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尊神到底要干嘛?
富弼也看到了二人,思虑一番,还是走了过去。
向两位老人家一拱手,“二位年事已高,怎可连日站朝?还是回府静侯,这里有我与宽夫挡着,等真不可控,再劳烦二位不迟。”
王德用扫了眼富弼,看都不眼看他,“老夫还行,没老!”
富弼闹了个红脸儿,心说,您老跟我叫什么劲?咱们是一头儿的。
而赵德刚则是不着痕迹地轻笑一下。
看来,官家也是怕事情有失,把大郎的全部计划与富彦国、文宽夫都说了。一旦两个老家伙压不住场子,好让他们从旁策应。
缓声对富弼道:“彦国,且回去吧,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你们不要参与。”
富弼一顿,他当然知道,他们若跳出来,是下下之策,而且官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又有什么办法?这回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唐子浩再背这个锅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王德用不容有疑。“你们几个后生早就和大郎绑在了一块儿,出来只会添乱!”
文、富和唐奕什么关系,朝里谁人不知?他们出来帮腔,只会让局势越来越乱。
“那,那就拜托王老将军,拜托王爷了.”富弼重重点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千万保重身体!”
富弼一走,赵德刚看向王德用,“且不说他们,你的身份也是尴尬,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无妨!”王德用不以为意。“这点自信老夫还是有的!某就不信,谁还敢说我与大郎串通卖国不成?”
赵德刚无语,是没人能说你这几朝元老什么。可问题是你,儿子还在大辽任通政武官,孙子又是殿前司都指挥使,怎么也得为他们想想吧
赵德刚缓声道:“总之,若有变故,我出头阵!!”
王德用没接,上下打量了几眼赵德刚。
这位王爷小心谨慎了一辈子,怎么这次却要抢着出头了?
无意间看见赵德刚大袖兜口被什么硬物支起来一块儿,“你这揣的什么啊?”
赵德刚无声地整理好袖口,平静地一笑,“没什么.”
正好,职守的内侍大监出来传朝了,王德用和赵德刚就这么开始了每天照常上朝。
依旧是那副不请奏,不参议的作派。就往殿上一站,谁也不敢忽视他二人的存在。
可是,一连七天,朝堂上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根本就没有过这么回事儿一样。
“老师,您劝劝那两个老头儿,这么长时间都没事儿,想来是过去了,让他们回来吧。”
这段时间,人人都绷紧着一根弦,可唯独唐奕这个当事人却是最轻松的。在老师的看管下,依旧照常上课、照常出操过日子。
可是,那两位连着上了七八天的朝,唐奕实在有点于心不忍,找到机会就想让老师把他们劝回来。
但是,范仲淹哪里肯听他的?越是平静,越是可怕。
“安心读你的书,余事莫问!”
好吧,又把唐奕顶了回来。
这时,范仲淹望着窗外的白雪,悠然道:“明日即是小年,年前最后一次大朝了吧?”
唐奕心里咯噔一下,老师的意思是明天会出事儿?
第二天。
唐奕照常早起,先来给老师请安,却是没见到人。
甄姨说范师父、杜师父、尹师父,半夜就起来,驾舟进京了。
唐奕一怔,都去了!?
都去了,而且正如范仲淹所料,出事儿了!
年关在即,小年这天是最后一次上朝,也是年前最大的一次朝会。不但常朝的各司主官要列班,正五品以上的京属官员皆要上大庆殿朝拜。
连各国来贺岁的使团亦上上殿觐见。
辽朝驻宋的通政使更要代表各国使官,向赵祯觐年表,也就是辞旧贺词。
漏院之中,百官待朝,更有奇服加身的异国使节也一并在内侍的侍奉下,等着见大宋皇帝。
可是,唯独少了两人——
王德用、赵德刚!
“那两位今天怎么没来?”
两尊大神陪着大伙儿站了好几天,突然没来,还有点不适应,有人已经开始小声议论了。
有消息灵通的道:“没来?早来了!”
“先一步去了福宁殿......”
又有人道:“我还听说,范公、杜公,还有尹师鲁,不到寅时就进了城。守城禁军破例提前开的城门,这会儿当是与王老将军、南平郡王一起见了陛下。”
边上几个朝官闻言,无不羡慕地直撇嘴,“陛下还是不忘旧情啊,这班老臣退了下去,却荣宠更盛了!”
福宁殿中。
王德用、赵德刚、范仲淹、杜衍、尹洙一个不少地列于下首。
甚至连朝官们不知道的,曹佾、潘丰亦在此列。
众人默不作声地看着正位的赵祯。
“可否确定?”
赵祯问话,曹佾急忙上前一步,“回陛下,十之八九!”
潘丰接道:“可靠消息,北朝的辞旧年表三日前就到了。可是昨日,快马飞驿又来了公文御令,直投萧思耶的手里,应该就是针对那件事无疑了!”
王德用则是冷着声音道:“昨天晚间,北朝使馆的人先后去了贾昌朝、包拯、唐介、王拱辰,还有另外几个言官的府上。”
除了一个贾子明是宰相,剩下的都是大宋的言官、谏臣。去干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了。
赵祯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来了吗?
范仲淹道:“辽人怕是沉不住气,想要撕破面皮了。”
赵祯抓起案上的镇纸,想扔出去,却又忍住了,握着镇纸的指节发白。
“公然勾连我朝谏臣,好生霸气!”
范仲淹道:“此事咱们有愧,辽人自是无所顾忌。再说,辽人也清楚,咱们不怕把事情放上台面,更添胆气。”
曹佾一叹,看了看左右的诸位老臣,咬了咬牙,终还是忍不住,再上一步,拱手长揖。
“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