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咬了咬牙,富贵险中求,这里周围尽是高手,想要用地行之术穿越,几乎是不可能了,而方圆百步之内灯火通明,自己也是无处隐身,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空中过去。
天狼悄无声息地使出壁虎游墙功,顺着眼前的一个蒙古包慢慢地攀到了顶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蒙古包里显然也没有人,可汗行营里的兵士们看来都轮班出去值守了,远不象其他的营地里那样趴体狂欢。
天狼深吸一口气,手里拿起刚才捡的一个土块,以流星追月的暗器手法掷向了几十步外,同时使出梯云纵的轻功,身形一飞冲天。只听到“叭”地一声,所有的护卫们都条件反射式地看向了土块落地之处,更是有几名武功高强者施起轻功,迅速地向那里接近,却无人注意到半空中的天狼无声无息地,如同一只黑色的大鸟,横飞二十多丈,轻轻地落在了可汗大帐的金顶之上。
天狼一落金顶,立即使出浮云功,身形顿时轻如落叶,紧紧地贴在帐顶。运气于指,悄悄地割开了帐顶的金色布幔,帐内的一切动静,尽收眼底。
严世藩已经摘下了斗笠,一身青衣便装的打扮,大帐的中央放着十余口箱子,这会儿都已经打开,天狼刚一看过去就只觉满眼的珠光宝气,再一细看,每一箱里都是大颗夜明珠,整块的玉翡翠,成形的血玛瑙之类的珍奇宝物,几乎每一件。都可用价值连城这四个字来形容,每一口箱子,价值都在上百万两白银。看来这回为了贿赂蒙古人,严嵩也是下了血本了。
只是皮帽貂裘,安坐汗位的俺答好象对此全无兴趣,他甚至看都不看这堆珠宝一眼,只是对着严世藩冷冷地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小阁老,你这条件就想让我退兵吗?”
严世藩微微一笑,那低沉嘶哑。如同夜枭啼叫的难听声音刺得天狼的双耳说不出的难受:“大汗,这些只是一个见面礼而已,目的是为了建立我们严家和您的良好关系。如果这次我们合作愉快,以后每年献上如此厚礼,并不是什么难事。”
俺答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小阁老,本汗并不是草原上一无所知的野蛮人。今天你带来的这十几箱宝贝。足有一千万两银子,你大明每年入库的银两不过五千多万,现在我蒙古大军兵临城下,你才咬咬牙拿出这一千多万,等我撤回关外,你会继续出这钱?你要是我,会信这话吗?”
严世藩摇了摇头:“在下说过,这只不过是一个见面礼。如果大汗退兵,在下的相父会想办法劝服皇上。让他重开跟你们蒙古的边境贸易,外加岁币的赏赐,到时候每年千万,可不是什么难事。”
赫连霸冷冷地说道:“小阁老,休要诳骗我们,你们的皇帝,我们最清楚不过,前几年我们多次真心实意地派使入关,请求封贡贸易,可是你们却把我们的使者直接赶了回来,我们的大汗这才气愤难平,起兵攻破你们的大同,宣府,本以为你们能长点记性,可没想到你们却是整军备战,还是不肯重开边贸,这回我们大军兵临城下,打破北京,抓走你们的皇帝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现在私自来我们这里求和,带上这些财宝来贿赂我们,又哪见到什么诚意了?”
严世藩摇了摇头:“赫连将军,前几年之所以我朝对贵邦态度强硬,全是因为前任内阁首辅夏言从中作梗,夏言这个人你们也应该知道,跟前三边总督曾铣乃是一党,夏言的续弦夫人就是曾铣牵线介绍的,是他的同乡,可知二人的关系。”
“那曾铣为搏军功,出将入相,一直在边境挑事,有了夏言在朝中为他说话,更是肆无忌惮,前两年频频主动出击,想要收复河套,想必大汗碰上这么一个刺儿头,也是费心费力,苦不堪言吧。”
俺答汗的脸色微微一变,对阵曾铣这个不要命,又深通兵法的名将时,他确实没占到啥便宜,如果有曾铣镇守宣大,他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破关直入,若不是早早打听到曾铣被斩,这次他也不敢起大兵犯境的。
听到严世藩如此说后,俺答汗的嘴角抽了抽:“本汗前几年为了表示和你们明朝做贸易的诚意,才让了曾铣两次,即使他不死,这次也不可能挡住我蒙古大军,小阁老,你是不是想说你明朝象曾铣这样的人到处都是?那就请你现在回去,让这样的人领兵与我约期决战好了。”
严世藩笑着摆了摆手:“大汗误会了,你的麾下猛将云集,又岂是曾铣之流可以螳臂当车的?我们大明的天子为了不损害与贵邦一向良好的关系,不把事态弄得不可收拾,这才让城外的三大营回城防守,几个月前我们斩杀擅开边恤的曾铣,也是为了向贵邦表态我们的和平诚意,难道大汗对此视而不见吗?”
赫连霸冷笑一声:“明明是你们严家父子自己看上了夏言的相位,这才借着曾铣的事情把他们给扳倒,又怎么成了为我们谋利?严世藩,任你舌灿莲花,这次也休想让我们轻易退兵。”
严世藩的眼珠子一转,笑道:“赫连将军说得对,当时在下父子确实想的主要是扳倒夏言,可是在这件事上,我们两边的利益是一致的。我们拿下了夏言,顺带着杀了曾铣,所以我爹坐到了相位,而你们现在也能打到这里,这一点没有什么疑义吧。”
赫连霸“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严世藩继续说道:“所以说在此事上,我们双方事实上是共赢的,都得到了足够的好处,以后我们也可以继续合作,继续共赢,不是吗?”
俺答汗冷笑道:“怎么个共赢法?难不成你们能开放边关贸易?严世藩,你要是有本事让你们皇帝现在就下这个诏书,我就信你,不然就战场上见个真章吧。我给你三天时间,不算短吧。”
严世藩笑着摆了摆手:“大汗,你也知道我们家皇上的那个脾气,那是吃软不吃硬的,现在你们兵临城下,却又没有一举破城的把握,他当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跟你们重开贸易,但若是贵军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就此退去,在下保证会和父相一起全力说服皇上。”
俺答汗厉声道:“严世藩,你骗不了我的,这十几箱财宝你自己拿回去,三天之后,我蒙古大军全力攻城,你们就准备守城战吧。”
严世藩叹了口气:“大汗,你怎么到现在也没明白呢?且不说你现在攻不下北京城,就算你能攻下来,你就赢了?你的本部精锐自入关以来一直没有投入战斗,就是为了北京之战留下的,这点我清楚,但现在你的仆从部落个个发得肥死,而你的主力部落若是攻城,势必损失惨重,回到草原后,你又如何能压服那些野心勃勃的仆从部落呢?”
俺答汗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有说话,而赫连霸沉声道:“这是我们蒙古人的事,用不着你管,再说了,攻下京城后,我们本部可以有百万奴隶带回草原,实力只会比其他部落强上许多。”
严世藩哈哈一笑:“是,到时候你们是可能有百万奴隶,包括我严家父子也可能成为你们的奴隶,可是你们能保证那些没啥损失的仆从部落不会趁机灭了你们俺答部吗?面对大肥肉,你们自信在破城之余有足够的力量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