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猷的腰粗得活象一只大水缸,而左右两侧马鞍各放着一把檀木大弓,足有大半个人高,看起来起码也有个五石以上的弓力,而插在他背后的两个箭囊,足足盛了上百枝长杆狼牙箭。
俞大猷的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痕余过他的额头,从左侧的鼻梁延伸而下,一直到他的右嘴边,这让他的嘴看起来不太端正,有点微微地向左堆,而两颗前门牙看起来无法被嘴唇包裹住,深深地呲出了唇外,活象一只食人的恶狼。
俞大猷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配合着那只碧绿的眼珠子,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混合颜色,若是在晚上只看到他的这双眼睛,一定会以为是沙漠中的苍狼。他死死地盯着十里外的天狼军大营,隔着两里多宽的营地,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天狼军的投石车正在被人推着向前移动,而西门城头那到处残存的景象,以及城中升起的黑烟,更是明白无误地告诉俞大猷,台州城已经接近沦陷了。
俞大猷身边的一个副将,小声地向俞大猷说道:“俞将军,台州好像已经被攻破了,现在我们怎么办?”
俞大猷咬了咬牙:“西门还没有破,陆炳一定还在坚守着,现在正是好时机,看这天狼军的营地,也就两三万人,还在全力攻城,只要我们全力突击他们的大营,进去四处放火,然后分兵左右两路,狠狠地侧击,那一定可以大败这西门的天狼军,只要这西门的天狼军主力一败,即使攻进城里的天狼军,也会不战而溃的!”
身边的几个副将都连连点头:“我们听俞大猷将军的。”
俞大猷说道:“传我的令,三万骑兵,现在兵分三路,中路额真卫所五千轻骑,由李完用千户率领,打我的中军大旗,直冲敌军大营,在进攻前让马尾绑上树枝,跑起圆环,把声势造得尽量大些!记住,进入大营之后,在敌军营帐里四处放火,不要恋战,快打快出,正面冲入,从左侧杀出,明白吗?”
李完用千户大声应道:“您就瞧好吧!”
俞大猷扭头对着另一个黑大汉下令道:“林霸图将军,你带领突骑施卫所的一万铁骑,从天狼军大营右边绕过去,一旦见到营中火起,马上向着前方突击,天狼军攻城部队一定会回救,到时候狠狠地击其侧翼!”
林霸图哈哈一笑:“看我们的!”
俞大猷眼中冷厉的寒芒一闪:“一万五千本部精骑,随我到左翼,快!”
吴惟中冷冷地看着大约三万的大明骑兵大团,分成了三股,两股向着左右分离,而中央的敌军骑兵,声势却是最大,马蹄声震天,烟尘滚滚,却看不清有多少数量,不过以他们造出的声势来看,起码有两万以上。
吴家四虎,已经都不在吴惟中的身边,只有副将王仁恭,按剑持槊而立,仍然站在吴惟中的身侧,若有所思。吴惟中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王仁恭:“王将军,在你看来,敌军的主力是哪一路?”
王仁恭平静地说道:“兵者,诡道也,这是大明的骑兵主力,领兵之人也肯定是懂兵法的,但他这样做是欲盖弥彰,如果真的是主力进攻我军的大营,那就应该偃旗息鼓,悄悄地集结兵力,突然出击才是,可是中央又是打狼旗,又是弄出这么大动静,那明显不会是主力,最多五六千轻骑兵罢了,多半也是为了打探我军的虚实,查探营中是否有伏兵,而他们真正的主力,应该是现在正在向左右迂回的那两路,想要侧击我军回援大营的部队。”
吴惟中点了点头:“王将军的看法与本帅完全一致,那么敌军的左右部队,又有哪一路是他们的大将亲自带领的呢?”
王仁恭仔细地看了看两路骑兵的奔跑速度,说道:“从我大营右边过来的那支人马,人数稍少一点,但是声音动静却很大,明显是一些临时征召的游牧民,靠着大声的呼喝来给自己壮胆,而且他们队形跑得也有点乱,骑队之间或五六十骑为一团,或百余骑为一团,看起来是以帐落为单位的,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和编成,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他们虽然装备了铁甲钢刀,但仍然是仆从卫所的部队,战斗力也不会太强!”
“至于左边的那路,声势看起来不大,但却是悄无声响,除了马蹄声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动静,虽然说三路大明骑兵都用烟尘来掩饰自己,但在我看来,左边这一路才是那俞大猷的本部精锐,也是大明的核心部队,要想击破敌军,就得彻底打垮这路才是!”
吴惟中哈哈一笑:“很好,托你吉言,咱们就按原订的计划行事!”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万五千名大明铁骑,迂回到了天狼军大营左侧三里左右的位置,列出了一个个三角形,百骑为一队的楔形进攻阵型,另两个方向的大明骑兵,在经过了机动之后,也差不多形成了这样的规模,俞大猷策马于阵前,冷冷地看着原来正面方向的五千轻骑,在李完用千户的带领下,打着圣火大旗,如一阵风似地冲向了天狼军的大营,然后划开一道长长的弧线,向着侧前方沿展,然后射出一的箭雨,倾泻在天狼军的大营之中。
一名军将凑上前来,小声地对着俞大猷说道:“将军,情况有些不对劲啊,天狼军大营那里,看起来毫无动静,他们这是在唱哪出?”
俞大猷看了一眼前方的天狼军步兵,三四千步兵匆匆地从大营里冲出,面向自己的方向,开始列起长槊加盾牌的方阵,而另一个方向,同样数量的天狼军步兵也在面向右侧的林霸图军,列出了这样的方阵,他冷笑道:“这还用问么,天狼军不知我军虚实,匆忙间只能主力守在大营里,但现在看到了我们两侧的骑兵数量,又只能把人向外派,列出枪阵,企图阻挡我们的左右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