了个爆栗,听到她呼痛声才满意道:“不,比这要严重得多,非但是你进不来,有个人也出不去了。”
“有个人……”她迷糊了一小会儿,才失声道,“阴九幽!”
她甫见长天醒来,太过激动,居然将阴九幽这大对头忘在脑后!是了,长天当时急着要她离开,正是因为通天门即将关闭,他不想令她也被困识海当中。那么换句话说,连接识海与现实的大门现在既然已经关闭,那么,阴九幽也出不来了!
“他已被我镇压在海中,正常情况下应该经过通天门将他的神魂押送出来。”有过自己和阴九幽的两次前车之鉴,他自然不会将阴九幽同样镇压在世界的支柱底下,以免再被这家伙撬了墙角,“可是通天门已关,他暂时就只能呆在识海里了。”
宁小闲樱口张了张,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是了,长天重新化为神国的造物主,与整个世界融合为一,自然不必担心进出识海的问题,反正他就是识海,识海也是他。可是阴九幽这个囚犯却需要一条路径来遣送呵。
“也就是说。”她呐呐道,“在通天门没能打开之前,他都要一直关在那里了?”这不就叫做风水轮流转么?以前是阴九幽的魂力强过长天,将长天的神魂镇压在定海柱下;现在正好相反,长天占了上风,反将阴九幽沉海了。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正是。”长天脸上终于露出苦笑,“在世界树的高度未超过原本的定海柱残柱之前,通天门是无法开启的。阴九幽也暂时只能呆在我识海里了。”
她终于意识到其中的可怕,喃喃道:“这可不妙。”
“的确不妙。”长天冲她耳边呵了一口气,“这段时间,我便不能与你太过亲近了,你莫要怪我。另外,还有一个都伏末的灵识,被我扔去了海岛上。这个倒无所谓,他探不得外界景象。”
她的脸噌地一下红了。的确,原本阴九幽占据巴蛇真身的时候,长天也能感知外界的一切;同理,现在阴九幽虽然被镇压在识海,可是巴蛇真身所见、所闻、所感,甚至这具躯体的一点点冲动、一点点细微变化,他也是感同身受。
正是有这阴魂不散的家伙无时不刻都在盯梢,长天才不能同她亲热。他怎会和其他人分享她?现在她才知道,为何两人重逢这样大的喜事,这家伙居然以礼相待:他根本就是不得已!
就听他附耳低语:“救命之恩,容后再报,可好?”
“……好”她迷迷糊糊答了一声,转眼就明白过来,又羞又气,“魂淡,我又没说过要你这样报恩!谁稀罕了?”
他眨了眨眼:“你不稀罕?”
这话没法答了。她忍着羞意东拉西扯:“你既已回返,便到外头支援吧。隐奉联军吃紧得很。”
“不急。”他也明白她的意图,顺着她的话题扯开去,“你不是说过,这回北境仙宗和隐奉联军对上,乃至仙人参战,都有幕手黑手捣鬼?”
“是。”
他目中柔光尽去,有寒意凛冽:“既如此,不若趁这机会将他钓出来罢。”
两人窃窃私语一阵商议,草草定了个计划下来。宁小闲先前见着长天精神亢奋,现在情绪慢慢平复,就越发觉得头痛欲裂,困顿难当,她知道这是“神仙倒”的后遗症开始发作。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为了吞服下二十滴神仙倒,都伏末有计划地将她的神魂强度节节拔高,这样对她魂魄的损伤很大。她虽在长天指导下,将多数魂力都留给了乙木种子,但魂力和药力虽然减弱了,造成的损伤却还在,因此没有一段时间的疗养,魂伤是难以痊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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