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山头上,两个身影并肩而立,一个身形瘦削修长,一头银色乱发在空中飞舞,全身上下包裹在一件黄色的龙袍之中,高鼻深目,五缕长须,可不正是化身为嘉靖皇帝的蛊真人?
只是蛊真人的后心,却是给撕开了五道长长的裂口,每道伤口,都深达五六寸,甚至可以看到那白花花的脊梁骨,伤口不停地淌着血,而每条伤口上,都爬着几十条,如同黑蛆一样的蛊虫,则在他的伤口爬来爬去,说来也神奇,随着这些黑色蛊虫的爬动,他那伤口流出的红色鲜血,却在渐渐地减少。△c,
而站在蛊真人身边的,则是一个中等个头的身影,全身上下,包裹在一团蓝色的斗蓬之中,一对清澈的眸子,闪闪发光,看着远处,正用两只断臂夹着药瓶,往天狼身上涂抹着药膏的林瑶仙,一言不发。
蛊真人的脸色,随着那五道伤口的慢慢愈合,而变得好了许多,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身边那蓝色斗蓬里的人,微微一笑:“这次还得多谢谢你啊,宗主,若不是你及时出手相助,只怕这会儿,朕已经死在李沧行的狼爪之下了!”
宗主的眉毛微微一挑:“我只希望你能遵守我们的约定,各取所需,你这回遭遇了重创,在你复元之前,也不是天狼的对手,我看,你还是不要回京城了,找个地方好好养伤再说。不把云涯子给彻底消化了,你也难以痊愈。”
蛊真人哈哈一笑,摆了摆手:“不,我们的计划不能变,李沧行现在死了小师妹,屈彩凤又在我们的手中,只会不顾一切地来救,愤怒,冲天的愤怒,才是我们最需要的。只有愤怒的李沧行,摧毁一切的天狼,才是你我真正想要的!”
宗主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开始脱离我们的控制了,蛊真人,这回我本可以直接达到我的目的,但为了救你,我才让李沧行回到了这个黑暗的世界,我作出了这么大的让步,你可不能毁约!”
蛊真人笑道:“放心吧,我要的是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如果我想要他的命,他早就死了一万回了,等我真正能成了神,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自然会让李沧行去做你想要的事情,现在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只差最后的一步,你在这个时候,要动摇,退缩了吗?”
宗主的眼中冷芒一闪:“我若是动摇,退缩,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你,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好退的!只是你记住,李沧行的愤怒,还有他的龙血,可以改变一切,别以为你真的可以控制他!”
蛊真人哈哈一笑,摇了摇头:“也许我是不可以,但加上你,李沧行就算是孙悟空,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啊。你看看,现在他这种满腔怒火,毁天灭地的气势,不正是你我所需要的吗?”
宗主咬了咬牙:“你还是担心下你自己吧,也许下一次,李沧行的力量,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住了!”
蛊真人点了点头,直接一个大转身,向后走去:“那就要看造化了,这次,就是我的渡劫,过了李沧行这一关,天上地下,再无我的对手,到了那个时候,我才能做到你想要的,咱们京城再见!”
蛊真人的身影,随着一阵黑风,渐渐地消失在了山岭之下,宗主的眼睛,没有落在蛊真人的背影上,却是远远地看着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只有泪水在脸上静静流淌着的天狼,长长地一声叹息,喃喃地说道:“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宗主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果决的神色,面具之后的他,咬了咬牙,一个大旋身,向着蛊真人相反的方向急奔,一个起落,就生生消失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见踪影,只有一道淡淡的青烟,消散于无形!
一天之后,天台山下,戚家军的临时营地,这里是昨天戚家军将士们连夜扎起的营寨,天狼根据刘裕的兵法,加以特殊的部署,营盘之中,暗合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加上空营,虚营,不过六千人的部队,却摆开了足有三万人的营地,连营二十余里,旌旗招展,与五十里外,两座官军的大营遥遥相对。
中军大帐外,一面高高的旗杆傲然竖立,足有三丈多高,旗杆的顶端,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的狼头,狼牙之上滴着鲜红的血液,而狼爪之下,则按着一具尸体,正是嘉靖的模样,这是天狼昨天晚上特意定出的天狼教的教旗,一夜之间,全军全营就飘起了这样的旗帜,所有人都坚信,这面嗜血的狼旗,一定会从天台山飘起,一路插到京师皇城内的城头!
而天狼则穿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盔甲,昨天一战,他的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虽然他有自愈能力,但表皮的灼伤,仍然让他极为痛苦,虽然在下属和兄弟们面前,一直强撑着没事人一样,但当他坐到地上时,却是疼得几乎整个人都要晕过去。
林瑶仙虽然少了一对素手,但是把药膏抹在断肘之上,轻轻地抚过他身上的那种感觉,配合着清凉的灵药,却是那样地异样,多年来,这是第一次二人的亲密接触,如果换在少年时代,一定会让天狼血脉贲张,说不定做出什么冲动之事了。
一夜之间,天狼居然神奇地愈合了,就在昨天的那个晚上,他的身上蜕下了足有两层厚厚的血痂,几乎是换了一整张皮,那表皮剥离,新皮生长的痛苦,非言语所能形容,整个过程中,林瑶仙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在他几乎坚持不住的时候,是林瑶仙的臂膊,一直紧紧地让他握在手中,给了他无尽的力量,这么多年来,这个姑娘第一次真正地走进了天狼的内心,虽然仍然守着男女大防,但是这对名义上的夫妻的感情,却是有了难言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