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猫眼和罗南肩挨着肩,一旦身子蜷起,便顺着罗南的胸口往下溜,弯曲的手肘则正中关键部位。目前罗南的本能反应还没消褪,但对于猫眼更具刺激性的动作,他只是皱皱眉头,把猫眼往外推:
“你可以去看心理医生。”
“一起吧。”
猫眼才不管罗南想摆什么姿势,意态轻松,就像与挚友开玩笑,可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言语,可是诡异得紧:“知道吗?绝大部分尚在青春期的觉醒者,很少有人会压抑自己,不管是在心理上、生理上都有强烈的刺激和需求,这样才是常态。可现在的问题是,生理上你还说得过去,心理上就比较奇怪了。”
她不给罗南反驳的机会,眼珠往另一侧移转,意指那边的岳琴:“比如,你应该知道,那个聪明女孩,只要你勾勾手指,她绝不介意用这种方式修补关系……”
“你够了啊,觉醒者也不都是天生种马好吧!”罗南话是这么说,眼神却不自觉往岳琴的方向一瞥。
此时的岳琴,心神显然也没有放在歌舞上,虽是正襟危坐,却时不时送来视线,对罗南和猫眼的交流氛围颇为关注。
“心动了没有?”猫眼直勾勾看过来,似乎非要在罗南身上检测出禽兽基因才肯甘休。
“没有的话,我就是变态?”
“是啊,与众不同的变态,和某些人越来越像了。”
“某些人?”
“虽然统计尚不算完备,可从现有的资料看,类似的情况,放到那些早早成就超凡种的所谓神明、神子身上,完美契合呢!”
“承蒙你看得起。”
“看得起?果然,你才是在装糊涂!”猫眼再次将面颊凑过来,嗓音变得冷沉嘶哑,“我不相信你没看出来,boss,我在怕你!”
这回罗南没有把她推开,而是同样侧过脸,二人距离说是吐息可闻都是保守了,稍稍换一个角度,说是kss都有人信。另一侧的岳琴,呼吸都不自觉急促了许多。
可惜,目前不管是罗南也好,猫眼也罢,都没有任何风花雪月上的想法。
“boss,你离我太近了!”
猫眼口鼻间的气息,隐约还带着清新的茶香,只是话中的意味儿却是沉滞压抑,“像你这种神明,不应该与信众保持距离吗?”
罗南叹气:“我不是神。”
“但却是见习!所以你要不断琢磨、练习、实验,以期进步。在此期间,你的信众,不幸区区如我,无疑就是你的实验品。”
“……你想太多。”
罗南觉得猫眼有被害妄想症,正想和她认真交流,却听到“砰”地一声响,前面错身换位的白瑜和克拉拉撞在一起,脑门儿碰脑门儿,听声音都觉得疼。
两个妹子一起抱头蹲下,白瑜甚至疼出了眼泪。如此低级失误,要是发生在今晚的演出舞台上,bhd团大概可以争头条了。
不过,罗南和猫眼如此丧心病狂地的“交流姿势”,扎眼又扎心。bhd三人组能撑到现在才失误,都算是注意力集中。
罗南绷住面孔,把脸扭过来。
猫眼更是若无其事,只是再拍拍巴掌:“专心点儿,舞台上ar效果更混乱,到时候你们连抱头哭的机会也没有……继续!”
三个妹子仍没有脱离魂不守舍的状态,只是本能地随着音乐摇摆、对歌词。六道目光多数时候,还是围着罗南和猫眼打转。
猫眼并未苛求,只对罗南道:“你看,bhd就是一个实验品,她们的出现,源自于负责人不超过十秒钟的灵感。以此为骨架,搭建队伍,陆续找来了她们三人。目前,实验只是刚刚开始,负责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让她们上台了。
“目前,她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数不够。像今晚的大舞台,必然会出现视觉空白,她们的唱功也远没有到撑起百万人大场的地步,所以只能用伴舞,或者大量的ar影像去填补,造成喧宾夺主的局面……失败可期。”
罗南为之侧目:你这个当老师的,诅咒自家学生真的好么?
猫眼唇边勾勒出奇妙的笑容:“bhd不是第一次失败了,她们的出道曲缺乏特色,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打榜失败、至今无代言、明堂文化内部资源分配也很吝啬。在未来一两年内,定位也好、人员也好,公司大概还会再对她们进行调整,挨个尝试。可商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她们要么就是找准路子,功成名就;要么就是团队解体,各找下家,星途黯淡乃至废弃。”
说到这儿,猫眼再次扭头看过来:“怎么说,你和她们也算是有交情了。如果要寄语鼓励,该怎么说?”
“努力……啧,你究竟想说什么?”
“抱歉啊,努力这个词汇,对她们的未来并不起决定作用。真正主宰她们的,是明堂文化的艺人部,是一造她们的负责人。这些人划定的方向,才是bhd团生存或毁灭的最关键因素boss,这就是我未来的命运?”
罗南想驳斥她,可嘴唇刚打开,后续便卡了壳。此时他直视猫眼的瞳孔,同时还把握着她的生命草图、形神结构,轻轻拨动其间纵横交错的锁链。这样的状态下,猫眼任何一点儿细微变化,都逃不脱他的掌控。
如此,还不能称为“命运”吗?
“过去一段时间,我翻阅了几乎所有教团领袖的有关资料。几乎每一位神明的成长,都是建立在与人性、社会常识相悖离的基础上。你们对世界的认知,是另一个层次。”
猫眼伸出手,轻触罗南面颊,看似温柔的动作,其实更像是在触摸一具冷硬威严的神像,有观察、有戒惧、有探究,唯独没有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因子。
“神明的意志不可估测,命运亦如是。但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boss,我不想因为那些不可思议的理由,无意义地牺牲掉!如果终究逃不开,我宁愿死在一个正常男人手里,前因后果都清楚明白。”
罗南先是皱眉,数秒钟,忽又哑然失笑:这是祈求吗?
不,这分明是报复!是宣战!
猫眼绕开了无意义的直接对抗,却誓要做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要尽全力破坏那条“成神之路”。
她的武器,目前来看,就是那所谓的人性欲望。
“随你。”
罗南其实想再一次强调,他从没有想成为神明的意图,猫眼对抗并无意义。但这话说多了,也没啥意思。他心头转动,思路追本溯源,忽地就明白,为什么猫眼骤然间心生恐惧。
他翻开掌心,轻轻合握两下,轻声道:“是因为沙主管的缘故吧?那位可不是什么好人。”
猫眼漫声应道:“神座之前无是非。”
“但也有远近亲疏对不对?那家伙可是想打bhd、甚至是我老姐的主意。我从他身上搜索情报,没什么问题……你想多了。不过,你那么说,是不是也证明,我的研究方式很有效?”
猫眼脸上的微笑,蓦地僵住。
罗南哈哈一笑,身子往后靠,抵在墙上,稍稍调整姿势,让坐姿更舒坦,继而闭上眼睛,纵然猫眼柔韧香滑的肢体,就靠在一侧,也不能影响他重新进入专注集中的状态。
生命星空铺开,沙主管,还有跟班一二三四号,都做了特殊的标注。罗南继续去琢磨这里面的奥妙,也毫不客气地拿猫眼这个“信众”,做为参照。
时间一点点流逝,罗南真的抛弃了外部世界的一切变化。直至过午,多日来形成的生物钟,提醒要做午课,他这才收敛心神,调息吐纳,待入定境之后,不知何时进入了睡眠状态。
可罗南的潜意识还在运转,依旧在观测“星空”。而且,针对沙主管等普通人的研究成果,自觉不自觉地进入他的知识判定系统,不断细化有关条件。
恍惚中,罗南做了个梦。他像是在抖筛子,又像是开动了实验室的离心机,从各种层面,将生命星空的亿万星辰,慢慢地分离过滤,形成了模糊的层次划分。
其中有一些空白,不属于这次研究的范围,但他可以填补上。
在普通人之上,觉醒者之下,还有一些层次。有些刚开始修行的,比如谢俊平;有些已经修行但并未觉醒的,比如翟工。他们都可以作为参照对象。
谢俊平本就是他的信众,翟工在这段时间,也多次和他探讨过以“凝水环”促进觉醒的感受,相关信息本就是现成的。只不过罗南很少考虑过用层次划分的方式,去进行分判。
其实思路都是现成的社会格式的框架,不就是如此吗?
罗南以前只看上面,没看下面。现在终于有一层接一层的阶梯,从悬空的区域,慢慢地延伸下来。
哦,还有修馆主传授的根器、根性、根机的分辨之术,用在这里,也极是恰当,可以对照出很多微妙细节。
渐渐地,虚空分层,诸星归位。纵然总体上还是粗疏浑沌,但各个“阶梯”之间,却隐约有了分际。
毕竟,普通人、未觉醒能力者、觉醒者之间,差别还是比较明显的,几乎不可能出现混淆的情况……咦?
罗南心头一震,瞬间从似睡非睡的状态中脱离,眼睛睁开。
偏在此时,一张略有棱角,却又不乏女性柔美的特色容颜,映射进瞳孔,实际距离最多也就十公分。“杰众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