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组织的成员都离开了,叶飞重新关上房间的门和窗,让封闭的空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让自己可以静一静单独思考。
叶飞这个人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很多人喜欢热闹,很多人喜欢和朋友们在一起喝酒聊天,而他叶飞喜欢沉静,喜欢在安静的时候思考一会儿。
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赫然发现自己归来的第一天真的是不太平,其间发生了很多很多足以改变以往认知的事情,但总体来说还是平顺的,没有太大的波澜掀起。
然而,通过今天晚上的流星,他对明天的拍卖会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感觉这场拍卖会恐怕没那么简单,很可能是一个诱饵。
为什么生出如此的想法呢。三个原因。
第一,翠兰轩轩主和方白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轩主知道的事情,方白羽一定也知道,那么盒子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明知其中的怪异之处却仍旧拿出来拍卖,并且搞得人尽皆知引来天下豪杰,恐怕其中蕴含着更深层次的用意。
第二,本以为已经龟缩回昆仑山一味防守的魔教中人,在汝阳城内没见到,可是昨天流星划过的时候,跟着探查队伍出现的人里面却发现了几个,这证明魔教的人也在汝阳城内,只是隐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毕竟魔教的教义就是不择手段的获得力量,类似平行世界这种强大的宝物,他们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而魔教的出现说不定是方白羽一直在等待的,趁此机会将这些潜藏在九州的魔教中人一网打尽。
第三,出现在汝阳城内的蜀山仙人未免太多了,一场拍卖会,就算有着顶级的宝物拍卖,以仙人的高傲也不会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赶来,仙人不会随便看热闹的,其中说不定有人在暗中指挥。
以上三个原因,让叶飞觉得明天的拍卖很可能是一个陷阱,里面藏着玄机,只等着无知的猎物落网。
想明白了这些,叶飞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他要再去会会翠兰轩轩主,看看对方对自己到底是不是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如果是就留着,如果不是干脆杀了好了,毕竟轩主手中控制的势力过于庞大,能够掌握他的一举一动,这样的人如果是敌人怎么能留着。
叶飞将气息探查出去,看看轩主有没有进入翠兰轩,以叶飞现在的气的总量,如果愿意的话,整个汝阳城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能够清晰掌握,可是叶飞不愿意那样做,一是累,二是身在其中的人会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反过来找到他。
以气包围翠兰轩,发现轩主还没有来,大概是时间太早了吧,毕竟翠兰轩是客栈,而轩主有着专属的宽阔宅邸。
那就等一会儿,正好闭目养神恢复下精力,这一天太累了。
叶飞闭上眼睛,眼前却出现了烦乱的景象,让他很难平静下来。这些年困扰他的只有五年前的雨夜,今夜过后,五年前的事情终于画上了休止符,叶飞要重新向前走了。
说起来,神组织的成立是一个意外的过程。
那场暴风雨过后,叶飞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伤心地,心中既愤怒又不甘甚至有些痛恨,他来到了海边,面朝大海居然好巧不巧地见到了一直在寻找他的红娘,两人一番攀谈过后,叶飞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要建立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做神,组织的教义明面上是为所欲为,实际是要逆天而行。
为什么明面上讲为所欲为呢,两个原因:一来这个教义比较低调,看上去就像是一伙不成器的匪徒,把自己狂妄无知的言行化作了座右铭;二来,一旦将逆天而行说到明面上,那么无疑与蜀山的顺天而为,替天行道背离了,与蜀山形成激烈的对立会招来无穷无尽的追杀。叶飞当时没有实力,所以没有将逆天而行说在明面上,而是选择了为所欲为作为组织成立的意义。
以这个明确的目标为前提,成员们陆陆续续的加入进来,组织越来越有规模,变成了今天的六人小组,成为独立于蜀山和魔教,非正非邪的第三方势力。
有这五个人在身边,再加上自己拥有的逆天级战斗力,毫不夸张地说,任何势力想要对付他们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其实,除了叶飞的个人魅力和明确的教义之外,组织能成长到现有的规模都要感谢红娘,叶飞对红娘是感恩的,没有红娘当时的他指不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站在风口浪尖,自当乘风破浪。
叶飞涌起了万丈豪情,他想到了蛊婆婆的话,或许自己确实应该想一想,有没有可能将魔教收入囊中,然后以魔教为平台,向世人正式宣布自己的回归。
毕竟当年的离开是那样的落寞与无奈,今日的回归一定要获得万众瞩目才行。
要让所有人看看,自己当年的选择是多么的愚蠢。
那场雨夜下发生的一幕幕,自己完全是被动的,全都是方白羽为了达到个人的目的而做下的事,方白羽可以借口说为了蜀山的基业,借口说为了蜀山的繁荣等等,但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们已经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
如果当年战到最后,死的一定是他方白羽!
不,可能自己还是会手下留情吧,毕竟那个人可是方白羽啊,是曾经的挚友,哪怕再愤怒,再通恨,估计也很难下杀手的。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抛弃了愤怒和仇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是一件伟大的事情,只有他叶飞能够做到。
兄弟崩,天地裂!
至今为止,每到闭上眼睛的时候,这六个字就会挥之不去的出现在眼前。
兄弟崩,天地裂!
为什么,亲如手足的兄弟,最终拔剑相向,为什么!
叶飞不想承认的一件事情是,他真的很想亲口问一问,白羽做出那样的选择到底后悔不后悔,为了蜀山放弃曾经的恩义真的值得吗!
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在困扰着他,只是他始终不愿意承认,也不想真的问出口,哪怕再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因为他不想表现出对一个背弃了兄弟情义的人的留恋和不舍。
只有叶飞知道,那一天雨一直在下,他的心里到底有多么的痛苦,那一天拔剑相向,他的心里到底有多么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是受到奸人的挑拨,还是早已有了这种可怕的想法。
那件事情的发生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滴答滴答……”窗外竟然下起了雨,雨很小,与当时的瓢泼大雨完全不同,却让叶飞感受到一丝凉意,心中产生了些许的不安。
他忽然想到,当年的方白羽对一切了若指掌,将一切运于股掌之间,会不会,会不会是因为得到了某个人的帮助?
——翠兰轩轩主!
叶飞猛的起身,黑色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对啊,怎么可能如此清楚,怎么可能了若指掌,对历史,对每个人的过去,对每个人的动向,那件事情方白羽之所以做的如此成功,不是因为他擅长算计,而是因为得到了某个人全力以赴的帮助,拥有了某些绝密情报的支持。
一定是这样!
所以轩主……是帮凶!
赤红色的罡气腾起,罡气具有腐蚀性仿佛活物一般,居然将叶飞身下的床榻融化了,叶飞往前迈出一步,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轩主,你在哪!”
在轩主的宅邸内,叶飞找到了这个见不得阳光的男人。
背对着窗户,无声无息出现的叶飞并没有给轩主带来过多的惊吓,除非刻意伪装,否则对于轩主来说,没什么事情能够激起他心中的波澜。
轩主看着叶飞,与第一日见面不同,今天叶飞的身上携带着浓烈的杀意,是昨天发生了什么吗?与陨石的坠落有关系?
轩主没有动,不动就是最好的行动,他在等,等叶飞先动作。
“知道我来此的用意吗。”窗纸很厚,以至于几乎很难有日光照进屋里,叶飞背对着窗户,刚毅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像是被一团阴霾所笼罩,所遮蔽。
叶飞身上怀有着强烈的杀意,这份杀意的炽烈让人感觉这是一个入室行凶的歹徒。密闭的房间中有无根的风吹拂,叶飞的脚下有水,那是他鞋底的水,实力如此高强的仙人却连自己的鞋子都被雨水浸湿了,可见来的时候,他的心情并不舒坦。
轩主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身经百战如他怎会感受不到叶飞的决绝,他在脑海中疯狂的回忆,仅仅一天时间,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轩主当然是想不明白的,因为这件事情叶飞用了整整五年才想清楚,想清楚之后就马上过来问他,来兴师问罪。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窗外的光,轩主的眼睛起初紧紧盯着叶飞,后来随着他一声长叹,目光飘向叶飞身后的窗,看着窗外的雨,雨水被窗纸挡住了,可他仍然看得到,就像乌云封住了太阳,可是地面上仍然有光。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秘密,如果有,一定是自欺欺人。
轩主站起了,他站起的时候屋子里的风仍然在吹,轩主的眼中没有光,一丝光都没有,即便是最基本的求生欲都敛去了。
“主人,老奴不知道您为何动怒,但您如果想要老奴的命,就拿去好了。”轩主双膝跪地,这是他能给予的最正式的礼节,两手手背平贴着地面,表现出绝对的恭顺与服从。
正是由于他的这种表现,屋子里的风停了,叶飞身上的杀气敛去不少,可仍然凝聚,随时可以取下轩主的性命。
“告诉我,五年前的事情你有没有参与。”
原来是这样。
轩主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叶飞为何动怒了,却也意识到自己的死期可能已经来了。
他犹豫,他彷徨,他感受到深深的危机,却流不出一滴的汗。
轩主跪地叩首,与叶飞保持一定距离不敢太过接近,生怕距离近了让叶飞感受到威胁。
这一拜,叶飞就已经明了了一切。
“果然是你吗!我也是刚刚想明白的!当年那件事,与其说方白羽是将一切算计了进去,算的天衣无缝,倒不如说,他是掌握了绝密的资料,绝密的信息,因为一切事物在他眼前一览无余,所以事情的进行才能平铺直叙完全按照他的计划发展,而为他提供情报的那个人,便是你,翠兰轩轩主!”
“老奴有罪。”轩主叩拜下去,“然而也请你理解老奴的不容易,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老奴只想留个全尸。”
“告诉我,明日的拍卖会到底是怎么回事。”叶飞仍然守着窗户站着,没有距离轩主太远,也没有距离他太近。
“拍卖会是白羽公子要求的,老奴只要完成拍卖仪式就好,其他的一概不知。”
“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什么却不愿意说出来?”
“老奴愿意以死明志!”
“真的愿意以死明志吗?”
翠兰轩轩主抬起头来,右手凝聚了罡气朝着脖子切去,去势义无反顾非常决绝。
叶飞眼睁睁地看着他切开喉咙自杀,没有理会更没有阻止,轩主倒在地上,殷红的血流了出来,阴湿了地面。
抽搐,抽搐,继续抽搐。
轩主倒在血泊中,生命的余温没有那么容易散去,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叶飞,看着这个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男人,“求……求你给我……留全尸!”
叶飞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来,弯下腰看着血泊中的轩主,看着他的眼睛,脸上表情默然,“饶你一次。”叶飞伸出手插入轩主的身体,一股奇特的能量输送过去,后者居然伤口再生,起死回生。
“这是?”轩主万分震惊地看着叶飞,却见对方表情肃穆,身披霞光,宛若神祗一般。
“知道为何留你一命吗?”叶飞近距离地看着他,看着轩主的眼睛。
后者又一次跪拜下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不是这句话触动了叶飞,他是不会留下轩主的性命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呵呵,是啊。
曾经以为,手中有剑便天下我有。
曾经以为,手中有剑就无所畏惧。
曾经以为,手中有剑天地奈我何。
慢慢的,随着经历的增多你才发现,原来手中的剑根本做不了什么,原来手中的剑只会让你更被动,原来剑是一个诅咒,会带你进入无尽黑暗的深渊。
剑为杀器,手持杀器者必为杀器所伤。
有的时候想想,当年如果没有和莫君如打那一架,没有接受王剑九龙的传承,继续当个医生现在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可能是平静的,可能是乏味的,可能很快会在仙人的攻伐战争中死去,但绝对不会像今日这般痛苦。
叶飞最痛苦的一段日子,不是罗刹圣城坍塌与药人居无定所的时候,而是现在!是他拥有了力量,握住了手中剑以后。手中剑给了他自卫的力量,可是越是自卫就越是痛苦,回过头想想,不如随波逐流算了。
做一片叶子在风中起起落落,总好过不断抗争被伤的遍体鳞伤。
有时候叶飞很后悔,后悔随着方白羽踏碎通天路进入蜀山学艺。
他本是个凡人,为何要扣响仙家的大门。
这不是给自己增加烦恼吗!
站在风中,叶飞累极了,找到仇人又放过仇人的感觉并不好,他一次又一次深深呼吸,按捺下冲回去杀死轩主的冲动。
叶飞屹立在风中,不知何时开始,狂风暴雨已经吹不动他了,可他并不觉得开心,反而越发的孤独,越发的抑郁,感觉总是有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徘徊,总是在戒备周围的人。
或许身为王者总是孤独的吧,或许站的越高摔的越惨,所以越要防范从高位上摔下来,防范的多了自然就累了,就乏了,就想要离开。
站在万米高的地方,叶飞纵身一跃从仙剑上跳了下来,身体笔直坠落,穿透白云,穿过薄雾,急速地接近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快。却就在即将与地面接触,身体快要被拍扁了的时候,片片飞花自动护主,承载了他,拖住了他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想死都不能死!
有的时候,一个人太强大了未必是好事。
“老夏?”忽然想起了这位多年未见的友人,“不知道对方的演艺事业达到了怎样的高度。”叶飞许久没有见过老夏了,这个朝花夕拾剑的剑灵!老夏是自由的,活在追寻梦想的道路上,无忧无虑。
“好让人羡慕呢。”叶飞难得的笑了,因为想起了与老夏经历的一幕幕,那是难得的纯真。
叶飞操控花瓣云急速飞向高空,凛冽的风在身边吹拂却让他更加兴奋,不知为何,叶飞忽然开心起来,脸上的笑容洋溢是发自内心的。
在与天等高的地方,叶飞停下了,停止了继续前进投入深不见底的火海,无比安逸的躺在花瓣云上,沉沉睡去。
这一刻,他拥有了难得的自由。
当天晚上,叶飞做了一件事情没有通知任何人,他潜入了翠兰轩中,将那个从天而降的金属盒子偷了出来,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将它融化,看着它变成液体直到化成灰烬。
叶飞满意了,连夜回到翠兰轩喊醒同伴打包走人,同伴们都很惊奇他为什么这样做,叶飞只说了两个字:“陷阱!”
七天后,一则劲爆消息传遍九州,说是潜伏在九州大地上的魔教妖孽突袭翠兰轩拍卖场,被早就埋伏在那里的蜀山仙人当场击毙,一个不留。
“果然!”叶飞的预感是正确的,翠兰轩是一个陷阱,方白羽早就在拍卖场周围安插了大量蜀山高手,只要魔教中人一出现,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幸好,金属盒子提前被他毁掉了。
从这件事情上不难看出,方白羽对翠兰轩轩主也不是完全信任的;或者,翠兰轩轩主明明知道一切,但还是选择保守秘密,因为让他保守秘密的人是方白羽。
叶飞没有选择回去杀死轩主,因为他知道,轩主一旦死了,他手中掌握的资源就会被方白羽完全占有,不如让他活着。
神组织去向了九州腹地,在罪恶之都金陵城落脚。
最是繁华到金陵,金陵城也叫罪恶之都,是整个九州最自由的城市,也是整个九州最繁华的城市。
每天在金陵城汇聚的金银成百万计数,真可谓纸醉金迷,人人向往。
五年前,方白羽、冷宫月、柳莺莺一行人到达金陵,联合金陵三大家族,再加上魔教暗中作梗,将金陵城的统治者虎姐,以及虎姐身后的通天教势力连根拔起。
五年以后,金陵仍然是纸醉金迷的样子,赌场、斗技场、青楼一样不少,只是统治者已不是当年的人,皇家赌场已不再姓令狐。
来到金陵,最开心的当属组织里的一个男人,男人的名字叫做楚邪!
楚邪是红娘之后,第二个加入神组织的,他加入神组织的原因非常直接,便是为了为所欲为这四个字。觉得一定很有趣,所以加入进来。
白鸟峰楚天涯一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楚方,二儿子楚绣,三儿子楚邪。楚方最稳重,楚绣最有才,楚邪最能打。
楚邪天生是个武痴,除了习武对其他一切事务漠不关心,叶飞曾在金陵打败了他,所以他对叶飞格外看重,与叶飞建立起了牢不可破的关系。
五年时间过去,楚邪还是原来的样子,鸟窝一样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似乎永远打不起精神的眼睛,精壮的身材以及沉重的大剑。
时至今日,唯一能在实力上和叶飞拼一拼的估计只有楚邪了,楚邪总是喜欢找叶飞切磋武艺,这让叶飞很头疼,却又不能每次都拒绝他,以至于经常把组织落脚的地方打的七零八落惨不忍睹,使得组织不得不频繁更换落脚地。
来到金陵,楚邪是最开心的,他曾是金陵斗技场第四擂台的王者,拥有和九州最有实力的人单对单战斗的权力。
脱下黑袍,楚邪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精赤上身,长筒裤子,马靴。
楚邪身体的强壮程度连叶飞都比不上,手握模仿大七星流光剑铸造的重剑,而他真正的武器则是七颗陨星。
陨星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是当今九州最具有破坏力的仙剑。
陨星降临,如同直径十里的陨石从天而降,威力过于惊人,叶飞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以为是天灾,后来才知道那是楚邪仙剑的能力。
无数年前,一块天外陨石落地被蜀山上仙锻造成了三把剑。排名第一的是楚邪手中的陨星;排名第二的是楚天涯手中的震魔;排名第三的是楚方持有的大七星流光剑。
楚邪手中的陨星排名三石剑第一位,不是族内的长老特别照顾他,故意将排名第一的仙剑赐予了他,而是陨星只认可楚邪一个人,其他山上人连接近都做不到。
只是远远地看到了金陵城繁花似锦的轮廓,楚邪就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狂野地奔跑起来,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向着远方的城市冲去。
他奔跑的速度太快,烈烈的风经过身体形成火焰的外衣,地面因为他的踩过而留下一寸深的足印,楚邪的眼睛少有的睁开了,眼中闪耀出只有发现了猎物才会出现的兴奋光芒。
楚邪向前奔跑,越来越快,气势汹汹,“砰!”直接在金陵城东侧城墙上撞出了一个大窟窿,继而冲入城市里。
“斗技场的王者归来了,第四擂台曾经的擂主事隔多年重现金陵,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观众席上的赌头卖力介绍着接下来的比赛,“他的对手是保持五十场战斗不败的,来自蓬莱岛的仙人李廷方。”
没错,楚邪来到斗技场,打了三场比赛全部胜出,以强势姿态挑战第四擂台现有的擂主,他要挑战的对象,就是李婷希的亲弟弟,现任蓬莱岛岛主李廷方。
李廷方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自由,在五年前自己的父亲陨落之后。
父亲陨落,姐弟的感情瞬间变淡了,姐姐婷希和副岛主李寻推举他坐上岛主之位,成为了蓬莱仙岛名义上的领袖。可是实际上,权力根本不在他的手里,姐姐婷希借着和方白羽的联姻,推动仙岛与九州正道的合作共融,以此计划为基石牢牢把持着岛上的权力,控制了岛上的人事任免权和重大事务的决策权,而副岛主李寻则成为了姐姐的左膀右臂。
廷方过了一段傀儡生活,不愿意继续忍受下去,所以离开仙岛来到九州。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束缚他了,再也没有人喊他回家了,因为父亲死了,姐姐变了。
女人总是善变的。
廷方曾经以为姐姐对他是真心实意的,认为姐姐是世上最亲近的人,现在想想,是自己太天真了。
父亲一死,姐姐婷希马上变了一副嘴脸。对此,他只能安慰自己,是父亲的死给姐姐打击太大了。
他已经很久没回岛上了,岛上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越来越多的事物交给了副岛主李寻处理,而姐姐则居住在蜀山山巅,和方白羽过起了神仙眷侣的生活。
生活的不顺意让廷方过上了快意恩仇的日子,他每天呆在斗技场内和不同的人战斗,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楚邪是他五年来最强劲的对手。
擂台上的李廷方,比之五年前长高了很多,成熟了很多。一身低襟束腿道服,蔚蓝的颜色和大海相仿,头发剪的很短,大概是为了向心目中憧憬的那个人致敬吧。
五年前的那件事李廷方全程参与了,也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中唯一站在叶飞一边的,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姐姐婷希的愤怒。
流离青火盏在廷方右手手心宁静地旋转着,随着铜锣声的响起,流离青火盏和廷方的身上,同时燃烧起了蓝色的火焰。
擂台的另一侧,楚邪露出笑容,廷方这样的对手是他一直都在期待的,他已经很久没有痛快厮杀了,今天一定要好好打一架。
擂台周围的结界在这两人面前脆弱的如同一张纸,负责维持结界的道士心惊胆战地看着两人,他们意识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又不能就此拍拍屁股走人。
天上有云飘过,火辣的日光先是被遮住,然后重现,光芒照亮了擂台上两个人的身影。
廷方是瘦弱的,虽然长高了但依然瘦弱;楚邪是强壮的,个子又高身体又壮。
廷方和楚邪站在擂台两侧,两人站立位置的中心,一道龙卷风旋转起来,且越转越快。
龙卷风时而偏向楚邪,时而靠近廷方,像是两个人在以此较力。
直到某一个时刻,廷方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来到了楚邪身后。
“砰!”蓝色的火珊瑚出击,被楚邪手中的重剑挡下,廷方飞出一脚踢中楚邪的左脸,然而对方并未就此倒下,反而以左脸和肩膀的肌肉夹住了廷方踢过来的脚。
夸张的肌肉属性,楚邪继承了白鸟峰楚氏族人最优秀的血统,他的强大之处正在于此。
挥剑!
楚邪挥剑,剑刃过处势大力沉。
这沉重的一剑廷方没敢硬接,原地消失避过了,再出现时已来到楚邪身后,流离青火盏雷霆斩下,眼看就要得手的时候,楚邪手中的重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回返,居然又一次挡下了他的攻击。
仔细看,重剑的剑柄和楚邪手臂之间连着一条拇指粗的锁链,正是这条锁链的存在,让楚邪的防守范围大大增加。
廷方飞到空中,向着下方抛掷蓝色的火团。
楚邪挥舞重剑将火团一一挡开,乱飞的火团撕裂了结界飞到观众席上,引起了不小的惊惶。
仙人打架,凡人遭殃。
楚邪和廷方的战斗刚刚开始,已引起不小的骚乱,若是放开手脚,那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要不要阻止他们?”观众席上站立着五个人,都是神组织的成员。
“让他们打吧,玩的开心点。”叶飞很清楚那两人的脾气,所以不愿意阻止他们的决斗,“没准打着打着,就打出感情来了呢。”
“怕只怕感情没出现,反而把火气打出来了。”红娘忧心忡忡地说。
“不要紧,就算打出火气来了也没关系,反正有我兜底。”叶飞很自信,现在的他有着足够的自信。
擂台上,楚邪手中大剑挥舞旋转,转成了一个大风车,将从天而降的火球一一挡下。
廷方眼见这招不管用了,双手结印召唤大水从天而降。
楚邪不以为意,胸口处的万马奔腾纹身聚现而出,势若雷霆,声如奔雷,踏碎波浪逆天而起,将李廷方逼地逃离了当空,就此不知所踪。
楚邪机警地环顾左右,他在寻找李廷方,寻找他的去处,却始终找不到对方,廷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算不算犯规啊!”楚邪问裁判,“那家伙明显已经离开擂台了。”
“看不到斗技者的具体位置,无法判断是否已经离开擂台。”坐在台下的裁判这样说。
楚邪只能默认。
蓦然间,一道蓝色的细线在人们眼前一闪而过,楚邪遭到重创,整张脸都被打歪了,肚子深深地凹陷进去,人仰马翻地向后退,一直在退,退到擂台的边缘终于用重剑撑住了身体,止住了退势。
“砰!”可是紧接着,后脑勺上又挨了一下,楚邪眼冒金星几乎晕厥过去,健壮的身躯前倾差点没摔进土里。然后是左侧脸颊、右侧脸颊、肚子和膝盖。
暴露在外的身体一次次地遭受重创,而给予他伤害的廷方,由于超高速的移动宛若一道蓝色的细线。
换做常人,身体挨了一次次重击早该放弃比赛了,但是楚邪没有,他永远睁不开的眼睛睁开了,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涌起万丈豪情,脸上现出狂喜的表情。
“好棒,真的好棒,这正是我一直都在期待着的,让人热血沸腾的厮杀!”某一个时刻,楚邪对天挥剑,一剑将廷方击退十几米远,然后对着天空攥拳拉下,“来吧陨星,让世人看看你的威力。”
陨星降落,直径十公里,穿透云层的时候仿佛一块岛屿压了下来,地面上瞬间被阴影遮蔽,产生的压力即便相隔百里,却仍然将擂台的地面压的凹陷进去。
陨星坠落了,仿佛末日来临,这是楚邪的杀手锏。
这一招覆盖范围过于广阔,廷方可以仗着流离青火盏逃命,可是观众席上的观众们可就惨了。
哀号阵阵,恶臭连连,欢天喜地的观众们终于回忆起了被仙人支配的恐惧。
楚邪的杀手锏陨星降落,整个斗技场摇摇欲碎。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人影冲上天空,逆风出剑。
一人一剑在陨星面前渺小的如同蝼蚁,却勇敢的让人泪流满面。
下一刻,陨星的来势居然停止了,被那渺小的蝼蚁挡下了?
众人难以置信之余,隐约觉得那个逆风出剑的男人有些眼熟。
叶飞单枪匹马阻止了陨星的降临,然而这并不是结束,楚邪已经兴奋起来,楚邪已经杀红了眼,体内好斗的因子汹涌澎湃,完全停不下来了。
向着天空,楚邪右拳重重攥紧,澎湃的气流压下,又有两颗更大的陨星穿透了大气。
叶飞怒了,用出五行创生之木系创生,召唤神树封住了楚邪的行动,同时悍然出剑,以无法形容的强大威势推着陨星逆天而起,将另外两颗陨星挡住,进而推走。
“轰隆隆,轰隆隆!”陨石激撞的声音刺穿了众人的耳膜,一块块碎石从天而降,远处看只有巴掌大小,距离近了才知道足有两三米长,嗡嗡的震颤不绝,地面晃动不停,想逃走都走不动道。
眼见到楚邪努力挣脱植物枝茎的束缚还想再此出招,叶飞急了,从天而降给了他一拳,这一拳真管用,终于把楚邪打醒了。
“好了,有完没完!”盛怒下的叶飞,连武痴楚邪都不敢做声。
陨星慢慢缩小,缩小到巴掌大小可以随便他控制。
蓝色火焰出现在叶飞身边,火焰散去露出廷方的脸,廷方直接扑上来抱住了叶飞,像个小孩子见到了失散已久的哥哥:“叶飞哥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叶飞拍拍他的头,“是我,廷方,我来看你了!”一双虎目扫过人群,“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聊。”
“嗯,我听你的。”廷方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