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继续道:“第一段记载你也知道,那三坛海会大神,本名叫做哪吒,乃是商朝陈塘关总兵李靖的第三子,出生后就被太乙真人收为徒弟,后来这哪吒就下海净身闯祸,踏倒水晶宫,捉住蛟龙要抽筋为绦子。笔&趣&阁ww.iue.no后来龙王问罪,李靖问责哪吒。引得哪吒愤怒,将刀在手,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还了父精母血,一点灵魂,飘荡无依,最后被太乙真人所救,让他真灵寄身莲花化身中。
可是世间还有第二段记载,却是故事里没了太乙真人,哪吒照样闯下大祸,最后一点真灵去处却不是太乙真人那里,而是西天灵山。灵山上的佛陀将碧藕为骨,荷叶为衣,念动起死回生真言,令他重获新生。”
朝小雨道:“你说的第二段记载我倒是想起来了,地球有本西游记,提过这段故事。”她眉头微微蹙着,随即接着道:“这两段记载,到底谁真谁假,或者都是假的?”
沈炼道:“我觉得这都是真的。”
朝小雨愕然道:“怎么会,那哪吒怎么可能同时被太乙真人和佛陀所救。”
沈炼悠悠道:“这正是我刚才想到的一件事,假如这两者都为真,那么我们可以有一个推论,那就是假如一开始哪吒是被太乙真人所救,后来过去出现改变,世间没了太乙真人收哪吒为徒这件事,故而才是佛陀救了哪吒。”
朝小雨道:“过去确实是可以干涉的,那么你的意思是?”
沈炼道:“其实这两段记载,一个出自封神演义,一个出自西游记,我们再看看背景,还有一件事很值得玩味,那就是封神里哪吒这段事,有太乙真人却无佛陀,而西游里有佛陀却无太乙真人。”
朝小雨豁然道:“如果两件记载都是真的,那么佛陀和太乙真人是不并存同一过去的。”她更想到一件事,都说太乙真人是太乙道主的化身,那么太乙道主和佛陀是否存在一场看不见的较量。
同样一件过去的事,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已然是一种明证了。
而且这故事的两个结果,岂不是侧面证明了佛陀和道主对过去的干涉。
再者联想到地球找不到沈炼的前身之事的痕迹,而沈炼又确确实实在昆仑山证就万劫不磨,岂非预示着沈炼也走上了这样一条路,更或者是佛陀或道主级数的人物在干涉沈炼的过去。
朝小雨一想清楚,清眸对着沈炼。
两人相视一笑,俱都贯穿了一些疑惑难解的事。
朝小雨道:“你忘掉了过去的记忆,却还记得这些事,其实我们早该想到的,你不是遗忘,而是断了过去。”
沈炼轻轻颔首,同时心中涌出难以言喻的豪情,一切皆有可能。
过去绝非一成不变,而未来亦非早已注定。
生命的多姿多彩已经不局限于此时此刻,亦非在过去或是未来,而是贯穿人生的始终。
甚至在过去未来里,是否还有另外一个自己,正跳出一切,默默注视自己。亦或者有无数个自己,经历着无数不同的过去和未来,他并非唯一。
想到这些,他不但不觉得恐怖复杂,反而生出一种跳出生灭的明悟,元神净如琉璃,像是看到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等待他去捅破。
捅破后,那将是另外一层天地。
朝小雨感受着沈炼的玄妙变化,为他欣喜。
同时她也从中得到启发,永恒超脱的道路上,只有时光和命运,才是最重要的大道,其余的大道,不过是点缀而已。
魁漓负手行在通天河岸,这条元洲最大的仙河,每日涌动的天地元气,足以供给任何仙家,呼吸打坐万年不止。
沿岸都是杨柳树,摇曳的枝条,宛如天女,美丽圣洁。
一轮明月冉冉升起,随着波光流淌。
诸天星辰使江面,显得特别辽阔,四周静谧,让人不禁心生幽宁。
魁漓突然止住脚步,抬头望向江面,轻声道:“出来吧。”
一叶扁舟恰然而至,载着一名女子,白衣白裙。
纵然见过清水道君的白衣打扮,魁漓亦不由对这个白衣白裙的女子,生出深刻的映像。
她体察对方那玄微莫测的气息,同整个通天河结为一体,又有种颠倒真假,红尘扑溯迷离的错杂,迎面而来。
魁漓立在江岸,背后的柳条似千手观音,衬托出她的高岸。
神容极为平淡,似有似无地注视着来人。
扁舟嘎然停在魁漓不远处,月光星辉下,女子动人的身姿,一览无余。
魁漓深深凝注白衣女子半响,终于再次开口道:“你是沈若兮?”
白衣女子听到沈若兮三个字,眉目舒缓,原本似真似假的飘然气质,变得凝实起来,她淡淡道:“很久不曾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
魁漓道:“我找了你很久,可是一直寻不到你的下落,这万年来,你究竟去了哪里。”
沈若兮现今清雅脱俗,远非当年的稚嫩幼女模样,而她眉目依稀可见跟沈炼如出一辙的清秀,她轻声道:“你当然寻不着我,因为这一万年来,我都不在。”
魁漓眉头一凝道:“你是什么意思。”
沈若兮道:“具体的情况我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何况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现在我现身见你,乃是有一件事不得不求你帮忙。”
魁漓道:“你说,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上,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她心中亦是凛然,如今沈若兮让她都看之不透,找她来帮忙的事,决计不寻常。
可是因为沈炼的关系,她决定无论有多难,自己都要尽力而为。
沈若兮道:“你应该清楚我的来历,如果不是舅舅,现在你见到的应该是太素元君。实际上从始至终,我依旧跟她有斩不断的因果。至于这一万年来我不存在的岁月,并非彻底消失在世间,而是我回到了过去,在太素元君成道之前的过去。”
她清妙的声音传入魁漓耳中,说出的话,却让魁漓心头惊起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