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藏金室,马上,否则我就打死你!”高举着手枪的卡佳,毫不费力的制服了玉美人主仆。纵然事先对其不是普通人有所察觉,也没想到,连放在粥里的蒙汗药也没对她起作用。
“事实上,你的蒙汗药还对付不了那么多人,是我又往里面放了麻醉剂,你该感谢我的,三姐!”卡佳冷笑着,用轻蔑的语气,念出了这个称呼
“我该感谢你,你为了你青夫,可以做这种事,倒是省了我很多手脚。你知道,你们国家的人向来对洋人充满敌意,如果是我做的粥,他们不会喝。只有你这个一向人畜无害的三太太做的,他们才会放心的喝下去。”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藏宝室?难道你不认识?”玉美人虽然被捆住了手,但是依旧嘴硬。
卡佳毫不留情的甩了一记耳光在她脸上,将玉美人打的一个趔趄“你说对了,这是奖励!那个老不死的,他不相信我,不管我用什么手段,他都不让我知道藏金室具体的位置。还有,我也没有钥匙。即使知道你不贞,他依旧不让我碰到钥匙,显然,处理掉你之后,我也不会接近藏宝室。”
玉美人费力的站起来,吐了一口血,艳丽动人的面庞,已经被打肿了一半。“你为什么现在动手,不怕他回来,然后你们之前的工作白做了?”
“你敢在粥里下药,不正是说明,增其回不来了么?看来他把他你推上赵冠侯的床,是最大的错误,你已经彻底背叛了他,今天我们的将军阁下,恐怕回不来了。但是那笔钱,应该归我国所有。”
“那我呢?我给了你钱,我能得到什么?”
“铁勒从不和人做交易。你所能得到的,是为铁勒勇士服务的荣誉,以你的姿色,我保证,你每天将迎接数十个优秀的铁勒军人,直到没人愿意碰你。快带我去那,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被生出来!”
卡佳的手枪砸在玉美人的肩膀上,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胳膊被砸断了。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在地上起不来,而卡佳的军靴,则无情的朝她的身上踢过去“没用的贱人,表子!带我去拿到钱,否则,这一切只是开始,你会发现你来到了地狱,时间是永远……”
“砰!”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中断了施暴,玉美人被打的眼前发黑,看不清来人。朦胧中,只看到卡佳的身子向后跌倒,举起手枪,似乎想要开枪,但是第二枪、第三枪接连响起,卡佳的枪落在地上。
随后,她的身子被人拉起来,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略黑的年轻人站在她面前,用手在她眼前晃着
“怎么样,没让人打坏吧?你就是玉美人啊?是挺俊的,我叫孙美瑶,是来给你帮忙的。那笔钱藏在哪,带我去吧。冠侯怕你干不了这活,让我带人给你打接应来了,得亏我来的是时候。”
新民知府衙门内,徐菊人此时,陷入了一干红蓝顶子武官包围之中。这些人都是盛京各路军马的带兵官,手上的兵力加起来,足有数万。他们个个面带不善,丝毫没有对上官的尊敬,口水几乎喷到徐菊人身上。
“银子,我们要银子!”
“这日子没法过了,朝廷不差饿兵,这是小孩都懂得道理,可是现在呢?我们的兵,欠饷多久了?朝廷不发军饷,我们喝西北风啊!手下的兵,穷的要当裤子,我这个做长官的,没脸跟他们打招呼。既然你是新来的总督,那好先把欠饷补齐,我们再谈其他。不然的话,我手下的兵,可是没法干了。”
“我这次带了三百人来,就是等着搬银子回去,给弟兄们发饷过年的。如果再不给饷,这帮丘八发了性,我可是按不住他们。到时候他们拖枪为匪,上山当红胡子,朝廷可不要怪罪我们。”
“新民府的五营巡防营也欠了几个月的饷,眼看到了年关,他们要是拿钱庄当铺杀年猪,我们也没办法。”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几成包围之势,徐菊人久历宦海,见多识广,这种把戏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是这种招数用出来,就是要抓破脸,大家都是体面人,等闲不会用。他将脸一沉,不理一干将弁,只看增其“瑞翁,这算怎么回事?我身上带着旨意,我想,咱们还是先宣旨意,再处理琐碎的事为好。”
增其心知旨意对自己必然不利,连忙道:“徐老兄,众怒难犯,现在这个局面,你让我怎么接旨。既不能设摆香案,也不能接圣旨,倘有简慢,不还是我的不是了?我看,咱们还是先处理这事。”
徐菊人带的十几名亲兵,都是武卫军里特选勇士,身强体健,此时见一众红蓝顶子武官围过来,便用身子组成人墙,保护自己的主官,同时伸手摸枪。可是这当口,增其手下的小队子已经抽出双枪围过来。
增其道:“咱们今天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来动刀兵的,谁敢动武,就给我缴了谁的械。盛京是有规矩的地方,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在此胡作非为。”
板西八郎目光一寒“增其将军,请你考虑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他这支观察团人数有四十人上下,但是基本没有公开携带武器,此时与全副武装的小队子冲突,多半是要吃亏的。但是他们是扶桑人,以洋人身份,料来增其不敢加害。就在此时,一阵军靴声响起,二十几名手持长短枪械的铁勒人,怒目横眉的从外面冲进来,用手中的武器,对准了这一行扶桑观察团。
“卑鄙无耻的扶桑人么?现在,跟你们的天皇说永别吧。以神圣的铁勒帝国皇帝陛下名义,逮捕你们这些间谍。徐大人,我国与扶桑正在战争之中,你擅自带扶桑间谍进入新民,导致我国马德里道夫人大校遇刺。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你欠我们一个交代。”
为首的铁勒军官面目凶恶,眼睛里透着凶光,手中的左轮枪,几乎直接对准了徐菊人的头顶。徐菊人料定,对方绝对不敢擅自杀害大金督抚疆臣。但是铁勒人发现了扶桑人,这倒是一件很难交涉的事情。他此时,却不由想起赵冠侯,若是他在,凭借几千兵力,足以压住这些人,现在反倒是不好办了。
板西这些人吃亏在没有事先准备武器,铁勒人却是有备而来,如果现在冲突,观察团必然要饮弹。增其哈哈笑道:“海翁,我奉劝你一句,盛京这个地方吧,水深。不是谁来都能站的住的,没点根基,没点能耐的,想在这立住?做梦呢。趁早啊,回你的京城,关门做学问去吧。做翰林的人,老实写文章就好了,这龙兴之地,关外要冲,可不是念大书的人,能管得了的。铁勒的总督,也是铁勒皇叔阿列克谢耶夫大人已经表态,将向朝廷发出外交照会,要求我留任。你觉得,朝廷是会收回成命,还是一意孤行呢?你那个旨,宣与不宣,还有意义么?”
徐菊人吃他一将,面色虽然如常,心内却已怒火中烧,增其此举,几同谋逆。可是眼下情势对己不利,武力上完全受制,他既为翰林,养气功夫到家,脸上倒是不动声色。“瑞翁,我希望你想一想,徐某也不是孤身上任,你摆这种阵仗,不要作茧自缚。”
“你是说你的五千多人吧?我实话告诉你,带兵的赵冠侯赵大人,已经和我交了底,他的兵马,今天严守中立,绝不会参与民政。你还是死了这条心,那五千多人,不归你管了。”
可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几声冷笑“瑞翁,我想你是搞错了,我可没答应过你什么。尤其咱们大金的事,连洋人都来了,你说我能不来么?”
只见赵冠侯身披玄色斗篷,双手各执一支左轮枪,从外缓步而入。在他身后,则是大批持步枪的士兵冲进来,人数远在增其的小队子之上。手中一律都是米尼长枪,遥遥指住那些护兵。
赵冠侯朝增其道:“瑞翁,让你的人把枪放下,大家都是体面人,拿刀动枪的,不嫌寒碜么?万一谁不留神走了火,刀枪无眼,伤着你也不合适。”
他又看了看铁勒人“我说,怎么哪都有你们铁勒人?这里是非军事区,贵国与扶桑的冲突,不该在这里解决,你们持武器进入中立区,一样是破坏了贵我两国中立协议。来人啊,下了他们的家伙,谁敢反抗,就地击毙。”
一名铁勒士兵刚刚转过枪口,想要与金兵对抗,赵冠侯手里的左轮已经打响,一声闷响,这名铁勒士兵当场倒地。其他铁勒人不想他真敢射击,有人将枪口转过去,有的人则看着同僚,不知所措。
赵冠侯喝道:“我最后重复一遍,放下枪!谁再有攻击的举动,我就只能击毙。到时候,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们,我的枪弹,例不认人。”
武卫军已经扑了上去,长枪的刺刀,几乎抵住了这些铁勒人的前胸。在这种情形下,即使最勇敢的铁勒战士,也只能放下武器。那些小队子见铁勒人放下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赵冠侯道:“弟兄们,识相的把家伙扔了,咱们还是朋友,彼此留个面。要是非抱着家伙不撒手,可别说我不客气了啊。铁勒人都放倒了,你们,就更不算什么。”
一干步兵已经包抄上来,霍虬呵斥着“扔家伙扔家伙,万一谁的枪走火,打到瑞翁,责任算谁的。”
言下之意,显然是如果小队子坚持不放下武器,则武卫军不排除枪击增其的可能。增其两眼几乎喷火,紧盯着赵冠侯“你!你居然出卖我?”
“瑞翁,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又没收你的钱,又没说跟你同谋,何谈出卖。我现在来,也没有旁的意思,就是让徐大人能够正常宣旨,这是我的差事,亦是本分,瑞翁这么急,可是不该啊。”
增其心知糟糕,铁勒人已经被制住,自己的小队子也被制服,只好看向那些将弁。那一干武官见这么多大兵进来,也有些胆寒,但此时不说话也不成。毕竟方才得罪了徐菊人,让他接了督位,自己必无好处。
有人道:“等一下,先别忙着宣旨,我们要听一听,朝廷对于欠饷,是怎么个章程。没有话的话,我们回去,跟自己的部下,没有办法交代。那几万丘八闹起来,我怕整个盛京,都不安宁。”
赵冠侯点点头“有这么一说,所以,我请了个高人,把这事料理一下。有请夏先生!”
话音刚落,大刀王五便从外面陪着夏满江走进来,一见是夏满江,增其就知道不妙,再看他手里拿的一个厚厚帐本,就更知道要糟糕。他贪墨军饷的事,都是夏满江经手,变戏法瞒不了打锣的,这事他一出来,必要露馅。
果然,夏满江将手中帐本一举“各位,少安毋躁。学生,是瑞翁的钱谷朋友夏满江,这些年,瑞翁的钱粮帐目,一向是学生经手。我是绍兴人,大家都晓得,绍兴师爷有个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一定要留一份保命帐。不管外面看的帐目怎么不堪入目,自己手里一定要有一份真的防身。我手上拿的这一份,就是保命帐。方才,已经跟各位带来的弟兄看过了,大家也都明白,这军饷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要小心那些丘八的,怕是各位军门,不是徐总督。”
这些将弁当然知道,历年军饷,增其平时最多只发四成,过年及战时发六成,而且是发到自己这些人手里。经手三分肥,自己要吞掉一半,剩下的一半发下去。这事瞒不住夏师爷,他那里各种手续都有,现在给下面的兵弁看了,那些旗兵汉兵,第一个恨的,就是自己这些长官。现在走出这个门口,怕是就要被那些愤怒的士兵打死。
徐菊人眼见情势陡变,总算放下心来,也知赵冠侯是带兵平乱,对他倒也有几分感激。此时猛的挺直腰板,从怀中取出圣旨,高声道:“已革盛京将军增其,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