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在一匹黑狼的后背上,然后匕首轻轻一送就捅进了它的后腰。/杂∧志∧虫/既然狼妖也是铜头铁骨,那么肯定也有“豆腐腰”的弱点,袖间淡淡的金光一闪,肉球化出的藤蔓也冲了出去,贯穿了另一匹分身的喉部。
至此,黑狼的三个分身全部告破,在空气中化为乌有。
这样的分身术对她是没有用的。狼妖本体和分身在妖气上的差别极其细微,莫说是她了,大多数妖怪都分辨不出,但是长天可以啊。在他示意下指东打西,一抓一个准,别说有多快意了。
她敛起全身气息,悄悄向场中的黑狼靠近,然后一拳击向了它的腰部。这场比武中,她不想闹出人命,不然用獠牙抹脖子是多么快意的事啊。不过这家伙的战斗本能也好生了得,在眼睛和神识都看不到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一闪身避过攻击,口里念念有辞,显然正在催动神通。
她和肉球心灵相通,只发了一道命令过去,藤蔓就悄悄地钻进土里编织起来。等黑狼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一张藤蔓大网从地里破土而出,将它牢牢地缚住。
随后,一柄匕首架在了它的脖子上。
这个时候,黑狼准备的神通也放了出来,乃是大股大股清风,将场中的烟雾都吹散了。
所以呈现在众妖面前的,是宁小闲用匕首指住了黑狼的动脉要害,而藤网早已收起。
“承让了。”她低声道,收起匕首一步步后退。在裁判没有宣布结果之前,她是不会把背部卖给对手的。
黑狼重新变成了人形,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重新走回了人群。
这场比斗,大伙儿看得很不爽快,因为重要的部分都留在白雾当中了。他们这帮看客只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响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全程不公开、不透明,太不过瘾了。于是有妖怪忍不住道:“这不成啊。用这障眼法的手段是宵小所为,不够正大光明!”他的话换来大家鄙视的眼光,妖怪打架,什么时候要求过正大光明了?再说,这是障眼法么?谁家障眼法能将众妖修的眼睛弄得生疼?
宁小闲腹里偷笑。一群土鳖,没听说过“生化武器”罢?这白雾的创造理念,来自于地球上人人谈之色变的芥子气。不久前,她发现肉球进阶后分沁的酸液,具有很强的腐蚀作用,并且一遇热就呈气化状态,可以令裸露的肌肤刺痛、长出水泡,并且灼伤眼睛。这是无差别大范围的攻击手段呢,可怜的肉球立刻被她榨出了不少酸液,制成了这种小球。
此时黑狼居然开了口,淡淡道:“是我输了。”此话一出,顿时令她另眼相看。输得这么有气度的妖怪,她还头一次见。
西颜也扯动脸皮道:“只要能赢,什么手段都无所谓。这一战,小藤妖胜出。”
她终于可以留下来了。
白鼬妖很干脆地将她赢得的钱递了过来。这支钗子身价不高,哪怕是一赔三十的比率,她赚到的也不过是一万多两银子,折合成灵石可没多点儿。
她现在也是有着近千万灵石身家的小富婆了。这点儿小钱还不放在眼里,所谓小赌怡情,重在参与嘛。和这帮妖怪们都没混熟就将手伸进人家钱袋子,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树敌么?
热闹既已到了尾声,看客们就三三两两散去,这片小空地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宁小闲对着西颜笑道:“统领大人,我能参加一个月后的较武会么?”
“自然可以。”西颜对她的意图心知肚明,不过巴蛇森林对妖怪来说是许进不许出的,她只要自愿在这里呆上几天,就再也脱离不得了。这个小笨妖怪还在沾沾自喜!“武较会对隐流所有人都开放。”
作为他们在这里的老熟人,青鸾也走上来,祝贺了两句,眼神有意无意地划过已经跳到宁小闲肩膀上的七仔。隐流的两位首领不在,她作为代管事务之人,今日为地颤之事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拣了个空子飞回来,就看到这么一出好戏。
“三位都很特别,一个月后必能在武较会上大放光彩。”她抿着嘴和宁小闲说笑了两句,因手里事情太多,还是很快又化为青鸟飞走了。
接下来,西颜带她到清鸣堂走了一遭,办一办入宗手续。清鸣堂的堂主对他擅自进行入宗测试表示了不满,不过在西颜一把拽住他,然后形同亲昵地在背上几下重拍之后,这位体型瘦弱的禽妖差点被拍断了气,再也不敢有异议,只好命人赶紧将手续办好。
然后就是住宿安排了。宁小闲原本希望她和涂尽、七仔的居所能挨得近一些儿,不过这个愿望没能达成,看来隐流不希望成员之间拉帮结伙,所以她被安排在两只大妖怪的领地中间,一边儿住着体型高大魁梧的狮妖。另一个邻居嘛,呵呵好巧,就是测试中败在她手下的黑狼。她怀疑这个安排是有意的。
“当然是有意的,隐流希望成员之间的切磋和争斗源源不断。”长天说。
“为何?”
“上古之时,隐流是以蛮族的血肉来砥砺爪牙。现在他们成天困守在这巴蛇山脉之内,都不与外界接触,若无内部竞争,只怕会养得越来越痴肥!他们身受巴蛇生长之恩,绝不敢对我的真身不利,既是如此,便让他们自己斗上一斗又有何妨?”长天侃侃而谈,“隐流已经长久地没有经历战事,连万年之前的中古之战都因避世而躲了过去,这支队伍的战斗力能强到哪里去?若是连妖怪个体的本事都越来越弱,我还要这隐流何用?”
“你自己也养蛊,该知道最常见的饲蛊之法就是在罐中放入毒虫,任它们互相撕咬,直至最后有一只王虫诞生。我放养在巴蛇山脉中的妖怪,也是如此。我不要求它们互相厮杀得只剩一个,但我希望能在这里站稳脚跟的,都是真正强力的妖怪。所以隐流为妖怪提供的所有资源,都是依照它们本身的能力划拨的,想要更好的丹药、法器、领地、地位甚至配偶,都要自己去争。”
她的心中,有丝丝凉气冒了出来。长天的心好狠,竟然用乙木之力将妖怪们引来、困住,随后任它们在这里互相厮斗。偌大的巴蛇山脉,其实也是一只罐子,一只甄别出优胜劣汰的蛊罐。
长天考虑得很长远,不仅要隐流这支已经变为了妖宗的军队坚挺地活下去,而且还要保持强韧的战斗力,等待他的复出和召唤。
并且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更是无数次听过一句广为流传的箴言:绝对的权力,就导致绝对的腐化。没有了长天的隐流,如果只处在一个首领的领导下,说不定很快就将这里打造成铁板一块,而没有目标的困守生活,是最容易导致堕落的。既然如此,他干脆就设立多首领制,让大家互相斗得不亦乐乎,如此一来虽然有内耗,却也能保持隐流内部的竞争态势,又有了让这些穷极无聊的妖怪们发泄一腔烦闷寂寞的办法。
什么办法都会有弊端,这法子最大的问题就是隐流的妖众之间矛盾很大,首领层勾心斗角。然而长天只需要达到他的目的就行了,其他的问题,等他出来之后自然能理顺。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古井不波。她们仨是新来的,暂时不会被摊派到值守的任务,所以有大把空闲的时间。在她搬来的第十天,又换了一个邻居,原因是她杀掉了那只狮子。
原本的两个邻居当中,黑狼白天通常不在,不晓得做什么去了;而那头炼神颠峰期的狮妖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见到有娇滴滴的小姑娘搬了进来,三天两头就来骚扰。宁小闲初来乍到不愿理会,只支起了结界不去管它。
这一天晚上,她突然从入定中醒来,心头突生警兆——结界被强行打破了。
有人夜袭。
“我赌一颗返虚丹,来者是那头色狮子!”穷奇嚷嚷道。
长天瞪了它一眼,对宁小闲道:“不留手,杀了它!”人善被人欺,这狮子触到她底限了。
结果这是她打得最硬的一仗。狮子虽然有色心,却绝不是个草包,这头狮子更是风、火双修,甩出来的几个火龙卷,同样是风火相辅,火借风势,其威力不输给当日汨罗手下的符咒师,她好险没躲过去,发尾还被烧掉了一截。
并且这狮子外表粗犷,实则谨慎小心得很。发现宁小闲的身手快得惊人之后,它召唤出来覆盖全身的熔岩盔甲,连后丘的薄弱之处都遮盖得严严实实,防御能力不输给乌龟,并且这熔岩盔甲像灼热的沥青一样不断滴淌,将她的树屋地板都蚀出好几个洞。宁小闲很郁闷地意识到,如果不快点解决这个家伙的话,她的房子要被烧光了。
熔岩盔甲的强度,挡不住獠牙的锋锐,可是獠牙太短而这层熔岩太厚了,即使刺中要害部位也不过是伤到皮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