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所成顿了顿,继续说道:“原先他们都好像是刻意地收敛着自己的武功,没有表现得太突出,可是后来为了争夺纪师妹,就一个赛一个地在练功的时候拿出绝活出来,师尊传授他们天南剑法只不过半年,他们居然都练到了第七层的功夫。要知道我练了五年,才不过练到了第八层呢。”
李沧行的脸色一变:“不到二十岁,就能把你这天南剑法练到第七层?”他这下委实吃惊不小,那天南剑法他刚才亲眼见识过,威力极大,至少不会弱于中原各派的独门武功,如武当的两仪剑法,峨眉的紫青双剑等,换了自己,就算从五六岁开始就被倾囊相授,只怕二十岁以前也很难练到七八层,而这两个少年却有如此本事,这武学天赋,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李沧行摇了摇头,仍然陷在对这两个少年武学天赋的不可思议之中,却听到白所成说道:“是的,我还记得当时拆招的时候,本来我看他们平时练得虽然勤奋刻苦,但是功力最多到达这天南剑法的三层,可是那天拆招时,纪师妹在一边看,哪个人招式使得好了,她就会拼命地拍手叫好,何师弟和陆师弟那天一开始打了三百多招,都是不分胜负,后来纪师妹跑去给陆师弟擦汗,还说那一招拨云见日使得实在是精妙,何师弟就不高兴了。”
白所成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拆招的场景中,他的声音充满了对往事的回忆。娓娓道来:“何师弟当时就冷冷地说道,说是这拨云见日有什么稀奇的。这云开雾散比拨云见日可要厉害多了。”
“纪师妹当时就笑道,说这云开雾散可是八十七路天南剑法中的三十三招。跟拨云见日,云在青天这三招号称云烟三连杀,只是拨云见日是第七招,剑法练到第二层就可以学,那云开雾散可是第四层才能学到的第三十四招,威力和变化也在拨云见日之上。当时以二人的功力,应该至少要一年的时间才可以练到第四层学到这云开雾散的,所以非但是纪师妹,就连我当时也不信何师弟的话。”
“何师弟似乎是觉得受了别人的小瞧。脸色都有点发白,当即就在场中使出了云开雾散这一招,就象这样!”
白所成说着,一声清啸,长剑出鞘,落在右手,剑随意动,身形如走龙蛇,使出了这一招云开雾散。李沧行看得真切,此招在刺击的同时需要不停地以内力震剑,形成无形的剑气封住敌人的机动方向,可以说是燃烧本方的内力。蒸发掉对方的护体真气的厉害招式,明显对于内功有很高的要求,怪不得需要到第四层才能学得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这剑法确实能蒸掉对手的护体真气。难怪叫云开雾散,那何师古少年时就能用这一招吗?”
白所成点了点头。收起了宝剑,说道:“是的。而且他的一招一式非常扎实,绝非临时比划,强行出剑,我当时看那架式,他至少已经练此招有一年了,也就是说一年前他就达到了这个水平,所以当时我非常惊讶,而这时候,师父也悄悄地来到了练剑场,可是没有出场,而是站在角落里观看。”
“那纪师妹一看到何师弟使出如此精妙的剑法,一下子惊得合不拢嘴,而陆师弟则在一边沉默不语,何师弟当时得意洋洋,还对陆师弟说,以他的天份,能练到拨云见日,已经很难得了,但是想要跟他一较高下,还得勤学苦练才行。”
“陆师弟本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那天听了何师弟的这话后,脸色也变得通红,他站起身,对何师弟冷笑着说道,不过是练到了第四层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师弟当时就笑着说,难不成你还练成了那云在青天不成?”
李沧行笑道:“云在青天是不是这一招呀?”他依着刚才与白所成斗剑时的记忆,脚下反踏七星步,斩龙刀上变得一片血红,而那红色的天狼战气,也随着他手腕的剧烈抖动,如火焰般地从剑尖团团喷出,向着四面八方飞去,看得白所成吃惊地张大了嘴,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沧行使出了这一招云在青天,又使了七八个变招后,才收起斩龙刀,向着白所成抱拳行礼道:“班门弄斧,让白前辈见笑了。”
白所成叹了口气:“你的武功真是高了老夫不少,刚才若是这个战气使出来,只怕老夫撑不过三百招,不错,这正是云在青天,那天陆师弟听了这话之后,马上就使出了这一招剑法,而且他的剑上隐约有风雷之声,内力之强,完全不象一个二十岁的少年人,当时我就站在师父的身边,看到师父的脸色都是大变,紧紧地闭着嘴,一言不发。我当时还说了句,想不到陆师弟和何师弟都有这么高的武功了,师父却冷冷地说,让我稍安勿躁,他们肯定还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呢。”
李沧行点了点头:“确实,这云在青天已经是你们这天南剑法的第六层还是第七层了?”
白所成正色道:“这是第六十一招,已经是第六层的末尾了,练成这招后只要再练一招,就可以达到第七层的境界了。大概何师古也觉得这样斗下去不太好,会把自己的底子全给暴露了,于是笑了笑,说陆师弟好俊的功夫,他自愧不如,就想收剑离开,而纪师妹却是拉着陆师弟,眉开眼笑地,问他怎么会学到这么厉害的剑法,为什么平时一直不用。”
李沧行心下一阵黯然,想到自己年少时在武当学艺的样子,那时候的沐兰湘也会跟这纪师妹一样,成天缠着自己切磋武功,自己对小师妹的痴恋。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那时候看到小师妹去缠着徐林宗讨教武功的时候。心里都会有强烈的妒忌,推已及人。自己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何师古和陆大为这时心里的感觉,直觉告诉他,那何师古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果然,白所成笑道:“可是何师古刚走出去几步后,就冷笑着说道,陆师弟真是隐藏得很深啊,想不到这天南剑法已经给他练到快第七层了,却仍然不在平时切磋的时候使出来,难不成是想在比剑的时候突然拿出。压倒大师兄,夺取这掌门弟子的位置吗?老实说,当时我也一直在想这事,给何师古直接说了出来,也是心中一动。”
李沧行点了点头,追问道:“何师古的话没有问题,任何人都会这样想的,这时候你师父应该发话了吧。”
白所成摇了摇头:“不,他老人家那时候是准备动口了。可是这时陆大为的脸色却是一变,推开了纪师妹,冷冷地说,他只不过是平时一个人苦练天南剑法。进展快了一点罢了,可是何师兄你却是除了本门的剑法外,还在偷练其他门派的武功。他可是亲眼见到了的。”
“这话一出,所有围观的师弟师妹们全部炸了。虽然我们点苍派并不反对和限制带艺上山的事情,但是入派之后不得练别派武功。这是铁律,违者一律要废了武功,逐出师门的,陆大为的话太狠了,这分明是要把何师古置于死地啊。”
李沧行叹道:“虽说是为情生恨,但毕竟是同门师兄弟,这样不留后路,实在是太狠了点,这陆大为,虽然沉默寡言,但一出口就是要人命啊!”
白所成笑道:“可不是么。陆大为这话一出,何师古也是勃然变色,矢口否认自己曾偷练别派武功,说陆大为完全是血口喷人,两人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对骂起来,后来还是师父开口,让他们两人各凭本领,公平正式地较量一场。”
李沧行笑道:“我要是他们两个,最多也就用出五六层的天南剑法,这样还可以解释是自己平时里偷偷加练的,虽然有欺瞒师父之嫌,但是毕竟不算大过。白前辈,你所说的他们两个使出了第七层的天南剑法,就是在这次比试切磋之中的事吗?”
白所成点了点头:“不错,这二人一开始如你所说,使的都是本门的剑法和武功,那天南剑法也都只使出了五层左右,打得你来我往,倒也是中规中矩,以前我也多次见过他们比试拆招,也都跟那天一样,看起来用尽了全力,出剑和躲闪都是只差毫厘,可是当我在之前看到了陆大为明明已经使出了云在青天这一招后,我就知道他们肯定又是跟以前一样,又在打假剑了,两个人也算是心照不宣,极有默契,这样打下去,还真能骗过我们的眼睛呢。”
李沧行点了点头:“那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让他们拿出了真正的实力?”
白所成叹了口气:“还是红颜祸水啊,纪师妹突然在陆师弟使了一招云开雾散之后,叫道,陆师弟你为什么不用云在青天呢,刚才使这一招,已经打倒何师弟了!这句话提醒了我们,师父也在一边说道,既然是同门比试,就应该拿出全部的实力,不得藏私,于是陆师弟咬了咬牙,剑法一变,尽是六层以上的天南剑法了,甚至还有一两招第七层的剑法,这一下打得何师弟措手不及,险象环生。”
李沧行笑道:“看起来还是陆大为的功力更高一些,何师古也只有练到五层天南剑法的实力吗?我想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也不会再隐瞒武功了吧。”
白所成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何师古当时给陆大为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几次都差点给刺中,而纪师妹则是不停地拍手叫好,大概是受了这个刺激,他一咬牙,也使出了第七层的剑法,一下子就形势扭转,跟陆大为打得有来有回,平分秋色了。”
李沧行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这家伙敢当众叫板,而且明知陆大为偷练到第七层的天南剑法,仍然出口叫破,显然他自己也差不多有同样的实力才行。后来怎么样了呢?就这样结束了?”
白所成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二人的第七层天南剑法,都没有练多少,只有三四招而已,而且剑法的变化还很不熟练,我和师父一眼就看出,他们两个也只不过是刚刚突破了第六层,进展到第七层而已,当时师父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是他们年纪还是尚轻,内力不足,这剑法的精妙之处不能完全体会,但是很奇怪的一点是,他们用来催动这剑法的内力,却看起来并不象我们点苍派本身的玄天真气,而是别派的内功。”
“我当时听到之后心中一动,特意留意了二人的动作,发现他们所使的剑法和步法虽然是我们点苍派的独门招式,但是所用的内力运行,尤其是剑上附着的剑波,还真的跟我们点苍派的玄天真气大相径庭。”
“就在这时,何师古使出了一招凤凰点头,陆大为本能地想用彩云南飞这一招对抗,可是何师古的剑法这时候忽然一变,剑走偏锋,用了一招我们从没见过的招式,先是一弹陆大为的剑身,然后长剑忽然一招反转,凌空抛起,左手接剑,一剑刺出,就在陆大为的腿上留了一条血痕!”
“本来这种师兄弟的切磋,一般是用木剑的,可是他们二人的比试,师父却有意让他们用真剑,开始我不明白用意,现在算是清楚了,用木剑无法用内力驱动,而只有用真剑的时候,才可以看出他们内功的运行,那何师古久战不下,情急之下就弃了天南剑法,使出这别派武功来,果然一击得手。”
“可那陆大为也不是善茬,按说被刺一剑,已经是败了,师兄弟之间点到为止,更何况他已经受伤了,可是他却断喝一声,使出一些我从没见过的剑法来,阴森诡异,招招致命,绝不是我们点苍派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