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仙朝的吏部尚书王义甫在看到这一幕时,刚要习惯性地动怒发作,但他在看向那一名立在禁军面前的陌生青年读书人时,忽地心神一震。
“好充沛的浩然气!”
王义甫是上清学宫的学子出仕万古仙朝,本身自然也有一些修为,一般都是小天人境,等待经过世俗王朝繁杂事务的磨砺之后,有很小的可能更进一步,成为真正的天人境。
只不过这个概率极小极小。
虽然王义甫出仕以后基本已收了长生久视的心思,但一身文道修为还是在的,所以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面前年轻人身上有浩然气,而且很强。
比起潜心在学府修炼二十年,又在万古仙朝官场摸爬滚带十几年的他还要更强!
这个年轻人是谁?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王义甫一时有些尴尬,面对自己家管事投来的求救眼神,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拳头不打笑脸人,他是来给秦枫示好的,不是来跟秦枫寻仇得。
可就在王义甫准备装聋作哑,把跟随自己十年之久的管事作为弃子抛掉的时候,这位新任首辅居然偏偏是个没有眼力劲的。
也不知道他是脑袋秀逗了,还是纯粹想要杀鸡给猴看,擒贼先擒王,居然直接对着他,万古仙朝资格最老的儒家官员王义甫动手了。
“王大人,您手下可真是好大的威风!”
秦枫话音刚落,在他身后的护府禁军什长已是大声说道:“王大人,你府上管家居然拦住首辅大人,说要首辅大人做你的书童,被首辅大人拒绝之后,竟还想动手伤人,您可真是好大的威风!”
王义甫刚想摆谱,先训斥这个禁军什长,秦枫已是接着说道:“事情就是这样,尚书大人,您的管家随口就说了,只要我肯当您的书童,至少也可以当一个六部员外郎,请问,这是真的吗?”
王义甫顿时朝着那名管家勃然大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畜生,竟拿我的名声瞒着我在外面招摇撞骗,总算今日被首辅大人撞破,你还想抵赖到何时?”
那名管家也是忠心耿耿,居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声道:“老奴该死,老奴死罪!”
他“砰砰砰”磕头如捣蒜:“请赐老奴一死!”
连学生都不敢自称了,开口就是老奴。
王义甫转而对秦枫说道:“首辅大人有所不知,我府上这位管事一直有龙阳之癖,喜好男风。我原本只当是他个人癖好,看他忠厚老实,做事勤快,这才将他留在府上继续做事,不曾想到,他竟在外说帮我寻觅书童以此猎取男色,我真是……”
看到王义甫一副老泪纵横的神演技,再看那磕头认错,直说自己不该冒犯首辅大人的管家……
这管家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说他喜欢男人,他都能为了保住王义甫自己担下来。
秦枫只觉得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究竟是谁好男风,是王义甫还是这个管家,答案昭然若揭。
再者,王义甫这一盆脏水看起来是泼在了自己管家身上,
实际上也是泼在了秦枫的身上。
如果秦枫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那么就会有另外一个玩笑话变成整座万古仙朝的新谈资了。
新来的首辅古月长得太过俊俏,以至于被王义甫家喜好男风的管家给看上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秦枫再看向王义甫,只见这个中年官场老油条虽然看上去怒不可遏,但眼神深处根本连一丝一毫的愤怒都没有,甚至还有一丝得意的窃喜。
“我就是恶心你了,怎么了?你跟我王义甫斗,你也太嫩了!”
王义甫才使了一个眼色,在他身旁的刑部尚书卢柏厉声道:“将这为非作歹之徒押往刑部大牢!”
管家顿时脸色惨白,他好歹也是官场中人,顿时就意识到了,他这是要被灭口啊!
刑部卢柏与王义甫关系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两人还经常互相赠送小妾玩,落在卢柏手里,他哪里还能有什么活路?
与王义甫的官路相比,他一个管家的死活,算什么死活?
哪知,就在这时,秦枫不徐不疾地开口了:“好,本官亲自审他!”
卢柏脸色一僵,赶紧赔笑道:“首辅大人日理万机,这等小事还是……”
秦枫面色冷峻道:“怎么?这点小事,我都做不了主吗?”
卢柏只得面色尴尬,看向身边的王义甫,哪知道秦枫又补充道:“卢尚书,如果人死了,人疯了,人说不了话了,我都唯你是问!”
卢柏身后,贼眉鼠眼的陆晨似是刚想出坏主意,秦枫又对着身后禁卫什长说道:“请您带几位禁卫兄弟去天牢,保护这个管家。”
禁卫什长似是没有想到秦枫这么大的官员,居然全无架子,对自己如此客气,顿时心中激动不已,拍了拍脖子,大声说道:“遵命大人,若是这家伙在天牢里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赵信提头来见您!”
秦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整这么惊悚,晚上提头来见我,我怕鬼啊!”
禁卫什长赵信哈哈大笑,有了那么一丝丝士为知己者死的意思。
王义甫,卢柏等人则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可别小看了这些被达官贵人们蔑称为“看门狗”的护府禁卫,他们不仅是沙场上的百战精锐,这些禁卫中的军官,更是精通防备针对万古仙朝官员、将领的暗杀,投毒等等斩首行动。
有一名小天人境的禁卫什长保护那名管家,想要杀人灭口的难度简直大了至少十倍。
卢柏有些恼恨自己了。
为什么要多嘴一句把人押到刑部大牢?
按照规矩让王义甫回去,乱棍打死,丢出去喂狗不就好了?
哪里能旁生出这许多枝节?
事情既然都谈成这样了,这次六部官员来给新任首辅秦枫拜码头的事情,基本上也就黄了。
大家虽然明面上没有撕破脸,但实际上跟撕破脸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秦枫没有收六部尚书们带来的哪怕一枚铜钱,别的奇珍异宝也是原封不动送了回去。
户部尚书钱多还不死心,偏说禁城物
价偏贵,居大不易,留一点钱给首辅身边置办家用,就当是借的好了。
结果秦枫这位年轻首辅简直是油盐不进,居然从口袋里取出一大把须弥戒指,放在桌上,笑着说道:“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手里须弥戒指还有不少,没钱了就去当掉一些,总可以弥补家用的!”
这举动把万古仙朝的这位财神爷钱朵看的是眉头紧皱,眼皮直跳。
这,这是在花式炫富吗?
须弥戒指这种东西属于修炼者的宝物,品相再差,哪怕里面的须弥空间只有人手掌大小的也可以卖到十枚玄字钱,换算成世俗的白银就是十万两。
万古仙朝的首辅,不算上冰敬,炭敬,各种灰色收入的话,年俸也就是一枚地字钱,一百枚玄字钱而已。
秦枫随手拿出来的那些个须弥戒指,就不止十几枚了,其中还有几件品相一看就很不错,至少也是相当于一间小屋的容量,那可不是十枚玄字钱能买到的,稍稍有人哄抬个市价就奔着五十枚玄字钱去了。
看秦枫的神态,这些真的只是随手拿出来的而已啊!
可见这位年轻首辅是多么有钱了,连他户部尚书钱朵都不服不行啊!
等到最后一名尚书钱朵走后,一直在屏风后面的姜雨柔才缓缓走了出来,有些担忧地握住了秦枫的手,轻声道;“夫君,这几个腐儒怕是要对你不利了!”
秦枫笑了笑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姜雨柔本身是上清学宫的学究,浩然塔试炼之后,更是有所明悟,突破小天人境后直接碰到了天人境的瓶颈,只差一步就能成为布武境的天人强者了。
以她的实力,六部尚书这些个半吊子文道修士自是发现不了她在屏风后听了整整全场。
秦枫看向姜雨柔笑了笑说道:“我本就没有指望一个回合就能扳倒万古仙朝的儒家实权派人物,肯定要斗上几个来回的。”
姜雨柔有些担忧地说道:“先礼后兵,今日他们算是先行了礼,在你这里碰了钉子,接下来怕是要动兵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了。”
秦枫依旧洒脱笑道;“动兵就动兵,谁怕谁呢?我从来都不是以德报怨的腐儒,你知道的!”
姜雨柔被秦枫这句话一说,不禁掩口笑了起来:“我对你是有信心的啦!就是不知道要跟他们斗上多久……”
她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家都是儒家的读书人,干嘛要用纵横家一套尔虞我诈,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聊一聊,不好吗?”
秦枫笑了笑说道:“聊不通啊,他们有他们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
他提了提自己的拳头说道:“说不通的时候,还是得要看,谁的拳头大,谁的道理就更大!”
姜雨柔此时忽地想起了什么,对着秦枫说道:“咦,夫君,六部尚书加上六部侍郎应该是十二个人,怎么好像少了一个!”
“有人没来跟着他们来拜访夫君?”
秦枫掐指微微一算,忽地爽朗笑了起来:“微斯人,吾谁与归啊!”
意思是,如果没有这种跟世道不同流合污的人,我跟谁一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