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学校放假后,学校食堂开放的窗口便只剩下了一个,开放的时间也有限得很,稍不注意就会吃不到饭,王勃便把还留在学校徘徊,不愿意回去的几个女生,梁娅,钟嘉慧,张馨月,陈香,伍雪,以及寝室里的涂云良,喊到他公寓内来吃饭。
于是,每到中午和晚上的时候,他的这套小公寓便成了众人聚餐的场所,莺莺燕燕,很是热闹。下厨的,通常是陈香和伍雪这两位在老家干惯了农活又有不错厨艺的农村姑娘,其他人则负责去学校附近的超市或者农贸市场买菜,买回来顺便干些折菜,洗菜等力所能及的下手工作。王勃有时候来了兴致,也会亲自下厨,给身边的人秀秀自己的厨艺。
暑假来临的时候,大四的毕业生们也开始劳燕分飞,各奔东西,开始了自己人生新的旅程。期间,自然免不了依依不舍,留恋徘徊。无数人因此洒下了不舍的泪水。校园内,车站旁,随时随地都能够看到那些大四的师兄师姐们抱头痛哭,难舍难分的画面。说一句再见,道一声珍重,噢,我亲爱的同学,我最好的兄弟,姐妹,别了,祝你一路顺风,前程似锦,请别忘了我,我们曾经的日子……
张可,林珊……郑燕提着箱,拖着包,将一个又一个的同学送到了菜园坝火车站,为此,她特意向自己的小老板请了假。
“小可,你一定要多保重,好好的照顾自己。北方干燥,风沙大,你要注意补水。如果怀念双庆火锅了,别客气,直接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邮寄过来!”
“珊珊,至此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俩才能相见。羊城那边据说竞争激烈,你又是拼命三郎,可别把自己累坏了,工作之余,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还有,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别忘了还有我,姐现在也是你们嘴里的‘金领’阶层呢!”
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热泪盈眶,万分不舍的郑燕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跟自己相处了四年的同学紧紧拥抱,千叮咛,万嘱咐。平时的她,并不是一个容易感情外漏的人,然而,在这种即将分别的时刻,尤其是一想到从此之后,大家便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有再见之日,心头那些埋藏很深的情感便犹如火山爆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汩汩而出,洒下了一次又一次惜别的泪水。
李静萌和张雨都是本地人,两人也是那种远走不如近爬的类型,对父母,对双庆这座城市本身的感情远远要大于去外地打拼,蹦跶的冲动,所以毕业后都选择留在了双庆,双双进了双庆本地的某民营摩托车制造企业,做摩托车的出口贸易工作。
正因为两人都是本地人,工作也在同一座城市工作,对面李静萌和张雨的离开,郑燕就没了那么多的依依不舍。
但是,一想到朝夕相处,情同手足,四年,一千多天,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哪怕是一碗方便面——,吃睡都在一起的两位好姐妹,从此就要开始各自不同的人生,踏入分岔的河流,各自走上了工作岗位的她们尽管在一座城市,要想见面,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时,郑燕的心头,依然是满满的忧伤,浓浓的惆怅。帮张雨和李静萌提着行李的她还没走到学校门口,她的眼眶,便又忍不住湿润起来。
一旁的张雨见了,便走上去攀住郑燕的肩膀,安慰说:
“好啦,燕子,别伤心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分分合合,聚聚散散,这就是人生。我看你这两天流的泪水比过去大学四年都多,节约点吧,你待会儿还要上班呢。”
“我才没有哭!”郑燕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娇嗔的瞪了好友一眼,“还说我,你还不是眼睛红红的?”
“我是昨天晚上睡觉没睡好,才不是因为离开C外而伤心呢!”张雨辩解说。
到了学校门口的车站,张雨和李静萌叫郑燕快回去上班,说她这段时间送同学耽搁了好多时间,她老板怕是要不高兴了。
“没事儿,王总挺通情达理的。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儿。我等你们上车再走吧。”郑燕说。
在等待公交车过来的间隙,张雨拉着郑燕的手,恶狠狠的说:“燕子,我和萌萌就要走了,明后天也要去公司的人力资源报道了。以后,任伟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臭小子如果敢欺负你,只管打电话,老娘打飞的过来揣死他!”
“就是,燕子!实在不行,干脆分手得了!我和小雨都支持你去钓金龟婿,搞定你的那位年少多金,风流倜傥的小老板!你如果当了老板娘,我和小雨立马辞职,过来投奔你!”李静萌也附和说。上次的那件事,让对任伟有不少好感的李静萌也对其起了厌恶,感觉这男生完全是徒有其表,关键时候不仅靠不住,还一个劲的拖后腿,实在太渣了。
“又来了!”郑燕把脸一马,白了两位闺蜜一眼,“那俩还真关心我的感情,有这闲工夫,多关心关心你们自己吧,咸吃萝卜淡操心!”
自从她过五关,斩六将,千军万马闯独木桥成功应聘成了王勃的助理后,这两个犹如哼哈二将的家伙,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打听她上班的事,她老板的私生活,以及雷打不动的,一个劲的劝说她和任伟赶紧分手,早断早了,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新目标,而这所谓的新生活,新目标目标,不用说,自然是她的小老板王勃!对此,郑燕啼笑皆非,哭笑不得,也无法真的生气,因为她知道两人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为了她未来的发展和前途计,不然,这种稍不注意就要得罪人的话一般人是不会说的!没拿她见外才会这么苦口婆心。
身边的室友们一个一个,都被她送走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茕茕孑立的呆在学校。当同学,朋友们都离开后,郑燕每天漫步在熟悉的校园,仅仅两三天时候,便感受到了一种物是人非。太阳广场,教学大楼,运动场,图书馆,学生活动中心,食堂……这一切的一切,毫无变化,依然跟以前没有任何的区别,然而,此时此刻的她,却真的感受到了不同,一种越发明显,越来越远的疏离感,一层透明的,看不见的薄膜,在慢慢的,但却毫不留情的把她跟所有的这一切隔离开来,让她感觉自己不再属于这里。
王勃在自己公寓内搞的这个小食堂在开张后的第三天,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那便是她的助理郑燕。
过去,他曾喊过自己的俏助理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中饭和晚饭,但被郑燕笑着谢绝了。王勃现在干什么事情,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会热情的劝说,他开始越来越变得有些“说一不二”,对方不愿,他就不会再劝。
而且,他感觉作为他属下而非同学和朋友的郑燕即使勉强留下来,大概也会因为他的原因而感觉不自在,即使他这里的伙食比她在食堂要干净,丰富卫生得多,然而如果吃饭的气氛让人感觉拘谨的话,很多时候,享受便会成为一种遭罪。
直到有一天,陈香私下的告诉她,说她发现郑师姐中午的时候端着一个饭盒坐在铁路边的树荫下边吃饭,边看书的时候,他才一下子心惊,当场问道:
“她干嘛去铁路边呢?怎么没回宿舍?”
“可能宿舍已经退了吧。学校有规定,大四学生,一毕业就要离校的。”陈香想了想说。
王勃一下子恍然大悟,同时有些“悔恨交加”,感叹自己还真是有点“躲进小楼成一统,哪管春夏与秋冬”的味道。他想,郑燕一定是在食堂打了饭,没办法回寝室,又不想呆在冷冰冰的毫无人气的食堂,所以才在外面找了个清净之地。
但是,一个漂漂亮亮,风情万种,穿着职业套裙的女孩,端着一个饭盒坐在铁路边独自吃饭的画面,实在有点滑稽,也有点凄凉。
而且,吃了饭的郑燕中午那么长时间又去了哪里?为了让女孩中午多休息一会儿,现在他一直让对方下午两点才过来上班。以前没退宿舍的时候,对方还可以回宿舍睡个午觉;现在没了宿舍,“无家可归”,王勃真的无法想象中午的那两个小时,孤零零的女孩是怎么度过的。他的脑海中不禁出现了一个吃完午饭的女孩孤零零的坐在树荫下,不时的看着手表,打发这难捱时间,或者背靠着一棵树打盹的画面,心口一下子就变得难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