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池行毕生心愿,因此为隐流筹划更加不遗余力,这次东征有多次奇袭都由他来献策。&杂志虫&
眼下他指了指沙盘道:“广成宫虽然重修起天生崖,但这道屏幕最坚实的保护没有了。”
有将领道:“你指的是护墙的神通和阵法?”
“不错。”池行显然已有腹案,此刻娓娓道来,“三万年前连妖族大能花了上月时间都攻不下来这里,绝不是因为这里的墙够厚够坚实,否则那时莫说是神君大人亲临,就是来一位仙人境的巨妖,也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将这种土石结构生生弄毁。”他顺便拍了个马屁,不过长天面无表情,所以他赶紧接下去,“——乃是因为蛮族有强者出战,并且这道雄关被施以无数阵法和神通来加固。现在它虽被重建,可是修造它的广成宫和昔日的厚土部族怎么能相提并论?”
“以隐、奉联军的兵力,击垮天生崖不是问题。然而关键在于,消耗的人手过剧。并且夺取了雄关之后由于地势问题,我们还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在对面广成宫盟军的火力下站稳脚跟。”他环顾左右,“恐怕这就是广成宫的目的所在了。他也不奢望这道墙能真正拦住我们,却要大量消耗我们的兵员,如此攻打广成宫驻地之战就会尤其艰难。若在这里损失过重,说不定我们再无余力,只好就此撤退呢?”
长天望着他,只说了两个字:“办法?”
“我的意思是,我们何必被广成宫牵着鼻子走。”这话说出来,在座的将领脸上都有些不悦,但池行反倒望了宁小闲一眼,“我听说前阵子火工营闹出点风波,正是因为宁大人手里有些了不得的宝物。此刻,也该派上用场了。”
走在天生崖宽大的墙顶上,于兴腾有些心神不宁。
他是风闻伯最小的弟子,也是广成宫这一代的青年才俊,因为修为不俗并且又长袖善舞,被誉为有乃师之风范,在门内向来是很被看好的,并且不消说是擅于揣摩上意的人物,因此一向过得很滋润。
可是最近,师父明显有些暴躁。
他也听说了外界传进来的那些风言风语,对于隐流和奉天府这两个妖宗的没下限没节操又有了新的认识。可是他心底隐隐知道,师父的掌门之位的确是从副掌门华文凯手里抢来的,可是在他们这些七代弟子之间,谁也不敢讨论这个话题。
至于第四个谣言,关于师父的出身,关于师父和大尊者的关系,说他们不好奇必定是假的。可是这次派出来的广成宫队伍里,无人胆敢妄议。倒有几家盟友手底下的妖怪和修士在背地里偷偷嚼了嚼舌根,结果第二天就纷纷出事,不是失踪就是无缘故地暴毙。
谁下的毒手?人人心知肚明,联盟内部的关系,也由于这些扯不清的命案而有些松散了。
不过在隐、奉联军的强大压力面前,大家还是选择了继续结盟。
于兴腾知道,天生崖是三个多月前开始修造的。那时这里早被黄沙掩埋,可是一接到隐、奉、朝三家联合发来的讨檄宣言,风闻伯就派出大量人手,到这里清理黄沙,挖取石块,重修雄关。
他也跟着过来督工了,所以他清楚构建起这座高达四百丈雄关的石块,是怎样从厚达百米的黄沙底下被挖出来,又经过了初步的打磨之后慢慢垒起来的。蛮族修建天生崖乃是从数百里之外取来了巨型青方石为材料,不过三万年前整道雄关都被打垮,这些巨石也因此滚落下来。所以,广成宫在前人成果上继续盖墙,并取来了南疆的一种奇异的树汁加入到黏合剂当中去,才能在短短三个月内复修起这道雄关。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高墙,堪称是奇迹。
可是走在墙头上,他不知怎地总会想起那一日在新芦城的富宅里头见到的宁小闲,看似娇气又柔弱,却能在师叔祖狄致远剑下屡屡逃命。当然,她召唤来的那头不可一世的神兽巴蛇也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原本他这辈子见过的修为最高之人,就是狄师叔祖了,可是他老人家在撼天神君手下,却不过是两回合之敌。
这其中的差距,实在太过震撼。所以他在墙头督卫巡逻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巡查得尤其仔细。其他师兄弟都笑话他太过小心,然而他自己知道,这堵高墙当真不一定能抵住来自蛮荒之地的劲旅。
这一天近午时分,他带人游弋在墙头,居高临下观测隐、奉联军的动向。他随着大军阻截对手,已经经历了许多战事,发生在隆骨荒野当中的几次战斗更是让他明白,眼前两大妖宗联军比己方的实力还要高上一筹,若没有天生崖这道天堑相助,恐怕广成宫这一回仍是败多胜少。
此时一位师弟却突然出声道:“看,那上头有人!”
他闻声看去,顿觉后背发凉。离天生崖三里开外的高山,有两人正坐在一块凸出的巨石上面,朝这里观望。那神态正大光明得很,哪有半丝窥探的自觉?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一个娇小妩媚,一个高大俊朗,正是他深刻心间绝不会忘记的身影——隐流的两大妖王,撼天神君、宁小闲!
他的眼力不错,隔着一千多米远还能望见她今日身着素白齐腰襦裙,外罩粉红描花褙子,娇俏若一枝桃花,半倚在神君怀中絮絮低语,偶尔微笑,于兴腾还能看到她编贝般的细齿。而撼天神君今日仍是一袭黑衣,只不过袖口和襟领却是张扬的金边。这两人的神情和衣着,看起来就像是野外踏青,哪有半分侦探敌营的自觉?
身边有位小师弟怒喝了一声:“好大的胆子。”这些日子,敌军的禽妖也时常盘旋天空,自高空侦察天生崖的军情。虽然气流紊乱,但短暂的飞行还是办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