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苏州的交界处,是吴主孙权所设“御亭”镇。这地方老张两辈子都挺熟的,非法穿越之前,这地界叫做“望亭”。
贞观朝已经开始叫“望亭”,但因为逼格的原因,靠着南运河吃饭的本地人,还是更愿意叫它“御亭”。
有没有往杨广这个死鬼皇帝身上靠的意思不知道,但常州苏州两地,这小小的“御亭”镇,知道的人还是挺多的。
“姑父,不是说要去江阴的么?怎么陪我来‘御亭’?”
遂安公主是个心思不复杂的女郎,“倒春寒”的光景,裹着狐裘貂皮,整个人显得极为娇小。
和李葭还瞎琢磨不同,没什么靠山的李月为数不多能指望的,大概就是“姑父”。原本还想着寻点事情做,可后来张德让她好好地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女才子,她便没了多余的想法。
吟诗作赋依旧是日常,也学会了十好几种乐器,还有七八种语言,除此之外,她的写真画的极好,尤其是山水,几年下来,也成了贞观朝的一个小流派。
江湖上流传的“月笔”,其实就是李月自创的一种写真风格,除了还原景物之外,还用上了传统的技法,使得画面带有一种“朦胧”,简而言之,类似自带美颜的滤镜。
论湖光山色多变,太湖是相当独特的。太湖不同的地方从不同的方向看过去,大江大河大海大洋的模样都有一点。加上水草丰茂,鸟兽鱼虫也很丰富,景致自然也就更加多变。
“长孙无忌到了苏州,不急于一时去江阴。”
言罢,张德又道,“再说,你十四姑姑去了江阴,也能让你十二姑姑消停一下。”
“十二姑姑可谓女中豪杰。”
“由得她去。”
她们几个年龄相仿,加上因为“奸情”联系在了一起,倒是灵魂上更加契合。至于肉体,想契合就契合……
“此间要是有个堤坝能行走,那便更好。”
湖光山色很是精妙,只可惜江南一年到头动不动就下雨,泥泞的乡道就有点折磨人了。虽说“御亭”镇这里已经了相当不错的道路,但都是在镇上,而且苏州常州互相串门,划船更普遍一些。
隔着两个乡里,走街串巷还不如摇着小船晃晃悠悠,什么芦苇荡都能穿梭而过,极为便利。
“那就修个堤。”
“嗯?”
李月一愣,不等她反应过来,张德招招手,却见亲卫上前行礼:“宗长,甚么吩咐?”
“知会一下‘御亭’镇,就说老夫准备出钱在这里修个湖堤。”
“是。”
亲卫心中虽然有些惊讶,但宗长做什么都是对的,不需要问道理。
张德说罢,又问李月:“月娘觉得堤岸上种甚么树好一些?你中意甚么树?”
“柳树吧?”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李月混混沌沌地回了一句,猛地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道,“姐夫这是作甚,我只是随口说说,将来能不能返转这里,还不知道呢……”
“这湖堤,不若以你命名,叫做‘月堤’,如何?”
李月面红耳赤,却是半点话也不说了。
饶是春风微凉,却也觉得浑身燥热,只觉得这一生的辉煌,便在此刻。
看着一脸娇羞又一脸幸福模样的李月,老张看着波光粼粼的太湖,感慨道:“有钱真好啊,可以随便玩霸道总裁范。”
李月歪着脑袋,很是奇怪地偷偷打量张德。
难得春游太湖,还有美娇娘陪着,老张身心也得到了放松。想他拜在陆德明门下这么多年,结果真真来吴县也没几次,更不要说游山玩水。
“起大风了。”
感觉到寒风逐渐加强,日头虽好,但还是放弃继续游玩,一行人返转镇上。临时下榻的别墅中,饭食早就准备好,老张最喜欢的银鱼滑蛋依旧热气腾腾,除此之外,还有两盘“湖刀”,细腻不如“江刀”,但滋味是相差仿佛的。
银鱼有大有小,但江东所言的银鱼只有一种,那就是太湖银鱼。这种大小宛若虾米的鱼儿,口感紧致滑弹,浅水小炖不烂也不柴,即便不放佐料,鲜头也是相当的到位。扬子江上游也有银鱼,长约三寸来去,时人多称“大银鱼”,但在太湖诸地,大多归入“杂鱼”,略有家底的人家,也不拿此物来招待宾客。
捕捞银鱼难度不小,打渔的往往舍不得吃这个,张德身居高位,自然不怕短了口腹之欲。
只夹了一筷子,入口鲜甜爽滑,略有弹牙,厨子虽说是岭南来的,却是做了一手好菜。
“银鱼不错。”连吃了几口,张德点点头,“打赏灶间一贯。”
“是,宗长。”
隔着屏风,外间亲随听见后,便去给厨子们打赏。
桌上李月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戳了一点点清蒸的“湖刀”,肉似雪泥,入口即化。她原本是吃不来这个物事,早先张德在武汉吃得欢,她尝试了几回,都是被这鱼刺折腾个半死。
好在灵巧的舌头都是锻炼出来的,吃了张德几年口水,怎么也算半个江阴女子,岂能不会吃刀鱼?
“今年的‘江刀’,也不知道如何。要是都有这碗中的恁般大,当真是好。”
她鲜有在桌上说话,这光景大概是吃得高兴,也破了自己内心的“规矩”。
老张笑道:“你不若就留在江阴,等‘明前刀鱼’下市之后,再返转武汉。”
听得“姑父”调笑,李月略微羞恼:“十四姑姑是怀了身孕,她去江阴,自是有道理的。我去个甚么。”
“这有甚么难的,你自怀上一个,留在江阴不也挺好?”说着,张德胡乱扒拉了两口饭食,略微漱口,便起身一把拉住李月的手腕。
“这又是作甚?我还没吃好……”
“‘湖刀’吃个甚么!”
把筷子一扯,随手扔到桌上,拽着李月就往里间走去。
两边婢女见了,微微一愣,但也见怪不怪,等二人进了房间之后,这才慢条斯理地收拾起桌面。
正收拾着,却听里间传来裂帛之声,只听李月娇叱道:“又是这般粗鲁,这小衣昨日才新到的,今天便坏了。”
“说甚么没意思的,丝帛要多少有多少,莫说小衣,你把别墅学那杨广裹了一圈又一圈,也由得你去。”
“哎呀,冰得厉害,还是叫个炉子进来。”
“要炉子作甚,进了被窝,自是暖和。抱团才能取暖,少待动上一会儿,自然热了。”
“轻些轻些,你手劲恁大,左臂上的淤青还未消……噫!”
春寒料峭,两人都怕感染风寒,赶紧运动起来,不多时,身体就暖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