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人类……简单的字面意思,即是最先的一批人类。
公主殿下有过离奇的经历,接受过外边世界的高等教育,在理解能力方面没有问题——但正因为没有问题,才会对神秘少女提出的先人类有一种震撼的感觉。
她也在探寻神明的起源——在外边世界的时候,谢嘉图就是一名神学院的教授,而她则是去追求科学科学……但归根究底,都不过是想要从不同的角度去解析关于神明的未解之谜。
如果神秘少女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神明能够通过基因克隆的方式复制的话……人类可以反过来创造神明!
但是,在众多神话体系当中,人类却都是神明所创造。
公主殿下此时冷汗涔涔,疯狂地分析着从神秘少女这里获得的信息,时而目光迷惘,时而目光惊恐,时而脸色煞白。
猛然,公主殿下抬起来,“文明出现过断层,神明垄断了创造的技术,但人类凭着自己的智慧,又一次地踏入了这个禁区当中……就像是传说中曾经接触过神之领域后被毁去的古巴比伦的巴别塔……一样。按照你的说法,既然有先人类,那自然有后人类……我们是后人类,再次掌握了生命之力,踏入这个禁区的后人类!”
洛老板目光一亮,不管是那位克劳迪娅同学,还是公主殿下,她们……她总是能够很快地想到一些事情。
神秘的少女此时淡然地说道:“神明不会允许后人类踏入这种禁区的……越是深入这个禁区,人类灭亡的速度只会越快。”
“为什么?”公主殿下皱了皱眉头,目光忽然变得无比的向往以及……狂热,作为一名长年征战巨兽的公主,她比如是武斗派的一方,更加崇尚力量,“后人类踏入禁区,掌握堪比神明的能力后,他们可以对抗神明!”
“因为资源是有限的。”神秘的少女摇摇头道:“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资源的极限,这些资源足够供给一部分的先人类,但显然也不足够供给所有的先人类,神明之间尚且还有战斗,更何况是神明对于人类呢?若然在一切的之上还存在一位造物主的话,那么争斗之心,大概就是这位造物主的恶趣味,从起源就刻入了生灵的源头,骨子以及血液当中。我不知道你说的巴别塔是什么,但类似神明灭世的事情,我已经经历过……这口棺材当中的正义女神,别看她是真理女神妒忌心的祭品,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资源的问题——正义与真理的女神,本应该是一体的,但却分作了两个,各自都只有一半,就是不完整……懂了吗。”
公主殿下摇摇头,她本想说不懂——但其实她十分清楚明白这些……资源的问题,哪怕不是神明之间,而仅仅只是人类之间,都是那样的尖锐深刻。
“如今你已经复活……你想要做什么?”公主殿下确定先将这些离去她异常遥远的问题抛开,而回到现实当中,她看着神秘少女,沉声问道:“找真理女神复仇吗?她用那种残忍的方式,将你封印在这棺材当中……不知道多少年!”
“复仇?”神秘的少女却忽然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复仇?被谋害的只是正义女神,而不是我——记住,我只是通过她的基因复刻出来的,但我并不是她……哪怕在我诞生的时候,获得了一些力量,以及记忆,但我还是我。”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创造容器,完全掌握天秤的力量?!”公主殿下冷冷说道。
神秘少女依然荡着小桥修长的双腿,“创造容器,是大祭司想要的……他想要创造一个没有伤痛的世界。当然,这样的愿望,大概也只是被天秤上所残留下来的塞特身体的那玩意部分的影响,才被诱发出来的,可能还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至于我……我为什么不能获得天秤的力量?我为什么要拒绝获得这种强大的力量?”
想要更好,想要获得更好,想要迈向前方,想要得到更多……不管有没有用,多便是好,哪怕多了也只是浪费。
“先人类也是人类啊。”神秘少女淡然道:“也只是人类。”
公主殿下沉默良久,最终吁了口气,才缓缓说道:“所以,母后是你的分割面……对吗。”
神秘的少女却直接回答,只是随意说道:“我刚诞生的时候,没什么力量,比不上大祭司……另外因为一些别的因数,我对他始终有一种愧疚之心。”
“愧疚?”公主殿下皱了皱眉头。
少女摇摇头,忽然从棺材边缘处跳了下来,伸了伸懒腰道:“那个男人想要做的事情其实并没还有多坏——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你也不用反驳什么,因为这是从我的主观出发所看待的问题……普世的价值观对于我来说形容虚设,因为先人类的理念从我诞生的时候就已经在我的思想当中。”
公主殿下轻哼一声。
少女道:“你心中有气,是因为觉得大祭司将所有人都当作了材料,玩弄了所有太阳之城的人类……但实际上,从计划开始到现在,太阳之城当中,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死在计划当中的。那些池子当中的人,只不过是沉睡了而已。生老病死,都不过是他们的分割面……只是因为天秤的力量而活过来的沙子。真要说有谁是牺牲品的话,大概也只有那些死于非命的旅人,但说到底也只是因为他们不幸地闯入了绿洲神庙,第一时间死在了巨兽的口中。但谁能保证人不会碰到危险呢?哪怕不是绿洲什么,只是天灾人祸,不一样会出现无辜的死亡?”
公主殿下沉默不语。
少女此时走到了她的面前,仰起头看着她,“你可知道,你的父王的真正来历?”
公主殿下怔了怔,下意识皱眉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没有在最后的密室当中,也没有在池子当中,看到你父王的本体吗。”
公主殿下目光微微收缩,记忆在大脑当中飞速浮现——确实如同神秘少女所说的一样,她并没有在池子当中,甚至大祭司的材料库当中,看到过王国法老的本体!
“难道……”公主殿下深呼吸一口气道:“父王他,一直都是本体?!”
“没错,是本体。”神秘的少女缓缓说道,“而且,你的父王甚至还是大祭司用自己的基因培植出来的新个体,并且植入的是荷鲁斯的左眼。”
“什么!!”
微缩神庙……或者说,已经剥落了墙体而露出了本来面目的巨大女神雕像前的强电磁广场之中。
红色的灯神停下了手来,自然被它抡了不知道多少遍,在广场上砸出了一个个坑坑洼洼的豺头人身的谢嘉图也得以解脱。
在暴力的物理疗法的最后,可以看见因伤重而瘫倒在地上的豺头人身的谢嘉图,他的目光恢复了一丝清明。
红色的灯神此时抱着胸浮荡着,得意洋洋的表情……但小侍女早就不在这里了,而是跑到了雅曼拉娜的身边……雅曼拉娜自然是寻到了被红色灯神误锤落地的地位处。
所以其实就只有奥托先生与伊本还在这里……守夜人奥托先生此时却看也不看这红色灯神一眼,直接走到了谢嘉图的身边,蹲了下来。
“感觉怎么样?意识恢复多少?”他在谢嘉图的面前伸出了手掌,晃动着手指,“告诉我,你现在是塞特还是谢嘉图?”
“我一直都是我。”它开口说话了,那是那种守夜人奥托所熟悉的腔调——他们在进入绿洲沙漠的路上,在沙漠中结伴而行时候的腔调。
“它还会出来吗。”奥托先生想了想,“我说的是塞特。”
“塞特……大概吧。”谢嘉图摇摇头:“毕竟这并不是真正的塞特,只是它的一些残留的意志于我内心欲望的结合体……我们永远没有办法让心中黑色的一面彻底消失。”
奥托先生点点头,随即直接说道:“告诉我真正离开的路,我不想牵涉你的事情太多……现在的你,我大概有能力可以真正的杀死。”
谢嘉图看了一眼在奥托身后那飘动着的红色灯神……他大概不清楚二者之间的关系,所以只是好奇问道:“这就是,灯神?”
红色的灯神哼哼了两声,但似不欲与谢嘉图交谈太多。
谢嘉图却微微一笑……但身上的豺头笑起来是那样的难看,“我听过神灯的故事,也会经常和我的女儿讲灯神的故事。但没想到灯神是红色的……故事果然只是故事。”
红色的灯神却不咸不淡道:“灯神也有是蓝色的,而且是女性……呸!”
“这样……”谢嘉图再次难看一笑,随后看着奥托先生说道:“我没想过神化之后,还能够清醒过来,并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奥托,我的朋友,原谅我欺骗了你。”
“路!”守夜人奥托直接将黑刀架在了谢嘉图的脖子上,同时抽出手枪抵住了他此时的额头中央,“路!”
“没有离去的路了。”谢嘉图此时苦笑道:“一切的数据都足够了,接下来只要等待容器最终完成,只等容器能够完成……尽管比预想中的快,甚至出现了这么多不确定的因数,但偶然性或许也有……一切都会变成命运的选择,那么……”
砰砰砰砰砰——!!
奥托先生猛然扣动了扳机,枪声接连的响起,是那样的响亮……在这空旷的地方回荡着——谢嘉图耳朵旁的地面此时冒着硝烟的味道。
这是贴着了他的耳朵开的枪。
“路——!!”奥托先生目光瞪圆,“不要逼我!”
谢嘉图只是喃喃自语道:“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
奥托先生狠狠地抓起谢嘉图的脑袋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他……只是他无惧,像是一具空壳。
奥托先生无奈,只能将他方下,泄愤般地朝天接连开枪,直到将手枪中的子弹尽数打光。
“啧啧,上一次看见你这样的愤怒,还是你那长生的伴侣被刺杀,你无能狂怒的时候。”红色的灯神此时忍不住就在旁边讥笑了起来。
奥托先生回头,目无表情地盯了红色的灯神一眼。
红色的灯神目光顿时有些飘了起来,“看…看着我做、做什么!你只是许愿长生,又不是不死……不、不关我事情……”
——我…又不是故意想要说这些的,只是看你这样的……
“你就只是一个半成品。”奥托先生冷冷说道:“一个被自己敬爱的老师陷害的傻逼学生!”
时隔几千年,红色灯神并不知道傻逼是什么意思,但显然这是骂人的话——它一下子就暴怒起来,“奥托,我可以杀了你!”
“那你就等着千个愿望清空,一切从头来过吧!”奥托先生冷笑一声,“你这个无能的灯神。”
说着,奥托先生便毅然朝着那暴露出来的女神神像走去。
“你想做什么?”红色的灯神不禁皱眉问道。
奥托先生微微回头,“这个神像是天秤放入凹槽之后才出现的,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要暴露出来,但既然让它出现是一个目的的话,那么破坏就好。”
闻言,谢嘉图神色不禁一动。
奥托先生冷笑着说道:“就算弄不倒这个神像,劳资哪怕只是掰断它一根手指头,也绝不逆来顺受!”
奥托先生冷哼一声,便朝着那神像奔去……谢嘉图此时想要爬起身来,但实在是被红色的灯神抡得不轻,这所谓神化的身体,此时竟是使不出力量来。
红色的灯神此时看着奥托先生的背影,竟是悄悄地嘀咕了一声,“嗯……还是这样的帅气嘛……”
谢嘉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显然是听到了。
“看什么看,抡你哦!”
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