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注已经押下,唯有奋勇前行这一条路可以走,对沈飞来说如此,对拓跋烈来说更是如此,沈飞毕竟是仙人,遇到打不过的敌人还能逃回蜀山寻求庇护,拓跋烈却已经没有退路,从他决心加入到九龙夺嫡之战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只能一路走下去,直到死为止。所以从心情上来说,拓跋烈比沈飞更加着急,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无论如何都安静不下来。
拓跋烈所在房间的门外站着他从边境带来的士兵,每一个都高大威猛,气势不凡,见到沈飞走过来,还是恭敬行礼,沈飞颔首示意,有力地扣门,不一刻功夫,屋们便从里面打开,拓跋烈被边境的冷风侵蚀得过度苍老的面孔带着几分雀跃从门的后面出现。
“沈道尊你可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沈飞昂然走入进去,进屋之后,看四下无人,安玲珑又没在房间里,心道:好巧。却被拓跋烈引着走到了茶桌旁,被他亲自倒上了茶水,茶是冷茶,沈飞没有喝,却由此明白了拓跋烈的心情比预想中的还要迫切,急躁。
“王子殿下,是不是皇城那边传来消息了?”沈飞干脆直奔主题。
“一切都被道尊言中了,父皇托人带来消息,命本王严查幕后黑手,打击无面杀手集团余党,于十日之后回皇城交差。”
“万岁陛下只说了这些吗?”
“父皇他还说,十日之间,金陵城内的生杀大权由我掌控,务必将一切相关人等捉拿归案。”这样说的时候,拓跋烈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了一道缝,从缝隙中往楼下看:“为了完成此项任务,父皇他专门调遣了负责镇守南境的千人军给我,允许我可以大开杀戒。”视线尽头,整备有素的千人军排成一个方阵,在楼底下等候他的差遣。
听了拓跋烈的话,沈飞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才知道拓跋烈为何会如此急切地寻找他,还好只是在神卷中呆了一个月,如果耽搁得更久的话,拓跋烈估计会自乱阵脚了吧。
沉眉思索良久,说道:“表面上看起来,陛下赋予了您很大的权力啊……”
“话是这样说,但如此的权力本王怎能乱用,稍有不慎可是会万劫不复的结局。”拓跋烈出身帝王冢,怎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对于这件事情,皇子殿下您怎么看?”终于抬起头望向拓跋烈,看他身穿戎装,身形高大威猛,却为亲生父皇的旨意辗转反侧,可见出当今万岁拓跋圭,那个深居幕后的帝王是一个怎样厉害的人物。
“父皇想要本王严查,不外乎两种可能,其一是,父皇希望本王借此机会为金陵城洗牌,使得原有的权力架构彻底改变,建立新的秩序;另外一种可能是,父皇他大概对行凶者全部死亡,没有抓到一个活口的结果不太满意,敦促本王不可以包庇幕后主事,使得三哥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皇子殿下认为应该如何?”
“本王认为,金陵城的地方势力是万万不能动的,否则会遭到大哥的凶猛反扑,成为他眼中的二号敌人。”
“殿下是这样想的?”沈飞站起了,走到拓跋烈身边,将敞开一道缝隙的窗户重新关好,让整间屋子进入到绝对的安静当中,“殿下以为,不清洗了金陵的地方势力就不会成为大皇子眼中的二号劲敌了吗?殿下难道不知道,您此行回朝,无论如何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吗!”
沈飞的声音很轻,语气轻描淡写,但却字字清楚地重击在拓跋烈内心深处,让他哑口无言。
“殿下啊,您怎么还没有想明白呢,从您接受了陛下的皇旨来到金陵城办差的那一刻开始,您就已经抽不得身了,此次还朝,无论带去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无论是站在大皇子一边,还是十皇子一边,或者依旧保持中立,都会成为众矢之的的,因为您特殊的身份,因为您身上背负的各种荣耀,因为与您相关的种种势力强大的贵胄王权。因为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您离开边境还朝,便一定会遭到方方面面的压力和忌惮!”看拓跋烈低头不语,沈飞话锋一转说道,“依沈某的意思,皇帝陛下是在给您一个机会,一个能够一跃而起,与大皇子和十皇子鼎足而立的机会。”
“沈道尊的意思是,本王应该血洗金陵?”
“不是血洗金陵,而是血洗令狐悬舟!无面杀手集团取代芊芊的位置暗杀掉了三皇子,而芊芊姑娘又出自红楼之中,作为红楼的主人,令狐悬舟无论是否真的有罪,都应受到株连,获得应有的审判。”
“你是想让本王……”
“以最快的速度将芊芊和令狐悬舟全部缉拿归案,押送帝都,交由皇帝陛下亲自审判。”
“真的要这样做吗?”
“您如此做,既可以给慕容白石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您的厉害,从此再不敢轻视于您,又能给您的父皇一个交代,至于最后审判结果如何,全要听从您父皇的意思,您完成了任务,得到您父皇的信任已足够了。”眉目一转,沈飞的语气冷酷起来,“不要忘了,帝国说到底是您父皇一手建立起来的,与其努力平衡方方面面的关系,不如独树一帜,百分之二百完成当今陛下交代完成的任务,以此换取他的信任和看重,不碰慕容府,是让陛下他看到,您无意与大哥为敌;捉拿令狐悬舟,是让慕容白石看到,所谓的地头蛇在您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想要捉拿随时都可以动手,由此给予震慑。做完这两件事情,就可以安心上路回帝都了,令狐悬舟死与不死,都不再与您相关。”
“可本王还是怕……”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怕,不要忘了,我沈飞也将自己的命押在了赌桌上。”
“那就如沈道尊所言,以命相搏吧。”
“对,以命相搏!既然矢志创造一番伟业,便不要再缩手缩脚,瞻前顾后,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一往直前,登顶人国至高。”
“本王明白了。”
沈飞向前伸出手,“殿下您放心,若这场豪赌输了,沈某将为您陪葬;但若赢了,沈某要的不仅仅是国教之礼,还要彻底将佛教从人民的信仰中清除出去。”
“沈道尊,我们一定能赢的对吗。”
“只要殿下相信我!”
“一定!”
“一定!”两人的右手紧紧相握在一起,这与身在蜀山时少年人之间的义气之盟不同,沈飞与拓跋烈之间的约定,是男人之间的结盟与承诺,从此以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或登顶至高,或玉石俱焚!
前进,一往无前的前进,因为身后早已没有了退路。
三日后,帝都长安,
光明殿上一片光明,当今陛下,九五至尊拓跋圭一如以往地端坐高处俯视下方的臣子,疲累的目光之中含有着三分的惊喜、三分的疑惑、四分的赞扬,“烈儿率领军队包围了令狐府整整三天三夜,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殿下之人身穿禁卫军的服装,额头紧贴地面,“启禀陛下,烈王爷在接到旨意的第三天,便率军包围了令狐府,将府上围得水泄不通,令狐悬舟负隅顽抗,死不投降。”
“好啊,好啊,一个地方的宵小胆敢抵挡我帝国军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老皇帝表情厌恶凶狠,“那慕容白石呢,烈儿可对慕容府下手了?”
“启禀陛下,烈皇子逮捕令狐悬舟的理由是,无面杀手集团在令狐悬舟掌控的红楼中潜伏已久,令狐悬舟有着包庇之嫌,其他一概人等,暂时不予缉拿或者追究,所以慕容府平安无事。”
“秉公办案,公正无私,烈儿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能够做到这一点真的非常不错了。”
殿下之人沉默,没有跟随皇上的话语对于帝国的皇子做出更多的评价。
“这件事情烈儿做的不错,看来朕的担心是多余了,传我的命令,再调派一个千人军给烈儿,让他务必将令狐悬舟缉拿归案。”
“启禀陛下……”
“有什么事情直说,不必吞吞吐吐。”
“启禀陛下,据可靠消息,烈皇子是等到道宗的下山使者出关以后,与他进行了商议才做出缉拿令狐悬舟的决定的,所以看起来,缉拿令狐悬舟的主意大概是道宗使者给殿下出的。”
“哦?是那个叫沈飞的年轻人吗?”想不到当今万岁只是听了一次沈飞的名字,便能够牢牢记在心里。
“陛下圣明。”
“如此说起来,烈儿是铁了心与道宗为伍,以此扩充实力,加入战局了。”
“陛下圣明。”
“道宗……道宗……呵呵,当年朕从佛宗那边借力上位,烈儿居然居然想效仿朕当年的做法从道宗借力,以求上位,真是胆大妄为的决定啊,佛宗在人国根深蒂固,岂是随便能够动摇的,烈儿此行还朝,灵隐寺那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微臣也是这个意思。”
“这样,收回朕刚才的旨意,继续加派人手关注金陵城的动态,若烈儿剿灭令狐悬舟的行动失败,朕会考虑处罚他的。”
“陛下圣明。”
“烈儿啊,让朕看看,你和你信赖的道宗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完成不了,那么就不要回帝都了,回来之后也只是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果。”
帝国境内屡屡出现问题,与皇帝陛下交流的不是他的至交好友拓跋子出,却是这个始终分辨不清真实面容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屡次如此,殿下的男人真实身份到底是谁?他与皇室之间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空气中充斥着紧张和压抑,自二十年前令狐悬舟与三大家族最后一战奠定了金陵城现在的格局,已经整整二十年,最是繁华的金陵已经整整二十年没有如此紧张的气氛了。
如同要塞一般的令狐府发挥了他应有的作用,令狐悬舟的私人卫兵坐镇墙头,与只有一墙之隔的帝国千人军对峙,火盆燃烧,以三十米为间距摆放,将金陵城的夜空映照的充满血腥。黑道的王者已经整整二十年没有如此严阵以待了,他早该想到从沈飞入城的那一刻开始,安逸的生活便将彻底改变。
帝国千人军将令狐府上下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全部身穿锁子甲,头戴钢盔,手持帝国武器库特制的连弩,将矛头对准了城墙上的令狐悬舟私人护卫军,只要拓跋烈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将令狐府化作废墟。帝国军队分为百人军、千人军和万人军,其间的区别只在于人数的不同而已,顾名思义,帝国百人军是由一百个人组成的帝国军队;帝国千人军是由一千个人组成的帝国军队;帝国万人军是由一万个人组成的帝国军队。百人军、千人军和万人军在装备上没有任何差异,百人军的军团长在帝国境内被称之为百夫长,千人军的军团长在帝国境内被称之为千夫长,万人军的首领被称之为将军。也就是说,一个千夫长能够控制十个百夫长,一个将军能够控制十个千夫长,一百个百夫长。此外,将军之上还有上将军,上将军领兵不设上限,听从当今万岁的直接调遣。
帝国军队和地方官府是完全不相同的两种感念,官府中的衙役大部分是当地士绅的亲戚,只有捕头是中央派下去的,经历过武人的考试,捕头在地方上面没有势力,安排不动衙役们工作,所以地方政府一派混乱,毫无战斗力,根本起不到维护当地治安的作用,只能充当当地士绅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的走狗。帝国军队却不一样,它是一支直接隶属于皇帝陛下的队伍,分为南军、北军、边军还有禁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