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小半个时辰后,白崖只觉眉心印堂和脊椎尾骶两个部位微微一震,随即全身的气脉网络就开始沸腾,一时之间浑身燥热,毛孔全开。
他心知天地星桥已经彻底贯通,顿时缩了缩身体,将露在水面的脑袋也潜到了水下。全身打开的毛孔开始一丝丝渗透出带着血丝的粘稠油腻物,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道。
与此同时,水中一缕缕充满了清凉新鲜味道的生命气息,缓缓透入他的体内。
这个过程很短暂,不到片刻时间,白崖就只觉浑身饱涨,很有一种吃撑了的感觉。
“到极限了!”白崖从水里探出头,按住陶缸边缘,一个小跳就站在了地上。
回头看了一眼陶缸,他发现里面的清水已经彻底变成了泔水状,表面浮着一层油腻腻的物质。
刚才在水里还不觉得,现在再看,只觉恶心得要吐出来。要是没经过“洗尘”,白崖实在不懂自己体内哪来这么多的杂质和腥物。
捏着鼻子清洗了一下身体,白崖赶紧换上衣物出去透气。
这一来到外面,嗅到清新的空气,他才觉得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过来。
“意境了!”白崖捏了捏拳头,心情愉快,在原地缓缓打起了五行拳。∠长∠风∠文∠学,w︾ww.cfw⊥x.n▼et
打过一套拳法,他也开始体会到自己与之前的不同之处。心肺容量似乎扩张了不少,尽管这具身体的年纪本来就不大,可他依然有一种返老还童的轻松感。
因为借用木屋的关系,老猎户今晚不在家,白崖也不想再进屋享受那种“泔水”的味道,反正明天请人清理一遍就好。
他挖了一点点神魂香的香膏,不过没有点燃,而是直接抹在鼻子底下。
神魂香可以凝神养魂,但实际上凝神和养魂是两种相反的效果。养魂有助于温养魂魄,而凝神则是集中注意力,消耗精神,时间长了就会精神疲惫。
将神魂香抹在鼻子底下,这种吸收方式更加猛烈,精神消耗自然也会更大。武者一般只在需要加深某种感悟的时候,才会这么干。
白崖抹完神魂香,干脆就这么盘坐在屋前,开始在脑海中观想猛虎“贱贱”。
他虽然晋升到了意境层次,但此时的战力并未提升太多。意境与气境的差距在于操纵天地元气,但不是说夹带天地元气的招式就一定比气境时候强。
只有等猛虎法相成型,操纵天地元气转换成法相的攻击方式,这才算是真正的意境武者。
猛虎“贱贱”在脑海中时刻不停地捕猎嬉戏,甚至于让他感觉自己就是那只大猫。白崖以旁观者的心态看着这一切,慢慢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当中。
“崖哥儿,崖哥儿!”
似乎只是刚刚睡了一会,白崖隐隐约约听到极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招呼声。他茫然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老猎户远远地被铜尸挡着,正朝着他大声呼喊,神情看上去焦急万分。
“老丈,怎么了?”白崖连忙站起,心中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张村那边一个年轻人过来打招呼,说是崇儿带着你那两个师妹,还有浑天门的两位少侠直接去攻打水贼的老巢了!”老猎户苦笑着说道。
“他们去了多久?”白崖脸色微变,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今天天刚亮就去了,蒙崇这个混小子居然骗老头子!”老猎户狠狠地一拍大腿,大感懊恼。
“老丈莫急,某记得你前几天在信中说过,那帮水贼的老巢在淯水的陂陀洲,那里是个什么地方,离我们这里有多远?”白崖定了定神,郑重地问道。
“嗯,陂陀洲离我们村寨大概有百余里,听老人们说,那地方原本只是淯水中央的一处礁石。百余年前被一个大户看中,叫人挖土造地,硬生生在淯水中央堆出了一个岛型庄园。”
老猎户回忆着说道,“不过,那户人家很快就败落了,庄园也被淯水数次洪涝灾害冲毁。”
“冲毁了?那又是怎么被水贼们占据的?”白崖奇怪地问道。
“用船……水贼们在那里将百石以上的大船用铁链相连,再在外围设置水下暗桩,就这么弄出了一个水寨!”老猎户苦笑着解释道。
“铁索连环?!”白崖讶然,“这帮水贼有人才啊!”
“是啊,前阵子抓住那么多水贼俘虏的时候,有俘虏招供说这伙荡芦帮的水贼,有个秀才二当家兼军师,名叫陆绩,匪号‘书公子’。”老猎户摇头叹气道,“现在秀才都去当贼,人心不古啊!”
“那他们的大当家是个何等人?”白崖早就决定要去斩首擒王,自然要把下手对象给问清楚。
“是个使双锤的络腮胡汉子,匪号‘铜锤韦陀’韦宠,人高马大,身材壮硕不亚于崇儿。”老猎户知道他要去干啥,马上详细地介绍道,“还有个三当家叫木岛隆,听说是个倭奴,匪号‘花斩’。”
“姓韦就叫韦陀,那姓普是不是得叫菩萨?”白崖脸色古怪,轻声吐槽了一句,继续问道,“那几个江洋大盗呢?”
“那几个江洋大盗都不是真名,一共三个人,两男一女。”老猎户越讲越快,显然这几个人的资料早就记得滚瓜烂熟了,“他们是拜把子兄弟,为首者是‘白头雕’曹瑾,老二是‘花眼’范青,老三是‘鬼婆’苗凤凤。”
“才三个人?”白崖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能给孟甜两女造成麻烦,这些江洋大盗应该有七八个人才对。
“崖哥儿可别小看了他们!”老猎户神情严肃地说道。
“老头子听当日带兵来的县尉说过,其实他们当初只抓到了老三‘鬼婆’苗凤凤,然后另外两个就过来劫狱了。他们杀掉的众多狱卒暂且不说,后来两个县尉带了五百兵,还是被他们杀溃了,其中一个县尉更是被白头雕挖心而死……”
“这么凶残?”白崖挑起眉头,不由地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
“嗯,崖哥儿记得要千万小心!”老猎户谨慎地提醒道。
“好,某晓得了!”白崖转身欲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那陂陀洲既然在淯水中央,蒙崇和我两个师妹是打算怎么过去?”
“老头子听张村来的后生说,是浑天门的两位少侠提供了一艘机关船,否则他们不会提前过去,原本是要等官衙的河道点检带水师过来的。”老猎户苦笑着说道。
他这么一说,白崖明白过来了,这肯定是那两个浑天门的小子想抢功。
本来嘛,孟甜和马颖两人身上没有解决此次事件的任务,纯粹是公益活动,就算借官衙的兵船也无所谓。
可是浑天门的两个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要是上了河道点检的水师兵船,那任务的功德起码少掉一大截。加上他们又有机关船,自然就更不乐意跟官兵一起出发了。
“那我要怎么去陂陀洲?难道让我等官兵一起?”白崖忽然想到一个很实际的问题,顿时有点傻眼了。
“崖哥儿可是在担心要怎么去陂陀洲?”老猎户莞尔一笑,刚才情急之下,连他都忘了这档子事情,现在一看白崖的表情,终于回过神来了。
“别担心,张村来的那个后生就是水性极好的操舟手,让他送你去陂陀洲吧!”
“那……万一遇上水贼的船?”白崖有些犹豫地问道。
他前世就会游泳,不过,只会点蛙泳,跟那些常年在淯水混得水贼肯定没法比。万一在河里被拦住了,生命危险是没有,但肯定救不了别人。
“放心,那娃子的操舟技术是淯水第一,除了那些装水车轮的符文大船,没有东西追得上他。”老猎户自信满满地说道,“以前淯水边的七个村寨为了防备水贼偷袭,一直都是让他在江上戒备。没有他的话,七个村子早就遭过难了。”
“那就好,这么说让他追快一点,说不定还能追上蒙崇等人?”白崖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道。
“这就要看机关船有多快了!”老猎户苦笑着回道。
“好吧,老丈快请他过来,我们这就出发!”白崖忧心孟甜等人的安全,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张村的小伙子很快就被老猎户拉来,他名叫张亮,神情有点腼腆,长得跟猴子似的精瘦精瘦。因为长年在江上生活,所以晒得黑不溜秋。
白崖跟他客套了几句,两人便急匆匆地赶往江边。
张亮的小舟还真是小舟,整个一个小舢板。不过,船型瘦长,像是小号的龙舟。
老猎户没说错,张亮的操舟技术没得说,只是用竹竿轻轻左右一撑,小舢板就跟箭似的射了出去。
只是这样操舟只能离岸边近点,不能走河道中间,因为那里水太深,不适合用竹竿来撑,用木浆就太费力了,张亮小身板也划不了太长时间。
白崖耐着性子坐在舢板上,这里跟陂陀洲有百里之遥,等他们到的时候,差不多快接近夜里了。他现在只能祈祷孟甜他们慢一点,让自己来得及赶上。
虽然从武力上看,他们现在五个武者对上水贼头目和江洋大盗并不吃亏,但这个前提条件是里面没有阴谋和猫腻,否则孟甜等人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