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耿少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清香袅袅,混合着浓重的草药的味道,而澄光道长则负手背后,窗前,他一向挺拔的身形今天有些佝偻,还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而头上的白丝似乎也多了几根,比起耿少南昏迷前,仿佛要憔悴了好几岁。
耿少南勾了勾嘴角,略一运气,全身上下的皮肤一阵剧痛,但是经脉却还都正常,他心下稍安,知道这回自己受的多是皮外伤,只要调养一阵,就可复元了。
随着耿少南这一运气,床板轻微地响了一下,澄光道长转过了身,他的眼角多出了几丝皱纹,仿佛苍老了好几岁,看着耿少南的样子,微微一笑:“少南,你终于醒了。”
耿少南咬了咬牙,强撑着坐起了身,说道:“师父,我晕过去多久了?”
澄光道长点了点头:“已经是第二天了,本以为你这次受了很重的伤,要晕个四五天才会醒,不过,你的体质确实远远地超过常人,这么快又复元了,唉,少南,若不是你这一年多来几次下山,屡受重伤,我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身体条件,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感叹。”
耿少南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现在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脱口而出:“小师妹现在怎么样了?她的伤,还好吗?”
澄光道长的脸色一沉:“你自己现在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想着她?成天脑子里只有女人,象话吗?你也不问问师门的情况!”
耿少南的脸色微微一红,他低声道:“弟子失言,只是,只是师父明知道,弟子的心里挂念师妹,这回她也受了伤,现在不在这里,弟子实在是有点,有点担心她。”
耿少南想到从小到大,何娥华从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那天看着她那粉嫩雪白的美背上,那三道长约半尺,深达寸余,触目惊心的伤口,一下子就伤心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澄光道长叹了口气:“娥华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金不换的天鹰血爪上没有喂毒,现在处理了一下,已经没有大碍了,跟你一样,她也得静养,不过,看起来你恢复的速度比她快多了,也许你可以先下床去看她。”
耿少南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这画面太美,让他不敢想象,从小师妹成年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师妹的香闺了。他的嘴角抽了抽:“师父,我,我真的可以去看小师妹吗?”
澄光道长的眼中寒芒一闪:“你现在的脑子里除了何娥华还有别的吗?你怎么就不问问清溪谷一战的结果?作为武当大师兄,作为一个想要争取掌门弟子之位的男人,你就分不清哪头轻,哪头重吗?”
耿少南的脸色一变,连忙说道:“师父教训的是,弟子无知,还请师父责罚。”
澄光道长轻轻地叹了口气:“好了,责罚你也没有用了,清溪谷一战,本来差点可以击毙陆炳的,没想到,出了岔子,这回让陆炳跑掉了,以后我们武当,只怕大麻烦还在后面!”
耿少南奇道:“怎么会这样?原来布置得这么周密,紫光师伯和黑石师伯联手,对付一个陆炳,最多还有些锦衣卫杀手,加上屈彩凤出手,又怎么可能失手呢?”
澄光道长的眉头一皱,眉间的那颗肉瘤动了动:“世事无绝对啊,少南,本来陆炳带人过去的时候,屈彩凤突然站到了紫光掌门的一边,和黑石师兄一起联手对付陆炳的那些手下,而紫光师兄,则专门对付陆炳一人,陆炳的武功本来就略逊于紫光师兄,又给突然这样袭击,尤其是经历了屈彩凤的背叛,一时间方寸大乱,不到三百招,就被紫光师兄以太极推手重创,取下性命,也就是须臾之事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这个黑衣人推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直奔紫光师兄而去,紫光师兄被突然袭击,只能舍了陆炳,去迎战此人,这个人的武功很高,与紫光师兄隔着石碑一对掌,石碑竟然从中折断,而紫光师兄也给打退了三步之多,气劲为之一滞。”
耿少南瞪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可能呢?紫光师伯是天下无敌的第一高手,怎么,怎么会给人打退?”
澄光道长笑着摆了摆手:“不是那人的武功高过紫光师兄,而是他从高处飞来,又以那块大石碑为介质,一开始就占了上风,但是紫光师兄的功力毕竟高过他,这一对掌之下,不仅打断了这块千斤石碑,还把来人给震得吐血,只可惜,就是给这么一耽误,此人和陆炳双双逃跑了,这次的清溪谷一战,只消灭了陆炳的一批龙组杀手,却没有消灭陆炳这个大特务头子,实在是美中不足啊。”
耿少南心下稍安,从小到大,紫光道长就是他心中战无不胜的武当战神,是不可能输给任何人的,他微微一笑:“世事不如意者十之,而这次我们武当被东厂和锦衣卫联手进犯,能打退他们的进攻,消灭大批朝廷鹰犬,还击毙了东厂头子金不换,已经是大胜了,陆炳这次给重创,打退,想必也不敢再打我们武当的主意了。”
澄光道长点了点头:“你的想法太乐观了,你要知道,陆炳的锦衣卫是朝廷机构,他们只要出钱,是可以源源不断地招各路江湖高手加入的,只要为了荣华富贵,就是我们武当出师的弟子,也会加入锦衣卫,所以别看他们这回死了这么多人,不用一两年时间,就会恢复今天的元气和实力,只要陆炳不死,那我们武当的威胁就会始终存在。”
“反观我们武当,这回损失了这么多弟子,可以说五六年的苦心栽培,都一朝丧尽。这不是我们可以花钱迅速弥补的损失。少南,比这更让为师担心的,是这一回你的表现,完全给徐林宗的光芒盖过,当上掌门弟子,执掌武当,迎娶师妹的希望,只怕是越来越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