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满天星辰随萧尘的心念而动,但其实并非星辰在动,而是星辰在千万年前所放出来的星光,这一刻星光的轨迹被更改了,所以使人看上去,完全是满天星辰在动。
此刻在赤霄神的仙域里,赤霄神当天被萧尘震断了右臂,现在右臂已经重新生长出来了,他看着满天移动的星辰,脸上也露出了震撼之色。
昭天幽的仙域里,昭天幽同样满脸震撼的看着满天星辰移动,诸天三十六部仙王,这一刻都震惊的看着满天星辰移动。
欧阳家,蓬莱岛,云白岛……这一刻,整个仙界的人,都不可思议的望着天上,望着那满天星辰移动的轨迹,究竟是谁?是谁在令星辰而改?
蓦然间,许多人想起了上一个时代的传说,那是记载在古籍里的传说,七千多年前,仙元末年之时,天崩地裂,六界产生裂痕,险些崩塌,那一天,满天的星辰也如此刻一般更改着方位,但那是最后一次,自那以后,便再也未出现过如此瑰丽的奇景了。
时隔千万年,星辰再一次而改,是否隐隐间,预示着什么,这一夜,许多人都难眠了。
而此刻,在千羽霓裳的“天上人间”,千羽霓裳坐在宫殿的屋顶,衣袂飘飘,仙姿嫣然,她也抬头看着满天的星辰变幻,脸上带着一点点笑容:“昔日的你,终于回来了么……”
梨花宫里,萧尘双目轻闭,用心去感受着天地万物,以心念控制着星芒的轨迹,这一刻,仿佛与天地合而为一,仿佛这个天地就是他,他,就是这个天地,正是道家“天人合一”的玄妙境,正是天地之始,谓之无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正当萧尘感受着此刻的玄妙境时,院子外面,梨花魔玲儿忽然跑了进来:“哇!哥哥这是什么本事?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天上的星辰,一下子静止了,萧尘陡然睁开眼来,向她看去,见她穿着一条梨花白睡裙,光着小脚丫鞋也未穿,轻轻一笑:“你怎么跑来了?”
梨花魔玲儿仍然抬头望着天上,见星辰都不动了,不停道:“哥哥快!快让它们再动起来……”
萧尘苦笑,刚刚大概只是巧合而已,现在想要再施展一次物换星移,令星辰轨迹变幻,恐怕有些不易了,但是这一刻,他心里却不再颓废了。
仙王如何,帝尊又如何,昔日的自己,玄青门天之骄子,今日回来了。
一直到中夜时分,梨花魔玲儿在庭院里蹦蹦跳跳,萧尘见她还不回去,问道:“你不回去吗?”
梨花魔玲儿眨了眨眼看着他:“不回去了,晚上就睡哥哥这里了,你给我讲人间的故事,哈哈哈哈!”
萧尘摇头一笑,今夜便讲一些人间的奇闻异事给她听,梨花魔玲儿听得大是好奇,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微凉,月落星沉,梨花魔玲儿抱着他睡着了,口中喃喃细语:“不许走了……”
萧尘轻轻一叹,替她盖上了被子。
梨花魔玲儿和慕容仙儿都一样,并不会产生任何男女之情,都只是将萧尘当做哥哥,而萧尘,也同样把她们当做妹妹一般看待。
次日上午,白玉和流珠带来了许多药材和仙草,萧尘如今伤未恢复,需要借助丹药,才能更好恢复。
“劳烦二位仙子了,就放在这里吧。”萧尘轻轻说着,从屋里走了出来。
姐妹二人听他如此称呼自己,连忙低头道:“主公不可如此称呼奴婢,宫主会责怪奴婢的……”
萧尘略有些尴尬,一直到下午时,姐妹二人都只是低着头拣药,一个字也不敢多言,似乎很害怕他,都在潜意识里将他当做了杀上仙,斩神将的大恶人。
忽听“哐当”一声,却是白玉太过紧张,将一鼎已经拣好的药材打翻了,灵液也流了一地,姐妹二人登时吓了一跳,连忙道:“对不起,奴婢大意,请主公勿恼……”
就在这时,外面一股寒意透了进来,却是梨花魔玲儿不知何时走到了院门口,白玉跟流珠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伏了下去,颤声道:“请宫主恕罪……”
“笨手笨脚。”梨花魔玲儿目光冰冷,手一抬,向外面几个宫女道:“把这两人拖出去,砍了双手!”
白玉跟流珠顿时吓得心胆俱裂,连忙求饶,萧尘也微微变了脸色,手一伸道:“玲儿,不可!”
梨花魔玲儿蹙眉道:“她们做错了事,自然要受罚啊?”
萧尘摇了摇头,道:“白玉跟流珠只是无心之失,况且小事一件,不可如此。”说罢,向姐妹二人看了去:“你们先出去吧,重新换些药材来便是。”
“是,奴婢告退……”姐妹二人低着头,连忙往外去了。
“玲儿,你过来。”萧尘将梨花魔玲儿招了过来,扶着她的双肩,坐在一张小石凳上,轻轻笑道:“你以后,不可对她们如此凶了。”
梨花魔玲儿微微蹙着眉,似乎不太懂,问道:“为什么?若是有过不罚,便有下次。”
萧尘摇了摇头,一连给她讲了许多正义之道,心想她本性并不坏,只是无人教导,倘若因此遭奸人利用,难免误入歧途,自己这些天,定要好好跟她讲讲,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万不可再恣睢无忌了。
许久后,梨花魔玲儿才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嘟着嘴道:“那好吧,我都听你的……”
萧尘点头一笑,抚了抚她头发,又向外面道:“白玉,流珠,你们进来吧。”
“是……”
白玉和流珠早在外面了,但却不敢进来,刚刚听他说的那些话,这一刻忽然觉得,他并不是什么大恶人,甚至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更好。
接下来时间过去七天,萧尘有白玉和流珠帮助运功,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甚至功力又深厚了许多,又到九月初五这天,终于还是要离开了。
梨花魔玲儿见他要走,怎么也不舍得,但也知道,他必须离开了。
“这个,给你。”萧尘取出一颗青莲子递给她,青莲子现在还剩十颗,之前在诡云山脉,皇甫心儿重伤之际,并未能吞服下去。
梨花魔玲儿接过莲子,仍是蹙着双眉:“天上一天,人间万年,我会等哥哥回来的……”
外面秋风萧瑟,人间已到了暮秋时分,梨花魔玲儿送他到岛外,又道:“我送哥哥去落花宫。”
“恩。”萧尘点头笑了笑,与她往落花宫的方向飞去了。
到九月初九这天黄昏时分,两人来到了千羽霓裳所在的天上人间仙域,这日正是重阳,但重阳乃是人间习俗,天界并无重阳,而此刻在落花宫里,却见大大小小的殿门上,都插着茱萸。
“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一处开满黄花的悬崖边,清婉的歌词,伴着悠悠琴音,随风而飘,崖边抚琴之人,却是一个羽衣飘飘的仙子,正是千羽霓裳。
三尺瑶琴旁,还放着一个玉盘,玉盘上摆着一只白玉酒壶,还有两只斟满琼浆玉液的酒杯。
“师父,那人来了。”
这时,后面忽然走上来了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仙姿佚貌,头上戴着一支淡白色的月牙发簪,并非落花宫的浅风和若月,而是流仙城的城主,流月仙子,手握三十万天兵,乃是仙界唯一一个女城主,但却是千羽霓裳的弟子。
千羽霓裳仍是双手十指,在琴弦上轻挑慢拨,淡淡道:“恩,带他进来吧。”
“是……”
此刻,在落花谷外面,溪水潺潺,蝶舞翩翩,暮色黄昏之下,别有一番离人之意,梨花魔玲儿依依不舍看着萧尘,蹙眉道:“那我走了,傻大个,你要保重,以后要有谁敢欺负你的话……”
“就报我妹妹的名字,是不是?”萧尘轻轻一笑,抚了抚她额前的头发。
梨花魔玲儿轻哼一声:“好啦,我走了,不要回头,不许回头。”说罢,双足一点,往谷外飞了去。
看着她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暮色下的背影,萧尘轻轻叹了声气,今日一别,来日何时再相见,此生之情,何时方了。
当年,自己是否也曾答应过一个人,一定会回去看她,但最终,却再也没能够回去。
“公子。”
正在萧尘愁思之际,谷内忽然传来一个淡雅的女子声音,萧尘回过头去,见一名白衣翩翩的仙子向自己走来,问道:“不知这位仙子如何称呼?”
流月仙子浅浅一笑:“流月。”
“流月?”萧尘微一凝思,似是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了,流月仙子浅浅笑道:“师父在里面等候,公子且随我来。”
萧尘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千羽霓裳已经算到今日自己会来么?七千年了,千羽霓裳,这一次,终于真正相见了么……
“公子,请。”流月仙子见他还站在原地,微笑摆了个请字。
萧尘没有说话,衣袖一拂,往谷中走去了,片刻后,两人乘云来到落花宫,来到了那处悬崖边。
悠悠琴音,依然回荡在整个山涧,不绝如缕,流月仙子拱了拱手:“那弟子先行告退。”说罢,引身往下面去了。
萧尘站在原地,风掠过他的头发,静静看着,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抚琴的人,琴曲不知何时终了,这一刻,仿佛过去了几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