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耕说的很谦虚,但范家俊老爷子却一脸的感慨:“咱们国家这些年来出国考察的人也不少了,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可以把人家外国人已经有的成熟商业模式学习一下?”
说着,老爷子转过头,竟然是有些羡慕的按着谢闵声:“老谢,你走了一步好棋啊。”
“呵呵……”谢闵声笑而不语:废话!你当谁请老子出山老子都要给他面子吗,如果不是看到陈耕这小子的妖孽,老子会跟在一个小娃娃后面帮他擦屁股?
真当老子的脸面那么不值钱?!
陈耕谦虚的道:“真的是侥幸……范厂长,张书记,对于咱们两家单位合作的事,您两位……”
范家俊和张应文两人齐齐点头:“没问题,咱们随时都可以签合同!”
知道了润华实业的这个推广计划之后,范家俊和张应文对两家单位的合作前所未有的充满了信心,只要和润华实业签订了合同,别说每年5000套乘用车专用轮胎了,就算10000套估计也不成问题。靠着润华实业的这个212吉普车改装,杭城橡胶厂的乘用车轮胎就算是在市场上打开局面了,这样送上门来的机会如果还不赶紧抓住、敲定,那是会被全厂的老少爷们戳脊梁骨的。
陈耕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神经这才算是松了下来,他抚掌笑道:“感谢杭城橡胶厂的同志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嗯,范厂长,我有个建议,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虽然陈耕的年龄不大,但在亲眼看到陈耕给润华实业带来的变化以及他那仿佛天马行空一般的商业手段之后,范家俊再也不敢小觑了陈耕,闻言,他立刻点头:“陈经理的建议一定是个好建议,你说。”
“是这样,咱们两家单位是否可以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范家俊皱了下眉头。伙伴关系他能明白,但什么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这个‘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怎么说?”
这年头可没有“战略合作伙伴“这个说法,不仅范家俊对这个“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很好奇,杭城橡胶厂的其他高管们也同样好奇。他们虽然一时间还没有想明白这个“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是怎么个“战略”法,但“合作伙伴”的意思的总是知道的,这个“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莫非就是战略级别的合作伙伴?
这倒是一个挺新鲜的说法,可和一般的合作伙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简单的说,这个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就是咱们两家单位从此之后就形成一种类似兄弟一般的关系。只要是我们需要的轮胎,会优先从杭城橡胶厂采购,并且将杭城橡胶厂的产品向我们的合作伙伴以及朋友推荐,在市场推广方面向杭城橡胶厂提供一些帮助……”
张应文忽然插嘴问道:“是不是‘同等质量、同等价格下优先采购’的意思?”
“当然不止,”陈耕解释道:“如果只是这样也当不起‘战略合作伙伴’这个称谓了,正常情况下当然是‘同等质量、同等价格下优先采购’,但如果杭城橡胶厂在某一阶段内遇到了困难,我们润华实业可以以‘同等质量、略高价格’的原则溢价进行采购,以此来帮助杭城橡胶厂度过难关。甚至如果有必要,在不会对我们企业的正常生产经营造成重大影响的前提下。润华实业会向杭城橡胶厂提供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大程度的帮助。而且这些都是无条件的,我们不会借此要求向杭城橡胶厂要求什么条件。”
陈耕的这番解释,让杭城橡胶厂的一群人顿时面有喜色:这是好事啊,这就等于杭城橡胶厂有了一个相互扶助、守望的兄弟企业,在残酷的商场中,有这么一个可以在关键时刻帮自己一把的兄弟有多重要,不要说做企业的,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也知道这份友谊的分量。
范家俊也很欣喜,连连点头。不过老爷子的脑袋很清醒,并没有没这份好处冲昏了头,而是向陈耕问道:“如果是这样那当然好,不过听起来似乎都是对我们的好处。既然是伙伴,那好处就应该是双方的,如果是我们两家单位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对于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我们需要做点什么?”
润华实业肯与杭城橡胶厂结成和这个战略略作伙伴关系,对于杭城橡胶厂来说当然是一件大好事,但友谊从来都是双方的。润华实业给了杭城橡胶厂一份这么沉甸甸的承诺,那他们想要什么呢?
陈耕道:“这个相互扶助对彼此都是对等的,我们希望在我们单位需要帮助的时候,杭城橡胶厂也能在不影响你们正常的生产经营的前提下向我们伸出援助之手。”
“这是应该的,”范家俊点点头:“还有没有其他的?”
“有,基于我们两家单位天然的互补性,我希望如果我们润华实业未来有个战略性的规划,确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需要某一种特定的产品、但市场上还没有同类型轮胎产品的时候,杭城橡胶厂能够协助我们开发符合我们需求的轮胎。”
这个问题划定的范围可就有些大了,范家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一下之后才向陈耕问道:“陈经理,类似的合作方式在国外有吗?”
“有,而且有很多,有些甚至有着几十乃至上百年的合作历史,”陈耕点点头,道:“比如瑞典的汽车制造企业萨博公司,他们就与德国的著名的钢铁企业:克虏伯钢铁有着几十年的合作关系,克虏伯钢铁是世界顶级汽车用板材提供商,但有些强度很高的钢材,克虏伯钢铁只提供给萨博汽车,萨博汽车能成为世界上最安全的轿车之一,克虏伯钢铁功不可没。”
“我们需要商量一下,”沉吟了片刻后,范家俊老爷子歉然的对陈耕道:“陈经理,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件事兹事体大,所以……”
“没事,我完全能够理解您的顾虑,”不等范家俊老爷子说完,陈耕已经笑着点头表示老爷子您不要多想:“两家单位结成战略伙伴关系,就和老百姓结拜个干兄弟差不多,两家单位总要有一段时间的接触,对彼此的脾气、性格都有一些了解才成,我们不着急的,我们可以现在只是合作,以后慢慢的对彼此了解了,感觉都比较对脾气的时候,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说起来也是我冒昧了,日久见人心,这种事情总要水到渠成才行,咱们两家单位才刚刚认识,您这才是老成持重之举。”
“哪里哪里,程经理你太客气了……”
两人正客气着,第三军械维修厂厂部办公室的副主任赵晓华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老远的就喊道:“陈厂长,陈厂长……”
“赵主任,有事?”看着气喘吁吁的赵晓华,陈耕有些奇怪。
赵晓华使劲喘了两口气,着急的道道:“陈厂长,军区李副政委的秘书刚刚打来的电话,让您赶紧过去,说是有重要任务。”
李建国副政委的秘书打来的电话?陈耕脸色顿时一肃:难道是要赴京参加与MTU公司的谈判了?
当即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去!”
“那我赶紧去给领导汇报一声。”赵晓华答应了一声,一溜小跑的往厂部办公室的方向跑——军区首长这么急匆匆的找陈耕,到底是什么事?
范家俊有些惊讶:“陈经理,您这是……”
陈耕一脸歉意的对范家俊以及杭城橡胶厂的诸位高管们道:“范厂长、张书记、杨科长、徐科长、沈主任,不好意思,军区里有点事,我得赶紧过去一下……谢老,麻烦您招待一下杭城橡胶厂的朋友们,如果吃饭的时候我还回不来,麻烦您务必帮我向大家赔礼道歉。”
“好,”谢闵声老爷子点立刻头,说完,不管匆匆走人的陈耕,他对杭城橡胶厂的同志们解释道:“我们陈经理是现役军官,很受军区首长们的看重,经常会把他叫过去,这次这么匆忙,一定是有非常紧急的工作。”
原来是这样!
刚才还有些懵的杭城橡胶厂的人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陈耕的年龄虽然不大,但是很受华东军区首长们的器重,是首长们眼中的红人。
这就难怪了,大家顿时释然:难怪陈耕能够在这次的军改中入股华东军区第三军械维修厂三产办,不但把三产办改成了润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原来半死不活的三产办做的这么有声有色,原来有华东军区的首长们的支持,这就可以理解了。
对于杭城橡胶厂来说,有这么一个实力强大、背景雄厚的合作伙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甚至对于很多企业来说,合作伙伴的背景够不够强硬也是他们决定与对方合作深度的重要考评指标之一,之前在知道陈耕放着首都中央机关的办公室不坐、偏偏要下来这件事后,大家还觉得陈耕太意气用事,可现在看来……
谁敢说这小子不是下了一招秒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