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宗的神色自然,平静地说道:“这回我是以个人的身份前来的,武当除了我以外,并没有任何一个师兄弟相随。”
此话一出,巫山派的人一片哗然,大家全都面露不忿之色,就连白玉燕,也是脸色一变,眉头深锁。
孟彩珠哈哈一笑,冲天马尾随着她莲步轻移,而不断地摇晃着,她一边盯着徐林宗,一边对本方的人说道:“都听到了吧,这个徐少侠,这次也是背着师门私自下山的,白堂主说他现在能救我们的少主,请问大家是不是也以为,救出少主的希望,在这个徐少侠的身上?”
巫山派的徒众暴发出一阵愤怒的骂声:“有个屁的希望,这小子是来忽悠咱们的,别上他的当。”
“就是,这小子恐怕跟他师兄一样,早就投靠了东厂,想要荣华富贵呢。”
“当初我就提醒过少主,不要跟武当的人来往,少主不听,信了这小子,现在看看怎么样,少主都是给这姓徐的害了,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拿下这小子,万一救不出少主,就杀了他,去祭少主和死去的兄弟姐妹!”
徐林宗面不改色,对这一浪高过一浪的愤怒叫声,置若罔闻,白玉燕叹了口气,说道:“徐少侠,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巫山派的照顾,也不怀疑你和我家少主的感情,可是,我们大家的想法你也听到了,这次你孤身一人,帮不了我们,反而会连累你的门派,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还是请回吧,若是有奇迹发生,让我们救出少主,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解决和你们武当的问题。”
徐林宗摇了摇头:“想死很容易,但是如果死也达不到目的,非但救不出彩凤,还会赔上自己的性命,这还明智吗?”
白玉燕的眉头一皱:“少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再怎么说也有这么多兄弟,这两天还会有新的援军加入,南京城的东厂走狗也不过三百,那些卫所兵并不足虑,我们并不是没有机会的!”
徐林宗冷冷地说道:“今天你们也看过那法场的地形了,分明就是一个大大的陷阱,四周的城头都可以埋伏弓箭手,只要你们一发动,金不换就会关闭城门,然后派弓箭手上城墙,只要两百名训练有素的弓箭手,你们这五百多人,就不可能有任何作为,非但救不出彩凤,只会白白送死。”
白玉燕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她今天看过地形,知道徐林宗说的是实情,孟彩珠却大声道:“徐林宗,我们巫山派这回来的兄弟姐妹,没一个是怕死的,就算金不换能在城墙上放人,我们就不能提前上城墙吗?”
徐林宗摇了摇头:“你想要提前上城墙,那就得提前对城墙上下的守军出手,到时候数万南京城的守军赶到,你们要面对的,可就不止是几百个东厂杀手了,希望只会更渺芒,孟彩珠,你跟东厂有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这我知道,但这并不是你可以拉上巫山派的同门去送死的理由。”
孟彩珠厉声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孟彩珠自加入巫山派以来,所作所为姐妹们都能看得到,不是你几句话就可以挑拨的!”
徐林宗冷笑道:“上次在后山大寨的时候,若不是你背信弃义地出手,违背了彩凤的命令,突袭我大师兄,杜七娘怎么会死?若不是因为你的举动,让两派结下如此深仇,彩凤又怎么会为了找帮手而去苗飞虎那里,遭了他的暗算呢?当时是我救的彩凤,请问孟堂主你在哪里?”
孟彩珠哈哈一笑:“合着我们家少主查到老寨主遇害的真相,还是坏事了?难道你还要我家少主永远不知道仇人是谁,认敌为友,这才是好事?”
徐林宗微微一笑:“这次对你们巫山派来说,是个大劫难,但从另一方面,也许是一次可以和我们武当化敌为友的好事,如果能救出彩凤,我想我们两派的死结,也许可以得到解开,我大师兄失手伤了杜前辈,但绝非出自他的本意,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回我救出彩凤,应该也能多少弥补大师兄的罪过了吧。”
白玉燕摇了摇头:“一码归一码,徐少侠,你以前也多次救过我家少主,但是并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就放弃了我们对耿少南的仇恨,这个人不思悔改,反而勾结东厂,擒拿了少主,这已经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了,他现在连武当也不敢回,恐怕是铁了心就要加入东厂了,对于你们武当来说,也是个叛徒,难道你还要维护这样的叛徒到底吗?”
徐林宗的神色坚毅:“我相信我大师兄的为人,他一定是有苦衷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救出彩凤,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孟彩凤冷笑道:“救少主?说得倒容易,你徐少侠讲了这半天,也没拿出什么象样的办法嘛!难道就靠说几句漂亮话,就能救出少主了?”
徐林宗微微一笑:“我也观察了法场好几天了,金不换一定是要利用城墙的高度来对付我们,就象他当时夜袭巫山派,用飞篮去投震天雷一样,这回有了城墙,他一定还是会故伎重演,无论是弓箭手还是飞雷,都是他的杀手锏,而你们为了救彩凤,明知是坑也只能往里面跳,这就会中了他的毒计,把你们这些精英和核心成员一网打尽,然后总舵就会失去基本的防卫力量,他可以乘胜一举攻灭巫山派,立下大功了。”
这话说得所有巫山派弟子都神色严峻,默然不语,这些人没有一个有徐林宗的谋略,做事只凭意气与血勇,不考虑后果,直到徐林宗摆明利害关系,才一个个心惊胆战之余,叹服不已。
孟彩珠咬了咬牙,沉声道:“就算如此,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少主送命吗?”
徐林宗摇了摇头,眼中神光一闪:“不,彩凤当然要救,但得讲策略,用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