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绍良的大军一到就把城池给四下围了个水泄不通,城楼上不但看不见人,连一面旗帜都没有,这让几位将军非常迷惑,想说太平军已经撤离,但有李鸿勋的前车之鉴,谁都没有吭声。嗄汵咲欶只有邓绍良一直笑眯眯地围着城池转了一圈又一圈。末了,他指着嘉兴城对跟在他身后的几位总兵说:“各位可看出点名堂了?”
几位总兵面面相觑:“请大人明示,卑职等实在不知道。”
“哈哈哈,难怪你等不知啊!我曾与长毛在广西思旺打过一仗,吃了大亏,你等可知原因?”邓绍良晃着脑袋故意卖了个关子。
“我们不知,大人请讲!”几位总兵也很识趣。
“那次我带兵紧追长毛败兵,一直追思旺。当时思旺四门紧闭,城楼上也是空无一人,我意长毛新败,无心防守,早已弃城而去,因此下令兵士进城。不料我军刚城下,城头上一时叛军林立,匪旗飘动,箭如雨下。我军措手不及,又被贼兵出城掩杀,一时大败而归。唉,此一战我军受创甚重,乃为一生大耻。”邓绍良说到这里紧握双拳,虎目圆睁,“天叫我今日看破发逆奸计,此仇可雪!”
“大人,即如此,我等不如令炮军发炮,长毛抵受不住自然出城,我军就可围而歼之……”音德布马上明白了邓绍良的意思。
“音德布大人所言正是,马上传令军兵将丹阳城四下围住,只可炮轰,不可前进!只轰得他们逃出城来,我等再行围绞!”
“得令!”邓绍良身边的亲兵马上拍马传令而去。
一时间炮声隆隆,销烟迷漫,丹阳城上火光迭起,碎石纷飞,直轰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动静。邓绍良咬着牙恨恨的道:“真是够硬的骨头……轰轰轰……给我轰……”
“大人……大人……”只见一个人从远处奔来,邓绍良和几位总兵转头一看,原来是李鸿勋,满头大汗喘着粗气从远处跑来,“大人……长毛……长毛……又去打乌江了……”
“什么!”邓绍良显然不相信,“哪来的长毛?江宁派的援军吗?怎么不知道?”
“不是江宁的……是……是张扬器的嘉兴守军……”李鸿勋喘着气大声说道。
“不可能!”邓绍良指着被炮火轰的摇摇欲坠的嘉兴城吼道,“我正与他做战,怎么可能跑去乌江……难道……城内真的无人?”邓绍良立刻脸色苍白,“传令……停止炮击……攻……攻城……”
几位总兵苦笑的看着这位刚才还意气风发的江南提督邓绍良,纷纷拍马去布置“攻”城事宜,毕竟邓绍良说过进城可以自由活动的,这事可很要紧。
“大人!长毛现已攻破了乌江,”李鸿勋看着垂头丧气的邓绍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也是拚死才逃出来的。”
“乌江丢了?”邓绍良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看着李鸿勋,咒骂这该死的游击让他丢尽了脸面,“李将军,乌江失守你怎么跑出来了?”
李鸿勋一听邓绍良语气不善,马上说:“卑职据城死守,怎奈贼势甚大,守无可守,这才突围而来向大人报信。”
“哦……”邓绍良语气稍缓,转头看着远处正在冲进嘉兴城的清兵,果然,城头上寂静无声,城内真的是一人也没有。
“大人!”李鸿勋又说道:“贼将张扬器让我转告大人……”
“嗯……”邓绍良马上被吸引了,“你遇到张扬器了?他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大人想和他决战,带兵去余杭可也……”李鸿勋犹犹豫豫地说道。
“余杭?他想去打德清?德青可没有多少守军呐……他们走了多远了?”邓绍良气得脸都白了,自己这样一支大军,带着重炮、粮弹,却只能被长毛指点来指点去。
“可能快到了……卑职一路从乌江跑来的……”李鸿勋兴灾祸地看着邓绍良,心想谁让你不听我的,这下有你好看的了,大军出战,每日靡费钱粮数千,你追着敌人屁股后面连长毛影子都没见到,哼哼,看你如何向皇上交待。
邓绍良显然也感觉到了李鸿勋的表情,他阴笑了一下说道:“李将军,我大清的将军身负守土重任,你此次弃城而逃实与叛逆无异!但本将军考虑你确系力战而退,不予追究了,你退下吧!”
李鸿勋暗骂,你这个杂种,要不是你不听劝,怎么会有我孤军苦守金坛?怎么会有我今日之败?但毕竟官长发话,不便反驳,只好弯腰告退。
刚一转身只觉身后恶风不善,后心一凉,已被邓绍良长剑刺中。李鸿勋万万没有想到,没有死在长毛手中,倒死在了自己长官的剑下,怒目圆睁,缓缓倒下。
邓绍良怕他不死,跳下马来又在李鸿勋身上刺了几剑,看看确实没气了,才把长剑上的血迹在尸体上擦了擦,放入剑鞘,“李将军,对不起啦,你不死,我如何向朝廷交待?”
这一幕刚好被骑马赶来的和春看见,和春一时呆立当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和春呐!”邓绍良缓缓道:“李将军因为乌江失守,心中愧疚,刚才已经自刎殉国了!唉,真是可惜了一位将材啊!”一边说还一边擦了擦眼角。
和春何等聪明,马上叹了口气:“李将军以死谢皇恩,也算是性情中人,大人不必难过。对了,大人,城中空无一人,老百姓也没有几个,卑职打听过了,长毛逃跑之前告示城中百姓,暗示大人下令……下令屠城,因此全城百姓都逃难去了……”
“这……这……该死的张扬器!你不是要决战吗?好,本将军这就与你决战!”邓绍良手按剑柄,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与其说是攻克德清还不如说是进入德清,当张扬器领着大队人马闯进德清城的时候,县官刘伟正专心的在县大堂的房梁上系白绫。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怜县太爷第四次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时候,张扬器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了。张扬器看着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的刘伟,又看看还悬在半空中的那四尺白绫,好奇的问:“你刚才是要自杀吗?那你为什么系活结呢?”
刘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吁吁叨叨的向张扬器说起了什么三纲五常道理。张扬器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他之所以总是打个活结上吊,原来是因为还想着看看能不能说服张扬器,保住性命。“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他倒是很明白。
张扬器一直坐在县衙大堂,直到小丁跑进来告诉他“搜索完毕”之后才站起来下令要召开一个军事会议,只是德清本来就不是军事要地,从几个地主团练那里抢来的几把鸟枪又老是打不响,搞得大家都兴致索然。张扬器看着大家都意犹未尽的样子决心给他的部下一点动力,拍着桌子大声道:“这次我们来干一票大的!弄几门炮好不好?”
一听这话,大伙都激动起来,已经升到旅帅的钱生更是脸红脖子粗的直叫好。
张扬器扫视了大伙一眼,缓缓道:“我们就在余杭把邓绍良的那些个炮队都抢来,搞得好还能弄些个新式火枪什么的。”
“大人!与清妖正面交手,我们可不是对手啊!”小丁担心的说道,几个师帅也跟着吵吵起来。
“谁说我要和他正面打了?你们听着,胡汉你带着二兵团,今晚出发,明天早上直接冲到海宁城外的山,一路上小心,别被人发现了。到你们就躲山里,别到处乱跑。我带一兵团呢,出德清南门十五里扎营。等那个饭桶邓绍良快到余杭的时候,我会派人给你们送信,收到信之后,你们马上带齐人马、火炮冲到城下,做足了攻击城的声势,嗯……也可以试着攻一下,关键是火炮要开得响,要让邓绍良以为我们骗了他去攻海宁了,此时他必定要急着赶去救海宁。万斤大炮太重了,不便于急行军,因此,他一定会带着骑、步兵先去,等到这里,嘿嘿,我就带一兵团杀出,打劫他的后队,嘿嘿!”张扬器阴笑了几声,接着道,“当然,这里面有几个问题比较关键。一是我们的哨骑要派到位,二是不能让清妖发现我们的动向,三是你们攻城的样子要做足。这三个问题比较麻烦,大家可以议一下。”
说完张扬器就靠在椅子上,听着各位将领不断地就三点问题展开讨论,争了半天,最后达成了一致意见。胡汉表示,为了保密起见,两个兵团都应该在今晚三更就各自出发,并向嘉兴、乌江、苏州三个