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意识不要太强烈……”
“但也不能完全忘掉自我……”
柳乾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现出了这两句话,这让他有些不太敢努力去思索一些事情了,在放松精神之后,不知什么时候他也靠在车窗上不知不觉地睡去了。
睡着之后柳乾感觉着他好象在不停地做梦,进行着各种极限运动、翼装飞行、跑酷、爬山,但都很模糊,唯一记得的是梦到他在爬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岩壁很光滑,几乎没有可以抓手的地方。
他现在就在半山腰上,下方深不见底,上方遥不可及,身体莫名地很是疲累,当他再次咬着牙努力向上的时候,手上却没怎么抓牢,突然从山崖上摔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几十米下方的坚硬地面上,好象还是头部先着了地。
柳乾顿时感觉着自己的脑袋生疼,口鼻之中全都是咸腥咸腥的味道,并且全身很冷很冷。
醒来之后,柳乾发现他真的趴在地上,趴在积雪地面上,而且口鼻之中的咸腥味道也是真实的,因为他口鼻之中现在全都是血,牙齿似乎都断了好几颗。
四周仍然飘着雪,能见底极低,柳乾很艰难地抬起身体向四周看了过去,发现这里似乎是一片积雪的荒地,公交车就在不远处,隐约撞在了几米外的一块岩石上,车身都撞瘪了,而他和小弟郭天、二姐安娜、小妹张萌迪则被甩到了车外面来。
郭天就在柳乾的身边,安娜趴在两米外一棵树的树根那里,张萌迪摔得更远一些。他们三人现在全都趴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毫无疑问。他们今晚所乘坐的6路公交车出车祸了!
这里似乎远离了市区到冰湖镇的大路。完完全全就是在荒郊野外,周围全都是积雪没看到有道路通过,所以也不可能会有其他的车辆经过。柳乾的心不由得一沉,在这种地方发生车祸是很致命的,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援,他们这些人恐怕都要冻死在这里了!
“小弟!醒醒!”
“二姐!你没事儿吧?”
“小妹……”
“你们别睡着了!”
“不能睡啊!”
“还有人活着吗?”
柳乾躺在那里大喊了几声。
“我该怎么办?”
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涌入了柳乾的脑海,他下意识地记得小弟郭天好象有把手机放在口袋里的习惯,虽然柳乾的身体现在一动也不能动。但有一只手还是勉强可以动的,于是他很艰难地伸手过去到郭天的口袋里取出了那款老式手机,擦了擦有些受潮的屏幕之后,努力拨通了120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是当120问柳乾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他却是有些犯傻了,半天也说不清楚。只能大致地告诉120他们在冰湖镇和冻土市市区之间,让他们沿着6路车的线路边上找,特别是要对道路比较湿滑车子容易冲出大路的地方进行重点搜查。
“一定要来啊!不然……我们都……死定了!”柳乾用自己能喊出的最大的声音向手机里吼着。
那边不知道听没听到,反正电话是挂断了。
担心120不太靠谱。柳乾决定再打一个110报警电话出去,警方应该可以调取GPS以及沿途摄像头追踪到6路公交车的行驶路线的吧?只要能找出公交车的行驶路线。他们就一定能得救。
不对吧?现在这年代,有GPS和沿途的摄像头吗?
但为什么脑子里会浮现出这些奇怪的东西来?
柳乾脑袋又开始发晕起来,他努力拨下110这三个按键之后,脑袋越来越昏,连把手机拿到耳边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知不觉就又昏迷了过去。
当柳乾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很亮,停了四、五辆救护车,车灯都开着照着这边,还有一些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四处忙碌着,把他和郭天、安娜等人一个一个地抬上了担架。
柳乾顿时松了口气,看来120还是很负责的,想办法找到了他们的所在,并且派出了救护车过来救他们。不过当柳乾被抬上担架,眼角扫向那边被撞瘪的公交车的时候,突然感觉着什么地方有些不太对。
公交车里有两人被卡在了里面,一个是大哥江金原,一个是大姐芊舟,但是那些医护人员并没有叫来消防人员拆解撞瘪的公交车,而是直接使用蛮力,抱住了江金原的上身把他强行从里面扯拽了出来!
大哥江金原一身一脸的血,在救护车灯的照射下紧闭着眼睛,完全处于昏迷状态。受伤成这样子,扯拽的话岂不是会让伤势加重?
接下来的一幕就更离谱了,大姐芊舟的脚明显是被卡在了车座椅的下面,一名医护人员无法用蛮力把她拉拽出来,于是让另一名医护人员取了把很锋利的斧子过来,高高挥起之后猛地几下象砍树一般砍断了芊舟已经骨折的小腿,把她拖放到了旁边的担架上。
听到斧头砍出的‘咔嚓’声,柳乾自己身上的骨头都疼了起来。
把芊舟的小腿砍断扯拽出来之后,那名执斧的医护人员又伸手到车座椅下方掏摸了一会儿,把芊舟被砍断的脚摸了出来也放在了担架上,随即两人一起抬着担架把她向另外一辆救护车抬了过去。
“喂!你们不能这么做!”
柳乾很虚弱地向那几名医护人员抗议着,这太不符合医护救援规范了!不知道江金原和芊舟死没死,但再怎么着,就算他们已经死了,也不能这么粗暴地对待他们的尸体吧?这让他们的父母看到遗体之后该作何感想?
父母……
柳乾想到这个词之后脑子里又有些混乱了。
没有人搭理柳乾的叫喊,而且他现在很虚弱,喊出的声音几乎自己都听不见,其他人更听不到。被担架抬上救护车之后,柳乾想对面前的医护人员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脑袋晕得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地又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