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汉城昌德宫洗马殿中,朝鲜国王李倧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正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李植同时向闯贼和江北军开战,李倧要决定是否掀起反旗,在朝鲜反了李植。
朝鲜议政府“领议政”朴大景说道:“殿下,如今是千载难逢的复国机会,切不可错过啊!”
李倧看向朴大景,没有说话。
朴大景说道:“殿下,李植不但要夺去殿下的王位,更要在朝鲜办报纸宣传天津那一套东西,要在学校教授明国的历史。这不光是要让我亡国,更是要我朝鲜人忘记自己的国家,永远成为大明的奴隶啊!”
“李植极为残暴不仁,对待我朝鲜基本上只考虑掠夺。他从朝鲜掠去三千多万两银子,可有将一钱银子拿回来在朝鲜使用?所有的报社,学校,还有以后的法庭,税务局,都需要我朝鲜的税收支持。他李植只管伸手从朝鲜要钱,根本不管朝鲜人的死活。”
朴大景越说越激动,最后已经是老泪纵横:“殿下若不能抓住机会打垮李植,恐怕几十年后,我朝鲜就是一个饿殍满地的乞丐流民之国。所谓亡国灭种,无外如此!”
李倧看着朴大景,脸上阴晴不定,双手紧紧地团着,说道:“然而此时形势尚不明朗...倘若李植能抽身回朝鲜攻打我们,则我李氏一族死无葬身之所...”
朴大景一拍大腿,疾声说道:“大王如今还考虑个人安危,岂不知道朝鲜已经是危在旦夕,只有这一个机会了!”
李倧被朴大景说得红了又白,内心激烈得挣扎着,紧张得额头上都流出几滴细汗。
突然一个太监跑了进来。
“大王,大明南京礼部侍郎孔四贯求见!”
南京礼部侍郎?
李倧知道大明的南京政府现在基本上不听大明皇帝的命令,一门心思扶持江北军对抗李植。这个时候,南京的礼部侍郎来找自己做什么?
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倧挥手说道:“快请!”
没多久,在太监的引导下,一个身材丰满的大明官员带着两个随从,笑吟吟地走进了洗马殿。走到李倧的王座面前,大明官员轻抚长须,看着李倧笑而不语。
李倧主动说道:“天使此番为何而来!”
孔四贯听完翻译的转译,看了看李倧哈哈大笑,说道:“我为朝鲜的存亡而来!”
李倧和朴大景对视了一眼,已经猜到了什么,眼睛中越发凝重。
孔四贯直奔主题,说道:“如今李植已经陷于闯贼和江北军夹击之中,难道朝鲜国王还不举旗反了李植,复兴朝鲜王国?”
李倧却不太相信这个南京礼部侍郎。毫无疑问,江北军是希望此时朝鲜人跳出来攻击李植的,那样无疑会为江北军分担压力。但是李倧承担不起失败了,如果此时判断形势失误,朝鲜王室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倧吸了口气,说道:“天使所言极是!不过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孔四贯哈哈大笑,说道:“大王不相信我!”
“大王可信得过自己的子民?”孔四贯把身后的一名年轻男子往前一拉,说道:“我把大王安排在南京的眼线也带来了!让这个朝鲜人亲口和大王说说前线的情况。”
孔四贯身后的年轻人这才走了出来,跪在了地上,用朝鲜语喊道:“小民叩见大王!”
李倧诧异地看了看朴大景。朴大景快步走了出去,没多久就带着朝鲜的“王道使”虞侯,也就是朝鲜情报机构首长走了进来。
那个虞侯走进来和跪在地上的朝鲜人对了几句暗号,拱手朝李倧说道:“殿下,这确实是我们派往南京的眼线。”
李倧点了点头,也顾不得自己眼线被南京人揪出来的尴尬,急切地用朝鲜语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地上的眼线大声说道:“回大王,小民看到了南京江北军和天津虎贲军激烈交战。虎贲军虽然死守城池不失,但是江北军攻得很猛。战斗很激烈,虎贲军不可能还有余力撤兵北上攻打朝鲜。”
“大王,李植已经陷入了泥潭之中。”
听到地上王道使眼线的汇报,李倧激动得瞳孔一缩。
朝鲜现在处在亡国灭种的悬崖之上,眼看李植就要把朝鲜变成海外殖民地。然而皇天不负苦心人,现在上苍给了李倧一个复国的机会。
既然李植已经陷入泥潭,朝鲜还怕什么?
李倧激动得满脸通红,猛地一拍王座站了起来。
一挥衣袖,他一扫被李植打败后的战战兢兢,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姿态。
“朴大景,将孤的王令传晓全国,号令各地的两班贵族起兵勤王,将李植的势力赶出朝鲜。大军集结在汉城后,北上攻打辽东!”
深夜,汉城《朝鲜日报》所在的南宫街上,聚满了举着火把的两班贵族。
李植征服朝鲜后,汉城的两班贵族就万马齐暗,在李植的淫威下瑟瑟发抖。李植从平安道杀到咸镜道,不知道屠杀了多少敢反抗的地方“两班”。在汉城居住的两班贵族们以前哪里敢站出来反抗?
但今天不同了,大王已经发出了王令,号令全国的两班贵族站起来反抗李植。
消息早已经从王宫中传了出来,所有的两班贵族都知道,李植在南方陷入了流贼和士绅夹击的泥潭,不可能调兵北上讨伐朝鲜了。此时朝鲜响应大明士绅的号召,从北方向李植发出致命一击,就能将天津这头怪兽了结。
两班贵族虽然大多是“士林”儒生,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两班贵族都有家丁。这些家丁都是精于武艺的彪悍之徒,拿起武器就能上战场厮杀。
两班们起事攻打李植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烧了李植的报社。
《朝鲜日报》报社外面,几千两班贵族和家丁们越聚越多。
“复国!”
“杀了李植的汉人!”
“朝鲜不会亡!”
“朝鲜复国!”
两班贵族们撕心裂肺地嘶吼着,围在李植的报社外面。终于有人抬出了一根撞木,对着
报社的大门猛地撞了进去。
大门轰然倒塌,两班贵族的家丁举着三股叉冲进了朝鲜日报的大院。
然而令两班贵族们惊讶的是,报社里空无一人。除了房间里的活字印刷机和一桶一桶的油墨,两班们一个汉人都没有抓到。
显然,李植的人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撤离汉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