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走了,很不给面子,今天是他的餐厅开业,按道理来说应该在餐厅吃饭,但他安排在了半山,说是人多搁不下,这个理由也可以,勉强能接受,但你连陪都不陪一下,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不是口口声声说谁给你面子你就给谁面子么?难道你的面子就是这么个给法?
心里不满,却没人敢表现在脸上,现在的飞车党太强势了,阿九说的话没错,确实有统一首尔的实力。(最稳定)在场的人,最多也就是刚当上区老大一个月,内部尚且没整理好,谁敢轻易撩飞车党的虎须?地上的血迹未干,前车之鉴不远,谁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席间依旧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但在热闹的表面下,一股暗流却在汹涌。
姜五元,釜山出身,二十六岁来到首尔,三十三岁混成头目,四十岁做到永登浦区‘军师’的位置,四十二岁开始脱发,四十四岁掉光,从此人送外号‘光头五’。
那夜的大清洗,他也没能幸免,和永登浦区老大一起被抓了进去,但由于他是一个特别善于钻营、见风使舵的人,见风头不对,立刻做了污点证人,把朝夕相处的老大和兄弟们出个一干二净,韩昌旭为了鼓励这种行为,就把他做一个典型,不但释放了他,而且还让他接替永登浦区老大的位置。姜五元深知自己幸免于难,完全是因为韩昌旭,他刚接手首尔十八个区,手底下缺兵少将,虽然现在和飞车党打得火热,但是日后双方必有冲突,而现在这个当口,正是出头的机会,只要抓住机遇,做一件漂亮的事儿。让韩昌旭满意,不是没机会成为飞车党的赵世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种滋味,该是怎样的美妙。
但姜五元也明白,自己是个‘戴罪之身’,想得到韩昌旭的信任有很大的难度。机会只有一次,一击不中。再没有第二次机会,所以姜五元没有轻举妄动,这一个月,别的区老大都在争来争去,尽量想把权力握在自己的手心的时候,他却在交好众人,当然主要是十八区的各位,现在的他,已经是老好人一样的存在,而且相对来说。他的年纪也是十八区中较为年长的,管理帮会的经验也多,十八区的年轻老大们,不免要向他请教一二,常来常往,也算是建立起了一点威望。
今天发生的事情,姜五元心里是有些意外的。在他的印象中,飞车党九哥绝不是这样的人,在他的位置上,对阿九的了解要比那些道听途说的小弟真实多了。阿九在道上的名声几乎都是正面的。义薄云天,轻财重义,不贪色,不沾毒。不好赌……当然也不排除一个人在有了势力之后会有改变,但多年的阅历告诉他,人的本质是很难改变的,而决定一个人未来高度的条件中,本质是最重要的。如果九哥真的如他今天表现一般狠辣,他绝对不会有那么多死心塌地的兄弟。
但是。这是绝佳的机会啊!飞车党如此强势,肯定很多人敢怒而不敢言,这时候若是能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和他们分庭抗礼,只要能站住脚,必然从者云集。韩昌旭也肯定希望首尔的不是一家独大,只要能证明自己有和飞车党分庭抗礼的决心,韩昌旭那边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到那个时候……
姜五元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睛都有些红了。虽然心里有个念头提醒,这可能是飞车党九哥的陷阱,但实在太大了,理智渐渐被吞没,他决定铤而走险!
“九哥、你太霸道了,刚才就像《教父》里面的情节,你就是马兰白兰度啊!”李贤圭脱掉血衣,摘下血浆袋,打开车窗丢下山沟,换上干净的T恤,看向阿九,眼睛里完全是崇拜的神色。这个样子和私生饭见到偶像也差不了多少了,不知道被他打造偶像的老爹看了,会不会气得晕过去。
被一个半大小子这么注视,阿九浑身难受,心想这小子该不是个Gay吧,听说美国那边平权闹得挺凶,这家伙不会真的……
“离我远点、”阿九伸出一根手指,嫌弃地点在李贤圭的肩窝,不让他靠近。李贤圭只感觉半边身体一麻,顿时动不了了,瞪大了眼睛:“九哥,这是点穴吗?是吧,我姐说你会功夫,真的有功夫啊?”
“葵花点穴手!”阿九胡诌道:“想练么?”
“想想想!”李贤圭猛点头,道:“我在学校里总被黑鬼欺负,有了功夫,看谁敢欺负我!”
左右开车也无聊,阿九随口逗道:“教你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不能白教啊,你能给我什么啊?”
“我能给……”这个问题把李贤圭问住了,他虽然是李秀满的儿子,但从小生活在美国,长在封闭式学校里,接触到的人情世故并不多,没听出阿九是在逗他。而且美国式的思维,想得到必须要付出,他也不觉得阿九跟他要东西有什么不对,但是他有什么呢,花钱都是李秀满按月打到卡里的,多一分都没有,阿九又是大哥,他也不什么,什么东西才能入他的眼……李贤圭想了想,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道:“姐夫!”
“啥?”
阿九一脚刹车,差点撞方向盘上:“小子,你叫我啥?”
“姐夫,姐夫!”李贤圭瞪着大眼珠子,又连续叫了两声:“我没什么能给你的,姐夫,但是我姐不错啊,少女时代,对吧?身材还好,是少女时代里面最好的对吧,就是有点矮,这没办法……我们家族基因就这样,我是我们家族最高的,我才一米七四……姐夫,我可以帮你追我姐,告诉你个秘密,我姐还没有正经和男人交往过,我用性命担保,她肯定还是……唔唔唔……”
阿九一巴掌乎在李贤圭的嘴上,又照他后脑勺来了一下:“还有你这样的弟弟么!你个混蛋小子,我得揍你!”
“姐夫姐夫!”李贤圭双手捂住头,忙不迭叫道:“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
“说!”
李贤圭抬起头,平复了一下,看着阿九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是那种出家人的人,我是真的想让我姐有个好归宿,姐夫,你是我见过最爷们,最荷尔蒙爆发的男人,我姐能跟你,总比十几年后嫁给什么金融家,企业家,或者什么过气艺人要强多了吧!”
“嗯?”阿九想了想,清了下嗓子,把车重新发动了起来。
“也有道理,我确实挺优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