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平日里行事跋扈惯了,哪会将欧阳雷这么个名不见传的小人物放在眼里。眼见他言语无礼,偏偏又俊逸无比,自也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便想将他架出去,先给这小子破了相再说。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今个儿面对的人物,实在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这边几个人身子刚一靠前,欧阳雷尚未动作,后面尤俊和张天建却不会再不动了。
两人微一垫步,手臂轻拨,一个抓住那人迎来的手掌,顺势一带随即一个大弯腰下去,但闻一声脆响,这人便在一声惨呼中,右手软软的垂了下去。另一边张天建也不慢,脚下闪电般踢出两脚,取得却正是迎面两人的膝关节。
想这些人不过是些痞子流氓而已,那经得起这些个南苑保镖的身手,两声轻响几乎是同时响起,便哀嚎着躺到了地上。
尤俊和张天建面无表情,稳稳的站在欧阳雷身前,淡漠的看着地上哀嚎的几人,似是看着几个死物。
龙少和聂兰转头回来看到的,正是眼前这一幕。别人不知道这个龙少的底细,聂兰却是清楚的很,交通部分管部长童淼的独生子。童淼据说为人极是正派,偏偏生了这么儿子,整日打着他的大旗,在外面招摇过市,手下养着一批京都地界儿的小混混,不知多少人吃了他的暗亏,兼且这人好色而贪婪,搞得人憎鬼厌的,只是碍于他老子的身份,也少有人去触他霉头,由此更是让这个龙少嚣张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开始不正面介绍欧阳雷,原是知道欧阳雷的脾气,便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想他们之间多有交集。哪知此刻双方终究还是冲突上了。
看着欧阳雷虽是气定神闲的站在后面,但她却是忽然有些关心则乱了。也顾不上别的,急急两步迈到欧阳雷身边,促声问道:“欧阳,你。。。。你没事吧?”
欧阳雷温和的看看她,微微摇头,撇嘴笑道:“你看我可像是有事的?不过我没事儿,那位主儿可是有事了。”说着,目光冰冷的扫了一眼正缓缓走过来的童子龙。
聂兰转头一看,娇媚的面庞一寒,凤目含威,面上顿时笼上了一层冰霜。她本就对这个童子龙极是腻歪,只是不愿轻易得罪他而已,这才勉强兜旋着。但这会儿,这个童子龙竟然敢向欧阳雷出手,已是不知不觉中触到了她的底线。
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童子龙,怒道:“龙少,你的手下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居然无缘无故的向我弟弟下手,是不是小妹真的就这么好欺啊?”
童子龙本来见她跟欧阳雷神态亲密,刚才明明是自己手下吃亏了,但她却满面焦急的迎上那个小白脸,紧张他是不是有事儿。他眼瞅着聂兰紧张的神色,心中的妒火,简直要让他发疯了。
但是这会儿,忽然听聂兰说出弟弟二字,不由的先是一鄂,随即满心狂喜。方才满心的愤怒不期然的顿时消失无踪。眼看着眼前玉人的轻嗔薄怒,只觉美人儿之美,便是恼怒,也自带有一股说不出的动人风韵。
站住脚步,眼珠子一转,打了个哈哈,摆手笑道:“哎呀,你别生气别生气,这帮兔崽子,总是这样,整日的给我找些个麻烦。我回头就狠狠的收拾他们一番,这位是你的弟弟啊,呵呵,那就不算是外人了。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误会。兄弟叫什么名啊?我叫童少龙,我爸爸就是交通部副部长童淼,咱们以后多亲近亲近,说不定哪天,咱们就成亲戚了呢?哈哈,这么着吧,今晚我摆酒,一来算是认识一下,二来就当给你赔礼了。小兰,这样总该行了吧?”口中说着,目光又定定的转向了聂兰面上,眼中带出一份痴迷来。
聂兰心中恼怒未消,哪肯给他好面色,只是眼见他软了下来,倒也不愿不依不饶的,听他要摆酒请客,心下鄙薄,嘴角微微一哂,刚要拒绝,身后欧阳雷忽然上前一步,点头道:“好,你要请客是吧?行,你说地儿吧,我一准儿到,我倒是想和你好好亲近亲近呢。”
童子龙大喜,翻手摸出一张蓝色的卡片递了过来,笑道:“兄弟上道啊,喏,这是蓝天会所的贵宾卡,今晚我就在那儿给你摆酒。你是刚来京都吧?今晚我就带你见识一下京都圈子里最顶级的地儿,以后自有我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了。八点吧,不见不散。”
欧阳雷面色淡然的点点头,身旁尤俊上前一步,伸手接过,这才转身递给他,只是双目依然警惕的看着童子龙,并无丝毫放松。对于老板为什么要接受这个人渣的邀请,他心中不明白,但是隐隐的却觉得,这个童子龙只怕要倒霉了。
童子龙眼见欧阳雷这么托大,面色不由微微一变,只是目光一扫他身边的聂兰,随即平复。笑着对聂兰摆摆手道:“小兰,有什么得罪的地儿,晚上我亲自敬酒赔罪,你先忙着,我还有事儿,咱们晚上见了。”说完,回头对着仍在地上坐着的三人斥道:“蠢材,今晚你们要好好向聂小姐和聂老弟敬几杯,毛毛躁躁的,这会儿就别这儿丢人了,赶紧起来走了。”
地上三人满心委屈,相互看了一眼,只得互相扶持着起身,忍着疼站起,跟在童子龙身后,蹒跚而去。
聂兰满面忧虑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回头看向欧阳雷,蹙眉道:“小弟,你想做什么?我知道你身后有些背景,但这个童子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但是因为他老子位置在那儿,他自身也跟黑道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很多人都吃过他的亏,你这么答应了他,唉。。。。。”说到这儿。不由臻首微摇,轻轻叹了口气。
欧阳雷淡淡一笑,轻声道:“他既然要带我见识一番,我要是不遂了他的心,只怕他也不肯这么简单的就算完。姐你放心,我做事儿有分寸,况且这小子对你贼心不死,要是不彻底解决了,早晚出事儿。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晚上你该干啥干啥,我自己去应付他,倒要瞧瞧这个大少,到底有多大势力。”
聂兰怔怔的听着,心中忽的涌起一份难言的感动。多少年来,她自己孤身一人在这边打拼,家族那边一来鞭长莫及,二来,因为那件事儿,当年自己搞的一片人仰马翻的,从来也没指望他们能帮上什么。她一个女子,身处众狼环伺之中,其间之辛酸艰难,可想而知。不知多长时间,没人为自己嘘寒问暖了。
欧阳雷刚才淡淡的几句话,不是为了自己以为的什么意气之争,而是怕她被这个童子龙纠缠上。之所以应下了那纨绔的邀约,分明是要帮自己彻底解决了这个隐患。这种不是为了自己的美色而发的呵护,已经不知多久没享受到了,让她霎那间心中柔情涌动,几乎有种不克自抑的想要哭的感觉了。
眸子中几番异彩涟涟,半响忽然嫣然一笑,靠近欧阳雷挽住他,轻轻的道:“谢谢你,小弟。其实,我不怕他的,你别去了好不好?我怕你吃亏啊。”
欧阳雷正心中盘算着,晚上要借机好好摸摸这个童少龙的底儿,做到心中有数儿。他好久没动用锦衣之力了,只觉的手实在是有些痒了。眼见这个童少龙自己撞到枪口上,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他了。
对于聂兰,他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如姐如母,隐隐的似乎又带着一份别样的情怀,这个童少龙既是盯上了她,他心中也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愤怒来。这才借势应下,准备施展一番。
但没成想这么一来,却换来了聂兰的款款相待,只觉一阵馨香飘过,胳膊已是被一团丰盈贴住,心中蓦地一跳,转头看时,正迎上聂兰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里面千般柔情,万般言语,欲语还休。
欧阳雷心头狂跳,身子不敢乱动,头却急忙扭转一边,强作镇定的笑道:“我说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乱来的。只是想对他多些了解而已,这样以后一旦碰上,不至于吃了大亏去。”
聂兰臻首微侧,微微摇头,随即道:“那行,晚上我和你一起去。不管什么事儿,咱俩共进退。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算赔上所有身家,也不会容人动你一根毫毛的。”她淡淡而言,语气中,却是毫无回转,说的坚定无比。
欧阳雷听她全力回护之意,心中大是感动,还要再说,聂兰却甩甩头,咯咯笑着让他别再啰嗦。拖着他往里走去,随口讲话题扯开,不让他再说。
欧阳雷偷眼看她,见她眼角处似乎有晶莹一闪,面上却是焕发着一股莫名的神采,让他看得不由一阵失神。此时的聂兰,似乎忽然少了一份平日的高贵气息,却多了一些年轻女子应有的娇憨之气,让他大是不解。
两人进去办这个学车的事儿,倒是简单。现在万事都讲究个服务了,便是这学车一事儿,也似乎贯穿了这种思想。虽说费用高了一些,但有聂兰出面,驾校方面自然高抬轻放,象征性的多收了两千块而已。双方约定,派出一个专职教练上门,一切按照欧阳雷的时间为准,一对一的进行教授。那多出的两千块,便算是单独付给那教练的补贴了。
等到事情办完,看看天色还早,欧阳雷动了心思往银鸥先去看看,寻了个由头,让聂兰先回去等着,等他办完事儿,晚上再过去接着她一起就是。
聂兰狐疑的瞅着他,威胁说要是他不去接她,便自己孤身也要前往,欧阳雷苦笑点头,自是满口答应,聂兰这才作罢。
两人分手,欧阳雷微一沉吟,叫过张天建,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张天建点头应了,和尤俊打过招呼,转身而去。
欧阳雷和尤俊二人上了车,由尤俊开车,往银鸥驶去。路上,欧阳雷简单的跟尤俊说了下此行的目的,并没多讲董莹之事,只说自己想要入住银鸥,暂时放松一下。见尤俊眼底划过的诧异,遂将当日自己曾经来过之事,简单的说了说。比你高自嘲的笑说,这会儿要住进来,就是要找回面儿来,让那帮保安看看,自己这个乡巴佬儿也有咸鱼翻身的一天,尤俊莞尔,心下却是不信。只是老板有什么事儿,自然不能去多问,这条原则却是记得清楚,点头应了,将车子直往银鸥驶去。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临近东郊之时,烈日的威力已是大为减缓。车子一路驰过断桥湖,纵目看去,但见湖光水色,倒影成翳。平静的湖面,在夏日微风的鼓荡下,微微泛起层层微澜,映着日光,闪起串串金光彩影,让人忍不住的猜想,下面是不是隐藏着古老的财宝?
前方一片绿意盎然,古拙而典雅的景色,带着一份特有的清凉,将人心头的浮躁驱除。银鸥大门处,一辆黑色奔驰正向外驶出,路过大门,慢慢停住。警卫室门一开,当日那个警卫头儿猛哥,便屁颠屁颠的,满面谄笑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站在那车子旁,哈腰躬身的不停的和车里的人在说着什么,随即,又从里面接过来些什么。抬头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眉花眼笑的揣进兜里,后退一步让开。奔驰车不再多留,带着一阵疾风,从捷豹旁边驰过,速度之快,让欧阳雷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头。
坐在车里,隐约看到那车里似乎坐着一个年轻人,只是面目却有些模糊,看不清楚。但在两车交错的一瞬间,耳边隐约听到对方敞开的车窗处,飘来一声惊咦之声,显然是惊艳于自己这部跑车的酷炫。
嘴角微微勾起,欧阳雷忽然心中有了一份期待。他很期待看看那些个保安,尤其是当日将他视为下里巴人的那位猛哥,在见到自己这部,连他都紧着巴结的人物惊呼的酷车,而坐在车中的却是自己时,究竟会是个什么表情。
他受锦衣功法影响,心境便有一份游戏世事,冷眼观凡间的意思。对于这种偶尔兴起的恶趣味,并不抵触,反而常有乐在其中的心态。
车子在门口停下,尤俊将车窗摇下,让里面将车栏打开。警卫室的保安们早就看到远远而来的这部顶级酷车,正纷纷议论呢,眼见这车就在眼前,虽说知道能开这种车的人的身份,只怕绝不会小了,却依然忍不住一起涌了出来。
再好的东西,也得有市场,有观众才有趣味儿,欧阳雷深知这个道理,并不以为忤。不过他却只是稳稳的坐在车中,并不露面,诚心要震惊一下这些势力小人。
当先出来的自然是那位猛哥,满面赔笑的站在车门前,有模有样的对尤俊敬了个礼,这才弯身道:“请问先生,您是来看人的,还是?哦,我只是问问,要是你来看人,不认识路的话,我们是有责任给您带路的。”
尤俊面无表情的瞅他一眼,淡淡的道:“打开车栏吧,我们老板来这儿休养,进去办个手续,就不用劳烦你们了。”
猛哥连忙点头赔笑道:“是是是,欢迎您和您老板的光临,这就开,这就开。”说着,一边挥手让里面升起车栏,一边眼光迅速向车内后座瞄去。只是不待他看过去,就见车门一开,先是一只修长的手掌伸出,扶住车门,然后一人已是下了车,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猛哥一愣,抬头看去,待到看明白之后,登时浑身巨震,面上一片苍白。长大了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嗓子干干的,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怎么?猛哥这就不认识了?好像咱们也没多久不见吧?”揶揄的语气,从欧阳雷微微勾起的嘴中传出,随即向来路看了看,这才又回头道:“哦,是不是我这身份,比刚才那位公子爷差了点什么啊?怎么也不见猛哥对我那么热情呢?好歹咱们也算是熟人啊。”
猛哥听他说起刚才那辆奔驰车上的人,面色忽然大变,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目光有些飘忽不定。半响才强笑道:“原来。。。。原来是。。。。。是。。。。是您啊。这个,咳咳,没。。。没得事儿,就是意外,太意外了。啊,不是,我是说。。。。。嗯啊,那个,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那个,突然看您出现,我有些意外,有些意外而已。”他霎那间的慌乱,简直有些牛头不对马嘴,语无伦次了。
“哦”欧阳雷轻蔑的瞅了他一眼,再次回头看看那辆奔驰车离去的方向,大有深意的看着他。
猛哥面色又是微微一变,强笑道:“一个老朋友,呵呵,老朋友,所以就多聊了几句,跟您没法儿比,没法儿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