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多尔衮就来了,朱栩交代几句,便打发他离开。
朱栩与张筠随后出了房间,毕自严与孙承宗‘恰好’联袂而来。
“参见皇上,娘娘。”两人行着简单的礼节。
这次的宴席没有安排内阁以及文臣参与,朱栩看着两人道:“怎么了?”
毕自严稍做迟疑,道“皇上,京城里无人坐镇,并且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臣等打算先行回城,请皇上允准。”
按理说,这样的大演武,没有个三五天是结束不了,但太多的事情堆积在这一阵子,尤其是各地巡抚,总督进京已经十多天,确实是半刻都不能再耽误。
朱栩神色不动,对这些人的心思是了如指掌,直接道:“准了,其他事情内阁看着安排吧。”
“遵旨。”毕自严与孙承宗抬手,两人的神色都是微松。不管怎么说,他们这算是明目张胆的与朱栩‘作对’,能被放行也是‘侥幸’。
朱栩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向着宴席大堂走去。
大堂里,现在已经坐满了人,都是各地的国主,使臣,以及大明几个武将。每一个人都面色平静,彼此之间含笑宴宴,低声交谈。至于他们表面之下藏着的心思,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朱栩与张筠从正门走进,一群人立即起身。
在朱栩与张筠坐下后,这些人才行礼,道:“我等参见英明神武大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绵延,福寿无疆。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安康和顺,千秋永驻。”
朱栩坐在龙椅上,环顾着这群人,眼神微眯,微笑着道:“免礼,坐。”
“谢陛下。”一群二十多人落座,东西对坐,服饰各异,脸上都带着轻快的笑容。
朱栩看了眼每个人桌前的酒菜,道“诸位远道而来,观看我大明演武,朕心甚慰。”
这些使臣,国主,对大明的这场演武现在是心事重重,忧虑万分,表面却分毫不露,齐齐道:“能观看强盛的大明演武,我等也倍感荣幸。”
朱栩微笑,张筠转头向身侧的一个宫女,道:“传菜,让御厨好好做,无需节俭。”
“是。”宫女应声,快速从侧门走出。
朝鲜国王李倧一见,连忙起身,举着一个锦盒,向着张筠道:“皇后娘娘朴素节俭,乃圣德之举,下臣深感敬佩。小小敬献,请娘娘勿要嫌弃。”
一个内监上前,匆匆接过来,递给张筠。
张筠看了眼李倧,抬起小开,入眼就是一条玛瑙项链,中间还有一颗温润如玉的夜明珠,单单从品相上看就价值连城。
张筠轻轻合上,微笑示意道:“国主一片赤诚,本宫倍感欣慰,听说王妃也到了,明日可入宫,与本宫叙话。”
历来夫人路线都是政治的不可或缺的一部人,李倧自是大喜,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喜欢是下臣最大的恩德,贱内明日定按时进宫,侍奉娘娘左右。”
张筠俏脸笑容更多,看着李倧,转向朱栩道“皇上,朝鲜是否当有赏赐?”
朱栩看着李倧,毫不迟疑的‘嗯’了声,道“朝鲜是我大明属国,历来忠心不二,当有赏。绫罗绸缎,黄金白银太过俗气,这样吧,朕命内阁出钱粮,在鸭绿江修建大桥,允许两国之人自由往来,我大明的书院,学堂,都准许朝鲜人进入,再命翰林院的饱学之士,定期前往朝鲜讲学,宣扬我大明教化,助朝鲜文昌圣化……”
对于这些李倧面露感激,道:“多谢陛下仁慈,朝鲜上下感念无比。但,臣还有一个请求。”
“但说无妨。”朱栩非常果断的笑着道,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爽朗,宽和,对属国照顾有加,充满仁德的大明皇帝。
李倧面露忧色,微一犹豫,忽然跪下,沉声道“陛下,倭国再次蠢蠢欲动,在九国之岛集结了十多万大军,并且征调了无数船只,意图再次北侵,下臣请陛下出兵朝鲜,卫我朝鲜!”
朱栩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目露凌厉之色。
这个临时宴请的大堂内,一股寒意流动。
朝鲜另一个国王李珲慌忙也跟着跪下,道:“陛下,倭国如豺狼虎豹,毫无教化,心中更无中国,若是朝鲜难敌,怕是会更入大明,请陛下早早圣断!”
在坐的很多人都面色不动,冷眼旁观,都想看看大明究竟会如何行动,是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朱栩脸上。
但有两个人除外,琉球国相尚廉,其女,尚婧。
倭国若是坐大,朝鲜固然是首当其冲,但琉球必然是第二!并且琉球比朝鲜更虚弱,且没有纵深,哪怕是一千倭国精兵都能吞下琉球!
尚廉神色沉漠,眉头微微皱起。
他已经知晓,大明虽然击败了四周的敌人,可国内灾情加重,正在进行裁兵,战略收缩,以减少国库支出。兵部已经明确告知尚廉,大明会撤出在琉球的八千军队,只保留三个海军供给基地!
很显然,朝鲜那边大明也在计划撤兵!
尚廉看李倧,李珲,又转向端坐不动,笑容全无的朱栩,心里沉重,蓦然起身,抱拳道:“陛下,下臣也认为,倭国野心勃勃,急需遏制,否者不止我等藩国遭受其祸,大明也将被波及!请陛下果断出手,将危险扼杀于未然!”
倭国的使者已经被朱栩赶出了京城,所以今天这里并没有他们。
满殿的人看着尚廉又出头,神情各异,不等他们反应,科尔沁大汗巴达礼目光微闪,跟着站起,抬手道:“陛下,科尔沁也是大明属国,若是陛下差遣,臣愿意带兵出征,讨伐倭国,以彰大明威严,保四海安稳!”
朱栩神色不动的看了眼巴达礼,这位的倒是会搭顺风车,跟着站在‘道义’一方,‘逼迫’他了。
但是朱栩还是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端起身前的酒杯,轻轻啜了一口。
李倧,李珲跪在地上,对视一眼,目光都是深深的忧虑。
现在倭国在九国岛屯兵十多万,名义上是‘剿匪’,若是突然北上,入侵朝鲜,他们又能如何?如果没有大明的庇护,朝鲜根本无法抵挡倭国!
眼见亡国又在眼前,他们如何能不着急!
尚廉的心情也是差不多,琉球上次就差点亡国,若非大明及时派兵干预,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大明想要撤兵,倭国又三番两次的发书威胁,他如何能放大明的八千精兵离开国都首里?
尚廉抬着手,站在那,仿佛朱栩不点头,他就不收回手。
另一个站着的巴达礼的心思就更单纯一些,同是大明属国,若是大明不救朝鲜,又如何让他相信,大明会保护科尔沁,讨伐察哈尔?
对于大明四周的情形,这些人的心思,朱栩是洞若观火,但他还是没有表示,静静的坐在那,目中虽然凌厉,却又仿佛有着思索,迟疑之色。
张筠在边上看着他,隐约间从他嘴角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过了一阵,尚廉身后,一身白衣,娇躯玲珑,显得颇为俏丽的尚婧,见朱栩没有说话,暗自咬牙,起身,向着朱栩道:“陛下,我等没有其他奢求,只希望明朝能够保护我们不受侵犯。我们也知道大明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灾情,国库需要用来赈灾,若是我们能够为大明的军队提供钱粮,不知是否可以继续驻扎我们的国内?”
李倧,李珲,尚廉等人神情微动,不管是朝鲜还是琉球,国力都极其虚弱,人口不多,赋税就更少了。朝鲜想要供养一直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三万大军,太过艰难,根本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