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就是吴育大显身手的时间了。
别看吴育胆子不大,但要分什么事儿,那也是曾经使过西夏,舌战过蛮夷的一张铁嘴,萧古浑这半路出家的宰相哪里是他的对手?
三谈两谈,到了最后,萧古浑才现,好像除了那一百万的岁赠,别的什么便宜都没占着?
比如,辽人起初想在来州与大宋共享税资,但让吴育给顶回去了。
税钱分你们,那还叫什么租给我大宋?直就是抢钱不就完了?直接把唐奕拉去砍头就好了,还算什么给他的台阶下?
于是,没成
那,萧古浑又提出,宋人在来州不能修城,毕竟这是大辽的土地。而且他还打算着,什么时候两国崩了,还能打回来就打回来。
这一点,吴育倒没直接反对。
我们不重新筑城,我们就在原来的城址上修葺一下,总可以吧?你看,来州那城墙就不到一丈高,恨不得一靠就塌了,修一修不过份吧?
萧古浑一琢磨也是。于是答应,修可以,但工期不能过一年。
他怕时间太长,大宋把城修太高,倒时候不好打。一年时间能修个夯土矮墙也就不错了,连石城墙都修不出来。
“行!”吴育很痛快地直接就答应了。
一年?他可是知道,唐奕修通济渠、修宋辽大道的工程队是什么效率。别一年,半年那帮人就能把来州城修得跟开封城墙一样高大。
最后是驻军的问题。
辽人还没不讲理到不让大宋驻军,但是有限制。
对此,吴育找唐奕商量,唐奕倒是不无不可。
限制驻军是肯定的,不然,咱们拉十万大军往城里一呆,那来州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大辽也什么都不用干,光防这眼皮底下的宋军,就够他折腾的了。
唐奕的目的是软实力侵蚀,所以,让辽人放心大宋是很重要的。边境可以威慑,但来州和辽河口,一定要不引人注意才好。
所以,两相扯皮,最后,来州和辽河口的驻军人数定在了各千人之数。
一切谈好,只等唐奕把契约带回大国,由赵祯盖上玉玺就算生效。
至于大辽这边
耶律洪基就在这儿,早签好了,只等宋皇肯。
唐奕也明着告诉耶律洪基,我朝陛下还是向着我的,一定会同意。只要我们那边一完事儿,什么时候大辽处理完地方事务,派官员来交接,什么时候我大宋的官员、兵将就带着那一百万,连同今年的岁币入主来州。
耶律洪基一听,什么时候交接什么时候给钱,恨不得当就把来州送出去,催着唐奕赶紧滚蛋。
唐奕也不跟他磨叽,定下归期。
临行那,耶律洪基意外地前来送行。
再次登上宋船,虽少了初来之时的焦躁,但耶律洪基却比那多了几分深沉
“陛下不必亲来,倒让奕有些受宠若惊。”
唐奕没叫“大兄”。
“子浩,客气!相识一场,送别故人却是应该的。”
耶律洪基也没叫“唐兄弟”。
唐奕牵起嘴角,看向吴育与萧古浑。
“两位相公可否暂退,让我与陛下独处片刻?”
吴育没话,默然而走,萧古浑则是询问地看向耶律洪基。
“先下去吧。”
顷刻间,甲板上只剩下唐奕和耶律洪基二人。
唐奕走到船头,远望海之际,不话,只等耶律洪基先开口。
没错,他要独处,并不是他有话要对耶律洪基,而是看出耶律洪基有话要对他讲。
耶律洪基行到船,与唐奕并排而立,“但愿此别,你我再无相见之日。”
唐奕笑了,“我倒是希望再见陛下,必是另一番际遇。”
耶律洪基看了唐奕一眼,“朕还是那句话,若非是立场不同,朕倒是愿意交下你这个兄弟!”
“哦?”唐奕轻疑。“陛下不是恨我入骨吗?”
“恨!”耶律洪基直言。“非常恨!”
“但是子浩是个有趣之人,再难遇到了。”
唐奕道:“没办法,谁让我们各为其主?”
耶律洪基呛声,“朕就是主!”
唐奕摇头,“你不是我的主,是皇宋下,是汉人。”
“而陛下看似是主,实却为奴,你的主子是那威威皇权!”
耶律洪基沉思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把唐奕的话当回事,认真地过过脑子。
唐奕暗叹,他听不懂的。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问吧,我知道你憋了这么多,今是特意来问的。”
耶律洪基一怔,呆立良久,方沉沉地出声,“萧观音是死?是活?”
唐主类轻轻再笑,“我要是陛下,就算她真活着,也当她死了!”
转身直视耶律洪基,“我要是陛下,就算所有人都怀疑她活着,也一口咬定”
“她、死、了!”
“唉”
耶律洪基颓然一叹,“这件事上,朕输给你了!”
唐奕得对,这是他耶律洪基的耻辱,活着,也得当她是死了,还问来做甚?
“没什么谁输谁赢。”唐奕出奇的诚恳。
实话,要是没有萧巧哥,没有宋辽之别,他真挺喜欢这个直肠子的大辽皇帝的。
挺可爱的
“朕最后问你一句!”
“陛下但无妨!”
“你就那么希望耶律重元取代我?”
“不”唐奕面容依旧诚恳。
“我希望你赢。”
回程,唐奕的船队没有直奔登州,而是沿着海岸线南下,在宁河停了下来。
宁河放在后世,就是津偏北一点的位置,现在隶属大辽南京道,是耶律重元的治下。
苦于宁河滩潜,大船无法靠岸,唐奕只能在海上等。
等了两,终于见一艘船出了宁河口,朝着大船驶来。
唐奕站在船头,手里攥着一本书册,看着驶来的辽船呆。
那船上有耶律重元
而他手里的册子,则是羊毛脱脂的工艺。
即使下定决心把这东西给他,但事到临头,唐奕还是有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