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峡谷。
风细雨,淡月疏星。
数峰悬碧水,翠色四天垂。
半空中的楼阁水榭氤氲明光,暖烟拢霞,疏影当轩,隐见玉蟾。
诸位真人居于云榻之上,天门上的罡云连绵成片,各种沉默不语。
许真人刚把斗法失败的普真人接回来,就见血河倒悬,天穹变色,司徒朗骄狂的声音远远传开,四下皆闻。
“司徒朗,”
诸位真人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心下一沉。
和合、欢宗的苏小眉相比,司徒朗可是名气大的多,作为血魔宗着力培养的人物,心志坚韧,神通玄妙,曾经在刚结元婴之时,就从四名玄门真人的必死杀局中脱身,声名赫赫。
两年前,司徒朗更是强势击杀南华派天才姜者行,甚至引得洞天真人大怒,险些引起血魔宗和南华派的冲突升级。
玄门两连败后,又有这样强横的魔道巨擘下场,真是让人头痛。
“我去会一会司徒朗。”
来自南华派的姜照重剑眉一轩,从云榻上起身,郁郁的明光自天门落下,垂地氤氲,交织为杀伐之音,叮当作响。
许真人当然知道南华派姜家人和司徒朗之间的仇怨,不过他心中还是沉吟不定。
无他,以姜照重的实力很难胜过司徒朗,最大的可能是交手败北,运气不好,都有陨落的可能。
要知道,他现在是玄门的主事人,要是放任同道白白送死,以后会落埋怨,结私仇的。
正在许真人犹豫之时,突然之间,一道青气冲霄,雷光驱散血云,雷霆炸响,生机勃发,显示出不属于司徒朗的强势。
两个人的声音也从九天上传下,一问一答,在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问:“变化由心,气生雷霆,玄幻真是令人赞叹,不知对面的是哪位道友?”
答,“太一宗,太玄洞天门下弟子景幼南,见过司徒道友。”
“嗯?有人对上了司徒朗?”
“景幼南,是哪一位?”
“没有听说过啊。”
台中的诸位真人被惊动,低声交谈。
“景幼南,”
赵雁芙听到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一会,随即才反应过来,俏脸变色,哗啦一下起身,三两步来到屏风前,凝目看去。
只见半空中,一个俊美的少年头戴道冠,身披七彩仙衣,上锈雷池,下描阴阳,脑后九重光晕,真的是丰神俊朗,龙章凤姿。
她仔细打量着这个十几年没见的身影,细长的眉毛蹙起,又是吃惊,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咦,”
看到赵雁芙如此表现,几位玄门真人有些惊讶。
他们可是都知道,别看赵雁芙只是最近一二十年才结婴的新晋真人,但手握秘宝,神通强悍,不属于一般的老牌真人,而且她性子高冷,很少说话,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
这样的失态,对赵雁芙来讲,可是很少见。
许真人作为主事人,德高望重,没有其他的顾忌,径直开口问道,“赵真人,你认识这位太一宗的景真人?”
“嗯,”
赵雁芙双臂环在胸前,玉颜清冷,道,“一个熟人。”
“熟人。”
许真人点点头,若有所思。
司徒朗头戴白骨道冠,身披血翊万魔法衣,颧骨如印,双颊消瘦,眸子中血芒跳动,显现出血海尸山的景象。
他脚下的血河滔滔,数以千百的魔头从河中探出头颅,伸出鬼爪,仰天咆哮,却是诡异地没有半点的声音,不见水响,不闻魔啸。
上下打量了景幼南几眼,司徒朗眸中血色弥漫,道,“没有听说过。”
景幼南没有说话,用手一指,天门上罡云一转,显出大五行花生葫芦,往上一托,撕裂大气,直接落到司徒朗身前。
葫芦滴溜溜转动,每转动一圈,就从葫芦口中喷出数以千百的剑光,眨眼之间,密密麻麻的剑光包围住司徒朗,风雨不透。
“好厉害的法宝。”
来自于太宵七真宗的真人靳节羽看着剑气葫芦,目中放光,道,“很像当初通天剑宗的秘宝,如今可是不多见了。”
“唔,”
许真人眯起眼,感应着半空中锋锐的剑气,目中满是霜白。
赵雁芙只是盯着屏风,看司徒朗如何应对。
“起。”
面对铺天盖地斩过来剑光,司徒朗冷哼一声,脚下的血河蓦然间挡在身前,一只只魔头自血水中爬出,扑了过去。
数不尽的魔头,用身体挡住剑光,斩之不尽,源源不断。
“血河不灭,魔头不尽,看你的葫芦中有多少剑光。”
司徒朗负手而立,神情倨傲。
“有两下子。”
景幼南招手收回大五行化生葫芦,赞叹一声,他没有指望祭出葫芦就能斩杀对手,但司徒朗应对的举重若轻依然令他警惕。
“来而不往非礼也,看招。”
司徒朗可不是被动挨打的性子,脚下一动,血河继续延伸,浓的化不开的血水汩汩往外冒着泡,看上去晶莹剔透,散发出一种香气。
从屏风上看去,血水弥漫,没有尽头,好似整个空间化为血海世界,看上去异常恐怖。
“血魔宗的血河真经。”
许真人看着刺目的血光,神情凝重,道,“看样子司徒朗已经修炼到高深的境界,能够沟通无上血海,真是厉害。”
其他玄门真人都是听得连连点头,血河之中的血水污秽到极点,要是修士不小心沾上,就会侵染灵机,一个不小心,甚至还能毁掉道基,非常阴损。
除此之外,血水还会玷污法宝的灵性,绝大部分的法宝被血水洗涤后,肯定会灵性大减,或许掉落一个品级都是正常的。
正因为如此,在场的不少真人都为景幼南捏了把汗,这样的神通,确实不好应对。
“要避其锋芒,”
姜照重知道自己的族兄就死在这一神通下,私底下没少研究,道,“有多远躲多远,不然的话,要是被血水沾上,灵机受到侵染,很麻烦。”
“要用遁法躲开吗?”
赵雁芙揉了揉眉心,虽然她明白这样的方法是应对无尽血河的最好选择之一,但是以她的了解,恐怕景幼南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