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在这一届的金马奖上,《酒干倘卖无》一共获得了五个奖:最佳原著剧本、最佳原作电影音乐、最佳电影插曲、最佳录音和最佳男主角。
其中三个,最佳原著剧本、最佳原作电影音乐、最佳电影插曲是属于林静的。
而《刀马旦》一共获得了两个:最佳摄影和最佳剪辑。
这一届的金马奖一共颁发出去十八个奖项,时空电影工作室凭着两部电影拿下七个,几乎占去半壁江山。
“恭喜,恭喜啊。”王组贤满是笑意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狡黠的光芒。
“哦,谢谢。”
“那……”
“那什么?”
“那是不是给我写个剧本,然后也拿上那么几个金马奖,让我也高兴高兴啊?”
“还几个金马奖,想得倒是很美。”
翌日,日上三竿。
王组贤打了个哈欠说,昨晚收听金马奖颁奖典礼太晚,所以今天都没有跟着林静一起去晨练。等林静都从图书馆自习回来了,一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她听到开关门的声音才磨磨蹭蹭的起了来。
“你出去还没多久,电话就响了,然后就没停过,络绎不绝的,吵得我睡都睡不着,也不知道有没有长了黑眼圈了?”王组贤抱怨道。
“放心吧,还是那样的水润娇嫩白皙动人。”林静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唉,没办法啊,天生丽质难自弃!”王组贤却是丝毫不理会林静,在一边作孤芳自赏状。
“都有谁打过来,有说是什么事吗?”林静问起电话的事。
“能有什么事,我说他们就是无聊,一大早的竟然都是打电话过来道喜的。至于都有谁,让我想想。”毫无姿态的将自己摔在客厅沙发上的王组贤,将垂到眼帘的留海捋到耳后,然后捏着着手指头,如数家珍一样,说,“梁佳辉、李塞凤、程龙、张国荣、叶潼……当然,怎么能少得了发哥。”
“发哥发哥的,叫得那么亲昵,莫非他是你的偶像?”
“偶像不至于,只是觉得他的演技很好,还有……”
“还有长得很帅,对不对,要不要我介绍给你认识一下。哦,对了,容少也不错的哦?”
铃铃铃——电话响起。
“你看,电话又来了,你究竟有多少朋友,再这样下去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喂,你好。”林静无视王组贤的啰嗦,拿起电话说道。
“阿静,是我。”
是周彗敏的声音,不过林静感觉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异样。
“是阿敏啊,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了?”
平常周彗敏就是个大忙人,不是忙着学习就是忙着做家教,如果不是有什么事她都很少会打电话给林静,一般都是林静打的多。
“嗯,是我。”
林静听出来周彗敏的应答声里有些哭音,不由得眉头微蹙,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妈妈她——”
“阿姨她?”
“被车撞到,现在正在医院。”
“要不要紧?”
“是的,我……”
“哪家医院,我马上赶过去。”
几秒钟后,问清了地址的林静放下电话,回到房间里收拾东西。
周彗敏是遗腹子,而且她在出生的时候周妈妈的年纪就已经不小了,家里没有其他依靠,所以家境一直都不怎么好。就像周彗敏学钢琴一事,连请钢琴家教的钱都出不起。到了后来,她弹钢琴弹得很好可以出师了,就开始做家教,赚些小钱帮补家用。
这样一个家庭,平平安安没病没灾的没发生什么事还勉强能过得下去,可一旦有什么天灾人祸的,很容易就陷入困境当中,甚至是家破人亡。
就像现在这样,天有不测风云,周妈妈竟然出了车祸,听周彗敏的声音,肯定是很严重的了。何况如果不严重,以周彗敏那倔强得自尊自立的性子,也不会打电话过来。
她打电话过来,虽然没有明说,但林静作为她最亲近的朋友,最了解她性格的朋友,很清楚她打电话过来的意思,知道她肯定是面临了绝境,非常需要帮助了。
想一想,一个才刚刚年满十七岁的女孩,家里的顶梁柱突然倒下了,她会有多么的慌张、茫然和无助。
“阿敏的妈妈是不是出事了?”一旁的王组贤听到了,神色也是微沉,问道。
因为林静的缘故,王组贤也认识了周彗敏,不过关系比不上林静和周彗敏亲密。
“嗯,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可能需要一些帮助,我现在准备过去。”
“那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洗把脸和你一起去。”王组贤说道。
“不用了,你才刚起床,现在都快到中午了,早餐都还没吃,别饿坏了胃。况且这种事不是人多就能解决掉了的,暂时有我过去就行了,你安排好了自己的事再过来。”林静沉声说道。
“好吧,救人如救火,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王组贤听了,觉得有道理。
简单吩咐了王组贤几句,林静打个电话叫了计程车,拿了剩下的几千块现金和存折,匆匆就下了楼去。
十多分钟之后,林静从计程车下来,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记忆里,周彗敏的妈妈似乎是没出过车祸的,怎么现在却……
抬头看了一眼医院门口,她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从脑中抹去,走向了医院大楼。
等林静赶到的时候,她看见周彗敏正在低声下气的哀求着一个“大白褂”,脸色苍白神情焦虑,因为“大白褂”的铁面无情,她急得都快要跪下来了。
林静见状连忙快步走了上去,叫道:“阿敏。”
周彗敏听到叫声,回过头来,看见是林静,马上就冲了过来,抓着林静的手臂,哽咽道:“阿静,我妈妈被车撞到,很严重,需要动手术,我钱不够交手术费,医生不肯动手术。”
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很沙哑。
又是这个陋规,不先交钱就不抢救,即使眼睁睁的看着伤者的生命在一点点不断流失。在后世,这种事报纸、电视新闻上都有报道,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但是听了周彗敏的诉说,林静心里还是充满了愤怒。不过现在不是气愤的时候,她稍稍止住勃发的怒意,对双眼通红的周彗敏说:“需要多少钱,在哪里交钱?”
“救人如救火,这位小姐请跟我来。”那个脸上本来满是不耐烦和不屑的“大白褂”在听到了林静的说话后,却是多云转晴,主动凑上前来殷情的说道。
到了缴费窗口一问,想要动手术,需要预交押金三万。本来一般的伤者只要一万左右就行了的,但是医院方面见周妈妈伤得很重竟然坐地起价,要周彗敏先交三万。
三万对于此时的周家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周彗敏一个小姑娘又怎么可能拿得出来呢,这分明就是逼人去死。
这个三万林静不知道医院方面是怎么计算出来的,她手中的现金只有五千,不过还好带了存折过来。她先交了五千,加上周彗敏的三千,一共是八千,还差两万二。即使是这样,医院方面一开始还是不同意,要林静交齐三万,但在林静出示了手中那张存款超过百万的存折,加上那个收费的认出了林静后,终于是同意先让周妈妈动手术,林静去取钱补上。
来回跑了几趟,林静在取了钱补上押金,来到手术门外。
周彗敏孤身一人坐在门边的椅子上,抱着脑袋的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就像是一只走失了的无助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