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把身子向着左边歪了大概三十度角的模样,正在读着手头上的一份报告——之所以要这样歪着身子的原因,是因为桌子面前坐着的马大警官的脖子是歪着的。
该死的任紫玲,我不就是眯了一会,脖子就歪了。
算了,下班去找个老中医哪里扭回来吧,都扭了一天了,总是歪着也不方便。
“你念这么快做什么?很赶时间吗?”但是脖子扭歪了的马sir此时看什么都不爽,看着林峰歪着身子更加不爽,就是不爽,就是想要怼人!
“那个……马sir,我约了人。”
“女人吗?女朋友?”
林峰讪讪地笑了笑,害羞地挠挠头道:“不是女朋友啦,只是女网友,我们约好了等会要去体院馆看演唱会的……您看……”
马厚德嘀咕道:“看来还真是一件盛事啊。六七万人的场子。”
“马sir?”
马厚德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下班吧,工作交给外边的同事就行了,赶快去吧,别迟到了!”
“谢谢马sir!”
马厚德翻了翻白眼,见林峰走了之后点了根烟,想着最近这两单案子……两案子也早就过了四十八小时了,侦查的难度恐怕是越来越难了。
马sir越发感觉到烦躁,索性也收拾东西,离开了办公室……去看中医师了。
不料才走到了局子门前的时候,却看见俩警员,一男一女的,还有一个计程车司机以及一个小女孩在这里拉扯着,“干嘛了?你们都在干嘛呢?”
“马、马警官!”男的警员看见,连忙敬礼道:“是这样的,这位老师傅拉了一个小女孩来这里报案,说着小女孩可能是走丢了或者跟家里人闹别扭之类。但我们问她,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净说什么送她去体院馆就行,她不是什么丢失人口,离家出走之类的……”
“啊?”马sir一愣。
那老司机连忙道:“这位警官,这孩子突然就跑上我的车子,我问她父母也不说什么的……还说什么我不送她去体院馆的话,就大吵大闹,说、说我乱摸她!我的天,这孩子都够得着做我孙女了!我能做这事情出来吗?啊sir啊,我本本分分工作了十几年了!我的人品个个都说好的啊!你可千万不要听这孩子乱说啊!喏,这是我的证据,你看看啊!”
“行行行……”马厚德连忙挥了挥手,看了一眼那被女警此时抓住的小女孩。
发现这小女孩的眼神……有点恐怖的模样?这年头还真是什么奇葩的事情都能够发生啊?现在的小鬼头是不是太过早熟了啊?
于是马厚德蹲下了身,拍了拍这小女孩的脑袋,和声和气道:“小朋友,你是有困难吗?不怕跟叔叔说哦?叔叔会帮你的……这个人,有乱摸你吗?”
“啊sir!冤枉啊!我、我要是有这样的,我、我能把她拉来这里吗?”老司机顿时急红了脸:“我、我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吗?我、我要是做了,我、我不得好死!!”
“行行行,我就循例问问,激动什么!”马厚德嫌弃地瞪了这老司机一眼。
此时,被摸了下脑袋的小女孩……这位如今只是小女孩的神州真龙,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坏掉了似的,天啊……
没想到这个司机居然直接把自己拉来了警察局。
“你父母呢?你一个人吗?叫什么名字?你家住什么地方啊?”马sir喋喋不休地问了起来。
“能不能……”龙夕若深呼吸了口气,“能不能什么也先别说,把我送去体院馆那边?”
“体院馆?你父母在那边吗?是工作还是什么呀?”马sir对于孩子一向耐性很好。
“能不能别问了……”龙夕若没辙了,身子抖了两下,忽然抬起头来。
鬼知道这短短的几分钟她经历了什么……龙夕若的大眼睛闪亮亮地方眨了起来,奶声奶气地道:“叔叔,你好帅哦!一看就是好人了!你能带我去体院馆吗?我奶奶说在哪里等我哦!”
坏掉了……坏掉了……
龙夕若感觉自己过后可以去大醉一场了……坏掉了,坏掉了……
天啊……想我堂堂神州真龙,居然要在这个地方卖……卖萌??
“你奶奶叫什么名字啊?或者我们可以直接联系她呢。”
马sir还是耐性非凡地和这小女孩沟通起来,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孩子还是这个年岁时候的时光。
那日子,很开心啊。
“不用,你送我过去就行了,求你了,叔叔,好不好嘛……”
太可爱了……这的是太萌了!马sir感觉心都要化开似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呢?
“哦……这样,那你叫什么名字?”马厚德点了点头道:“警察叔叔总得要知道你的名字才行啊。”
“龙……”
“龙?”
“龙、龙儿……”
“龙儿啊?”马厚德点了点头,又顺手地拍了拍龙夕若的脑袋,“好,叔叔这就送你去体育馆吧。”
别再拍我脑袋了啊……
“马sir,你真的打算送她吗?”警员好奇地问道:“这事情,咱们做就行了啊。”
马厚德耸耸肩道:“没事,反正我也顺路走那边,去看看中医,你看我这脖子,总不能一天歪着的吧?”
说着,马厚德便和煦第笑了起来,拉起了龙夕若的手,“来吧,龙儿,叔叔送你去和你奶奶团聚咯!”
警员远目,马sir真的是……爱心爆棚啊,原来!
忍忍就过了,忍忍就过了……
冷静,冷静……冷静啊龙夕若,你要冷静啊!!
神州真龙不断地给自己催眠着,总算是成功上车了!
不料马厚德这经验丰富的父亲,此时心情似乎不错,哼着小调儿,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车子的挡风玻璃,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给这位龙儿带上了安全带。
马厚德给自己带上了安全带之后,才又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龙儿,你肚子饿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叔、叔叔,可、可以……开车了没有?”龙儿压在裙子下面的手指微微弯曲着,用力地抓着副驾驶上的皮革。
“啊,对!开车!坐稳了哦!”
马厚德点点头,钥匙插入,启动了引擎,然后忽然伸过了那歪脖子过来道:“哦,我记得这里有放着一点巧克力哦!我给你拿吧。”
啊……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啊!!!!!
只见龙儿小粉拳捏了起来,整个儿爆起,双手掐着了马sir的脖子,用力地摇着起来,“给我,开车啊!!!!!!!”
“行行行……你放开、咳咳……先放开我……”马厚德痛苦地拍了拍龙儿的手臂。
这小女孩好凶啊?一定是家庭因数的原因吧?
唉,难道是缺少了关爱之类?说是奶奶,该不会是留守儿童,所以显得比较暴躁?好可怜……
马厚德定了定神,摇了摇脖子,这孩子也总算放开了他。于是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踩着了油门。
嗯……噫?
我的脖子什么时候正常回来了??
没想到被这小女孩一摇就好回来了……真不错!省了一笔医药费了……这孩子,该不会是小天使?
啊……真的好可爱啊!
霓虹灯光,夜幕降临,人来人往。
程亦然独自一人地坐在了马路的人行天桥下面。他带着鸭舌帽,压低了的鸭舌帽子,几乎压住了自己的双眼,并且带着墨镜。
身上挂着一把木吉他,手上的手指并没有影响他此时拨动木吉他的弦……因为曲子很简单,不需要什么技巧。
面前放着的用来装着木吉他的巷子是敞开的,里面零星地放着几个钢镚,几张纸币……一块钱的。
唯一一张的五块钱,倒是刚不久一个路过的老奶奶给放下来的。
他们都只是路过,并没有停留,没有停下来倾听什么,单纯地只是抛下了钱,匆匆而去。
没有人听……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在这里,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程亦然的嗓子有些沙哑了。他一首接着一首,并没有停下来,从最开始的稍微显得有点紧张,到了现在几乎是麻木地再唱着。
唱着《again》,唱着《蓝莲花》,唱着《丢》……没有人停下。
他期待有人能够停下。
始终没有人停留。
果然,失去了那把吉他之后,他再也不能打动任何人,哪怕他唱的沙哑,哪怕他唱的用心。
曲子即便简单,可是一下午下来,手上的手指早就痛的麻木似的。
可……还在这里坚持什么?
程亦然想,他应该已经习惯了这种无人问津才对……这种事情,他和洪冠当初在后海,在三里屯难道经历了还少?
洪冠他……冠他……这段时间,自己一个呆在广场那边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感受吗?
“也是希望,有谁能够停下来吗?”
手指停下,程亦然终于停下了这一个下午的歌,看了看时间……比赛也快要开始了吧?
他默默地收拾着这里的东西,起初以为像这样回归到最初的状态,在无人停留的街上就会有所领悟。
可却无用功了半天的时间,依然毫无收获,只是感觉越发的迷茫。
“是我,能叫台车子过来,送我过去吗?”程亦然给成云打了个电话:“我现在在环市东路……好,我等着。谢谢啦,成总。”
去看看洪冠的表演吧,程亦然深呼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前面大厦的屏幕……广告。
不料这会儿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程亦然一愣,发现居然是一个陌生的来电。他皱了皱眉头,选择了接听。
“喂,有人吗?”
“你是谁?”程亦然并不确定,但好像自己听过这把声音。
“是啊!我是鱼蛋强!”
“鱼蛋…强?”程亦然一愣。
“我啊!卖鱼蛋面的那个老板啊!是你吧?你上次说什么北师的!我碰到那个人了!”
“你在哪!”程亦然下意识地飞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