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目睹范家庄的种种神奇,朱由检从东门离开了范家庄。
在宽敞的水泥道路上骑行了一百二十里,乔装为巡抚的天子到达了天津的大沽港。
大沽港里停满了各地来的货船,渔船,货物堆在码头上像是一座座小山,到处都是人声鼎沸。当然,在最好的泊位上停靠的,还是李植的蒸汽轮船。
为了配合朱由检微服私访的行头,李植没有打出郡王仪仗,而是打扮为山东巡抚的模样站在码头上等待。看到天子的队伍过来了,李植快步迎上去,拱手唱道:“臣李植见过圣天子!”
朱由检快步上前,扶起躬身的李植,笑道:“爱卿免礼!”
看了看李植的面容,朱由检笑道:“今日游历范家庄,方知爱卿治政之精良。朕感慨良多!若天下地方主官都似郡王一般,朕便高枕无忧了!”
李植笑了笑,问道:“天子是今日直接登船北上,还是在大沽港口中暂歇一日。”
王承恩拱手说道:“圣上一路十分辛苦,今日在大沽港寻个体面府邸休息一日吧?”
朱由检没有回答李植的话,而是抚须看了看李植身后的繁忙码头,问道:“这没有风帆的大船,就是郡王的蒸汽轮船?”
李植看了看身后,答道:“有七艘没有大炮的轮船是郑成功的鸟粪船,是郑成功的船运公司的。其他的几十艘炮舰,包括那些铁甲舰,都是臣的。”
听到“郑成功”,“鸟粪”等字眼,朱由检面露疑惑。
站在一边的东厂太监王德化拱手说道:“圣上,郑成功是郑芝龙的儿子,他如今在郡王麾下跑海运输鸟粪。那鸟粪从海外孤岛上运来,是一种上好的肥料。”
“原来是一种肥料...”
朱由检这才点了点头。
大明天子今日处处看新鲜,虽然一路车马颠簸却一点不累。他当真是没见过蒸汽轮船,抚须问道:“郡王,若今日我们直接上船,坐哪一艘船呢?”
李植朝码头上最大的一艘铁甲舰一指,说道:“若是圣天子乘船北上,十二艘铁甲舰组成的舰队将全体出动护航,圣上乘坐的当然是舰队的旗舰,铁甲舰‘天津号’。”
朱由检看着码头上那小山一样的天津号,哈哈一笑,说道:“好,不歇了,今日就上船!”
在东厂番子的保护下,朱由检踩着梯子登上了天津号。
走到天津号上一看,朱由检露出满脸的疑惑。
“这船...是用铁造的?”
李植拱手答道:“圣上明鉴,船只的骨干是木质的,外面包着一层铁甲。”
朱由检抚须想了想,问道:“这么厚的铁甲,船不会沉下去?”
李植答道:“只要船排水量够大,浮力足够大,便是全用铁造也不会沉。这铁甲舰是五千料的大船,浮力足够,装上铁甲也能劈波斩浪!”
朱由检想了想,露出一脸的怀疑。但看着船只浮在码头上,确实没有沉下去,朱由检却又不得不相信李植。
王承恩看着那铁甲船,脸色发白,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圣上!圣上身系社稷,此船太诡异,实在是坐不得!若是这大铁壳子船开到海中沉了,大明的江山何去何从?”
王德化等人看了看那铁甲舰,也觉得这铁船实在是太凶险,全部跪了下来,喊道:“圣上三思!”
船甲板上顿时跪了一大片人。
朱由检看了看地上的太监和亲卫们,脸上有了一丝犹豫。
不过这些太监和自己一样“没见过世面”,此时朱由检在技术上更相信李植。他转身问了问李植:“郡王,这船经不经得浪?”
李植答道:“圣上,这船比一般的帆船更稳,船速更快,就算遇上飓风也能从容撤退,不怕浪。当初臣征讨日本,便是乘坐此船撞翻了无数日本安宅船!十二艘铁甲舰组成的舰队,可谓不沉,绝对没有风险。”
朱由检想了想,说道:“如此一说朕便不疑了!那便启航吧!”
李植一声令下,铁甲舰的蒸汽机被启动了。天津号的烟囱上响起一声沉重的汽笛声。螺旋桨在海水中搅动,一点点推动沉重的钢铁船身往前运动,缓缓驶出了码头。
蒸汽轮船的无风自动,震撼了一船的京城来客。
朱由检站在尾楼上,看着无风自动的天津号,看着身后十一艘无风自动的护航铁船,眼睛睁得好大。
谅是朱由检当了二十多年皇帝,积累下令人生畏的帝王威仪,此时也被李植的铁甲舰震惊到了。
这铁船,真的能劈波斩浪!
而且这船走得还很快,越跑越快,最后竟比马匹小步碎走的速度还要快得多。朱由检瞪大眼睛,看着身后的大沽港越来越小,心中是说不出的震惊。
其实朱由检的表现还算好的,他身边的王承恩和王德化已经是惊得脸色发白,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了。
在这个木质帆船时代,蒸气轮机的铁甲舰实在是有些太超前了。
十一艘铁甲舰摆出了防御队形,从四面八方把天津号保护起来。一群海鸥在天津舰的尾楼上飞翔喧闹,配合着四面八方波光粼粼的蔚蓝大海,让自幼久居深宫的朱由检如坠梦幻,唏嘘说不出话来。
只用了一天一夜,十二艘铁甲船组成的船队就开到了锦州。
铁甲舰的速度让朱由检惊讶无比,要知道锦州和天津之间的陆地距离足有一千里。世人所谓的千里马,说的是马匹一天可以走一千里,但那只是一个神话。而李植的铁船,却真的能一日夜行一千里。
李植的铁船刷新了天子朱由检的地理观。朱由检暗道以后若是南下江南,到天津来坐船要比乘车南下快得多。
如果这样的舰队用来运兵,那兵马配置的速度有多快?朱由检开始明白为什么李植可以横扫朝鲜、日本了。
不过朱由检刚刚重塑的地理观,很快就在锦州的码头上被铁路冲击了。
李植指着铁路地基上的两道钢轨,笑道:“圣上,若是轮速度,这铁路的速度就远比轮船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