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会的办事效率很高。
在林静回到家后,不到两个小时,就找上了家门。
不过不是来找场子的,而是送返那两笔多收的保护费的。
据说双龙会是新界第一大帮,所以林静丝毫不奇怪他们这些地头蛇能够找到自家里来,而且也清楚他们这么做的意思:第一笔保护费是规矩,不能退,另外两笔是多收的,所以退回。
他们没有再来找碴,而且明摆着要罢手言和,林静没有理由不答应。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和他们这些烂命拼,并不值得。只是当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了,自己有能力去反抗,那就不必去忍辱负重。
她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能够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当然是最好。
至于第一笔保护费,她的看法和爸爸是一样的,交了就交了,大环境使然,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她就算是再无敌,也不能总守着超市过日子。
解决了这一件事,回到家里,发现又有另外的事烦上了心头。
唉,她都不得不叹一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老实交待,去哪个同学家了?”
“是不是以前中学时的校草?”
“真有那么帅吗?”
“难道去探望校草,校草连一顿饭都舍不得请吗?”
“竟然还像个饿死鬼一样,回家来大吃大喝。不行,你不能再去看他了,这么小气的男生,不值得去看。”
“要找,也找那些大方的、绅士的、善良的、善解人意的……”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爸爸、弟弟和妹妹他们,对她说的谎没有任何的怀疑,以为她真是偶然遇到老同学,去探望老同学了。
从这里可以看出,老实人说起谎来往往令人防不胜防。
倒是梁音宁,一脸的好奇和狐疑,从林静在七点半踏入家门开始,到八点半,都好像唐僧一样,一直在旁边不断输送她制造的穿脑魔音。
这让林静感觉到非常痛苦,直到她躲进卫生间洗澡,才有了片刻的清静和安宁。
不过梁音宁的穿脑魔音也不是没有作用,至少让林静不会再去回想酒吧里自己所造成的血腥和暴力场景,让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这一句你必须要听进去。”
一身轻的林静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又被站在卫生间门口守着的梁音宁给缠上了。
“看,这是什么?”见林静懒得理她,梁音宁举起手中的文件袋晃了晃,用诱惑的语气说道。
看到她手中外表熟悉的文件袋,林静愣了愣。
“是不是感觉很眼熟啊?”梁音宁得意洋洋的问道。
林静惊讶的说道:“这不是我寄出去的……”
文件袋里装的,赫然就是《酒干倘卖无》,她投给新艺城的剧本,没想到竟然被退了回来。
难怪时间过去都半个月了,她从电话那里收到了洪鑫宝和程龙关于《快餐车》和《A计划》的拍摄计划,却没有得到新艺城那边的一点消息,原来是退回到了家里。
林静不禁想:就这退件,很可能都还是人家新艺城看她是香港有一定名气的作家和编剧,才原稿退回来的。
不然很可能连退件都没有,直接就淹没在垃圾桶里了。
“哈哈哈,大名鼎鼎的美少女作家——林静,你也有今天!”梁音宁捂着肚子一边在床上打滚,一边用幸灾乐祸的语气笑道。
看到梁音宁的这副模样,林静是彻底无语了:“你怎么能随便拆看别人的信件?”
“只是有点好奇嘛,而且我最近看到新闻,说有恐怖分子喜欢邮寄炸弹信,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才抱着舍生取义的念头拆开来看的。”梁音宁说话时一副人家这样做完全是为你好的大义凛然的神情。
“切,撰稿人,不被退几回稿,都不能叫做撰稿人。”翻了个白眼的林静淡淡答道,“知道什么叫做失败是成功之母吗,很快你就能在我身上看到了。”
“别死撑了,是不是感觉到很伤心、很委屈、很郁闷、很无奈,需要我来安慰?”
“安慰你的头吧。”
林静没好气敲了敲这个“无良女”的额头,然后将文件袋抢了过来。打开来,第一页就是被打回来的解释,可能是因为写这个剧本的是林静,所以解释词写得很委婉很客气。
但意思不外乎就是那些:新艺城拍喜剧起家,暂时没有制作悲剧文艺片的计划。
林静想了想,后世的《搭错车》也就是这本《酒干倘卖无》,是黄百名的想法,能够拍出来,也是他一力的主张,新艺城的另外两个合伙人麦加和石添是不同意的。
也许这个剧本还没有递到黄百名手里,就被不喜欢悲剧文艺片的麦加和石添看到,给打了回来。
当然,也有可能黄百名看到了,可确实也是暂时没有制作悲剧文艺片的计划。
毕竟开拓台湾电影市场固然重要,但盈利更重要。而从来没有制作过悲剧文艺片的新艺城,可能是不想冒着这个险。
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她,林静,写的剧本《酒干倘卖无》确实是被退了回来。
“历史”,在她的干扰下,一点一点的改变着。
“好了,阿静,别伤心哈,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这么做的。”梁音宁看林静沉默着定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还以为她真的是被伤到了,连忙解释道,可解释着解释着,又变得不靠谱起来,“谁叫你总是那么出色,让人家感到压力太大,难得有机会看你出糗,能不高兴吗?”
“我没有伤心啊。”林静说道。
她真的没有伤心,只是感觉到有些奇怪而已:这么好的剧本,新艺城竟然放弃了。
“好吧,我相信你没有伤心。不要这个剧本,是新艺城那些怪人没眼光,是那些怪人的损失。他们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拍了几部赚了点钱的电影吗!阿静,我们的美少女作家,大编剧,以后也拍很多很多电影,压过他们。”梁音宁说得兴起,好像元首在作演讲一样,挥舞着小拳头,情绪激昂起来。
“好,以后拍多多的电影,压过新艺城!”林静仿佛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一样,附和道。
“要不,我们明天就去成立一间电影公司,就拍这部《酒干倘卖无》,到时候卖到台湾去,赚它几千万票房,跌破他们的眼镜,亮瞎他们的眼睛。”梁音宁兴奋说道,“咦,对了,他们戴不戴眼镜的?”
“明天?”
“对,明天,我出资两百五十万。”梁音宁拍着胸膛说。
“两百五十万?”
“嘘,别那么大声,那是我多年以来的全部的积蓄了。”梁音宁一把捂住林静的嘴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唔,看不出来,梁音宁,你还是个小富婆啊。”
“我富我自豪。”
“你以为有两百五十万就能拍电影了,我还有二百五呢。”林静看不过她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忍不住就打击道。
有人说,做一位诗人只需要纸和笔,当一位画家只需要画布和颜料,然而若想成为一名电影创作者,就需要一间银行和一支军队来做后盾了。
这并不一句大话,两百五十万,用来拍摄《酒干倘卖无》可能是够了,“银行”的问题好解决,但“军队”呢?
在香港,注册一间电影公司是不难,但招募“好”的电影制作员工不容易。
导演、摄影师、美术指导、武术指导、灯光师……
一个好的剧组,真正就是一支“军队”。
可无论林静还是梁音宁,都还只是一个大学生,社会睁眼瞎,要说认识了多少导演、摄影、美术、灯光什么的电影制作人,还真的就是瞎话。
“我是没有什么能力没有什么人脉,做不到,只能提供那么一丁点资金。”为了“怂恿”林静尽快行动起来,梁音宁不惜违背良心自贬,捏着小手指头说,“但你不是有吗,叔叔之前不是在宝禾公司上班吗,你不是给洪鑫宝和程龙写过剧本吗,不是和无线电视台那边打过交道吗?别跟我说,你都不认识他们?”
“认识倒是认识,就是不知他们肯不肯帮忙。”林静略微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答道。
(突然想起,好像“好久”没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